第104章 新官上任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承包太平湖游艇也挣了20万，准备盖楼房舒舒服服过日子，砖头都买了，谁知道我老毛病重犯，人民币在兜里翻跟头跳到赌桌上，一个晚上赌输了25万，日子一下又到了低谷，又开始啃大头菜、啃胡萝卜的紧巴日子。
  还有一桩事，我哥因病而故，嫂子改嫁，留下一个小女孩我收养，谁知冬天烤火，冬天烤火烧坏了腿，怎么也看不好，中药也吃了几大包，医生提出要锯掉，哪来钱？
  听说东北老哥贩竹发了才，我在电话里求援，老乔当即承诺支助10万，不到半个时辰，老乔就给我牡丹卡上打了10万，面对这10万，我哭了，发誓再不嗜赌，因楼房之债还未还清，我就到上海来打工，学了半年镗工，一直干到现在。
  有一天，保安到车间找我，说门口有个姓乔的东北人找我，我疑惑，想老乔是到上海来玩的吧，怎么不告诉哦我？
  出去一看，老乔样子颓废，眼睛忧伤，无往日的生机，闭口不谈落魄的事，我说：‘你先打个电话来，我到上海站接你！’
  老乔说：‘兄弟去车站，耽误兄弟工作，倒不如我自己来，顺便看看适合我工作的厂家。我先给他安顿到自己住的宿舍里，给厂里说他是来开端面铣的，人家不会调查的那么清楚，答应了。
  上街给他买了毛巾、牙刷、脸盆之类的日用品，当时春寒抖峭，我还给他买了一条被子。第二天他就上班，我给老乔介绍端面铣，这种铣床相比镗床简单多了，但也是技术活儿，一教就会，慢慢来，不懂问我，他脑子灵，一上来独立操作，没有出过事。
  这支原上的茅草，又开始萌芽并慢慢展现生机。这就是我和老乔的关系。”
  杭沐沐被匡飞鸿任命为加工车间的主任，他志得意满，找到还未退位的邹老板董事长办公室，汪燕的董事办就在就在邹老板办公室斜对面。
  邹老板已经从日本回来，在办公室抽着烟，杭沐沐进来，拿了个墨玉石的烟灰缸，打了个招呼说：“老板，这烟灰缸给你。”
  杭沐沐脸上有一丝小人得志的笑意，就把烟灰缸放在办公桌玻璃上。邹老板说；“我这有，你买的，是多余的。”杭沐沐笑道：“该换换了，这烟灰缸式样太旧、太老！”
  确实，他的烟灰缸又老有难看，是蛤蟆形背上有个孔，他买的墨玉石烟缸，是秦总经理定做的，一架us舰在机上开个口，两边机翼各有个“情”字，秦总经理不抽烟，这是给将来找他的客人预备的。
  邹老板知道这“情”暗示“秦”，想他要坐到这里，几乎有点愤慨地看一眼杭沐沐，以前秦总经理不止一次在他前提起杭沐沐，说他是个人才，以前在国营单位当过班长，班里搞得好，得过红旗，可是邹老板实在看不出他有何能耐，就会吹他和秦总经理好，给他送烟、给秦总经理送酒。
  杭沐沐经过汪燕的办公室时，见她门半开着，就敲了一下门，里面说进来，他就进去，汪燕一看是航空母舰，有点迟疑地打招呼，本不想理，但今非昔比，现在人家是主任，以后工作上要打交道，况且，他俩没有旧情，也有旧谊。
  “杭主任，今天上班啦？”她在操作电脑，没有站起，扭头微笑地看了一眼，杭主任今天西装领带，稳重大方，身上发出诱人的古龙香味，他没有靠她很近，向她电脑、打印机瞥了一眼说：“以后要和你打交道的，毛坯的进入，产品的入库，需要你制作表格。希望你能给面子。”
  汪燕说：“你现在是主任啊，有需要我做的，拿来好了。”杭主任说：“你手机号、微信号、qq号给我，以便联系。”
  航空母舰挨揍以后，汪燕没有与她藕断丝连，删了与他联系的号码，现在人家是主任，不想给也得给，不想亲近也得亲近，这是工作的需要，况且，她是想给的，主任，她的哥都没有被选上，而选了他，说明他有长处，有本事，自己当初小看他了。
  不过，汪燕表面上装的无可奈何，说：“有事可以直接找来的。”一面又说:“我的手机号是188********，我的微信号是wy****,qq号是107*******”
  杭沐沐就回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计划上要找着各班长、骨干分子谈话，第一个他考虑要谈的是汪海涛，他是班长，也算得上是个有头面的工人，想避也避不了，兰蕙，在他眼里是条小鱼儿，随便吃；
  而汪海涛是条大黑鱼，在水里捉不住，在岸上如果他撅，捉住也较难。秦总经理告诫他，汪海涛是与你竞争的对手，你弄不住他，你下水，他来干。以什么手段？他给汪海涛发了微信，叫他马上来一趟。
  他们加工车间有个微信群，各组还有。杭沐沐在国企当过兵头将尾，至少有点经验。现在国企也不好干，机械行业，基本上实行计件制，工时，专门有一本账：什么活，什么床子干，需要多长时间，写得清清楚楚。
  当班长的很清闲，好的班长，给人辅导，杭沐沐是知道的。对于他半路上被人揍，杭沐沐直到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汪海涛叫的人，之所以怀疑他，因为那是强奸未遂的第二天晚上遇到的事，杭沐沐就怀疑到汪海涛头上，以汪海涛性格推断，这似乎不是他这样的人做的，他要揍他，不用叫人，星期天约在哪个树林里。
  妹妹的事，不是情敌，用不到这样。可能性也是有的，汪燕回去哭，做哥哥的当然怀疑她两人有感情，而感情怎么来的，失身是重要原因。
  有的女孩子为了自己面子，怕以后在父兄前说话缺少底气，一般不说。除非当时她暗中有恋人，但自己每天晚上跟着，没有发现有他人追她。
  他门开的大，不用他敲门，就看他进来，汪海涛进门时说：“过来了，高升了，什么时候请客啊。”杭沐沐说：“加工车间藏龙卧虎，我杭沐沐只不过是越俎代庖。请客，当然要请，你坐头位。”汪海涛是一脸阳光，杭沐沐是一脸灿烂。
  表面看来，他俩像是好朋友了。杭主任在身后箱子里挖出一罐红牛，给他拉开，说：“还得请大家共同努力，现在订货的越来越少，你有客户，也可联系。车间里，手上的活，抓紧时间干完，早点把机组出走，赢得用户的信任。”
  汪海涛说：“老板、厂长也一直像你这样说的，讲一点新的方法。不要老生常谈，李杜文章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是这样，”杭沐沐说：“以前班长都操作还要操心，从现在开始，你只操心不操作了。”这是杭沐沐这次上任后第一撇杀手锏，凭经验，有时候也着道儿，汪海涛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个叽咕，一个人没有上事，上事了才能看出这个人的本事，因为汪燕的事，因为他好色，汪海涛一直认为这个人“不怎么样，是个混子，好色之徒，没有什么本事”。
  这其实是最错的评价人的看法，一个人表面是看不透的，真要看透一个人，就是需要他做事，例如经理一职，有许多人争不上，但不能就此认为这许多人中没有比争上的强的，这里还有过往的成绩、人气，更重要的是：人有个性，各有各的个性，当经理也各有各的风格，何况是主任，可能比经理更有开拓的空间。
  这一锏，表面上看杭沐沐不记旧隙，开怀大度，无懈可击，让敌手有利，【秦总经理也佩服，认为自己的眼力深邃。下面的，更是击中了麒麟公司的要穴】。
  杭沐沐说：“你给我做好每一台床子的操作记录，为将来全部实行计件制作做准备。”在麒麟公司，业绩考核分记时制和计件制两种，镗床、端面铣等记时制为主，计件制为辅。
  汪海涛知道，这种方法是秦总经理实行专断弄出来的，凭这种混合制，他可以独断工人月工资，计件制是铁的，假设一个工时8元，一个工人一个月干500个工时，就是4000元工资收入，而实行记时制，他一个月大概给你3500千元左右，你表现好了，比如你每天晚上干到21点，端面铣月工资只是3500元、镗床4000元。
  而实际上每天从早晨8点，干到晚上21点，每天加班至少4小时，才能拿到月工资3500，一个月只有两天休息，年底的三个月，只有一天休息。
  汪海涛知道，全国有数不清的民营，在实行超8小时的工作制，车辕下的驴马，你何时才有出头之日？现在，就是没人管民营的老板，老板们就在自己乐土王国里，无法无天。好的，实在很少。
  在麒麟公司，真真的加班是从晚上21点到23点，才给你1·7x8的工资。这分三个档次，第一档，下午17点至18点，是1·2,8x1`2=9·6，第二档是18点至21点，是1·5系数，8x1·`5=12元，加班3个小时，12x3=36元，麒麟公司这叫加班费，对外，尤其下来的市、区检查团，一律称为8小时工作制。
  实际上是打着8小时工作制的旗号，实行每日12小时工作制。汪海涛完全清楚，他们的工资是每日加班加出来的，付云清六岁小女孩夭折，就是因为加班，老乔半夜熬不住睡觉，也是因为加班。
  他在上海找过其它机械制造公司，大同小异，工资差不多，加班时间长短而已，他们向老板提出的理由最主要两点：实行8小时工作制，有选择总经理的权利。他们不是实行普选制吗，看看这家公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杭沐沐要全面实行计件制，汪海涛无话可说，就看他全面实行还是嘴上说说，汪海涛尽量配合。兰蕙一落千丈，她的工资只能按磨床工给，理由很简单，干什么活，拿什么工资。
  不过，她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是赶她走，让她灰溜溜的一点好处得不上，他也知道她不会走，被他忽悠的仇恨还没有报，他喜欢看她复仇心里下的强颜欢笑。
  你能啊，竟敢煽动汪海涛、乔正书算计我，我叫你生不如死！兰蕙只有一个信念：要让国风获得麒麟公司，但她目前一点办法没有，似乎越来越不可能。
  汪海涛给她说起秦总经理、杭沐沐的险恶用心，兰蕙表示完全理解，也叫他警惕。
  汪海涛想：杭沐沐抓住麒麟公司的弱点着手，在扭转麒麟公司的败局，而后可能有出乎意料的举动，不能小看他。这次谈话，杭沐沐特别提出：所有机关职工联系的客户，将给以优惠的奖励。
  不过，这个也只有机关工作人员知道，杭沐沐特意告诉汪海涛，有优惠、让他和机关者一样的意思，叫他暂时不往下传达。
  兰蕙对汪海涛说：“你的机会来了，我给你联系龙川市国风集团公司，看看代经理有没有需要剪板机的客户，他也顺便过来看看。”
  兰蕙比汪海涛小几个月，汪海涛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说；“你以后别叫我师傅了，就叫海涛吧，我没有想到你有如此胸怀！”
  “师傅就是师傅，我跟你学的端面铣，是你叫我这样上活、怎样测量活、怎样干活、告诉我什么叫做光洁度、什么叫做公差，以前实习过龙门铣，这方面知道的浅，我以后也要你帮忙的，你支持我就行了。”
  兰蕙当场拨手机，向代经理求援，希望他能联系到要剪板机的客户，可以缓解她现在的处境，为在上海的基地做准备。
  但巧的是，正好被走在板车道（此道链接南北的两个车间）上的秦总经理看见，远距离录了视屏，放到了微信群里，时隔一天，在食堂侧翼，被贴出通告：
  “磨床工兰蕙，无视厂内劳动纪律，上班时间脱岗，到车间外打电话，影响恶劣，特此通告罚款500元，希望全体职工引以为戒。”
  汪燕电脑、打印机制的通告，秦总经理在上面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