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对报丧鸟(伯劳鸟)祖宗,木舰长如此大不敬地揣测。
  格林东方推她,问道:“发愣什么?”
  木子堰回神,掩饰道:“没什么,刚看到一张熟脸。”她再回头,灯影交错,小白脸和白银珠早已散在竞技场内,看不见了。
  熟脸?
  格林东方心中讥讽,看着木子堰手中的书本笑道:“百人传中你能熟脸谁?”
  “李伯劳吗?”
  “不可能,你看错了。”
  “他出逃才多久,木星离这里多远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很远。
  木子堰调侃:“东方先生别小看人啊。”
  “无非是百分之一光速能达到的事情。”
  “木星困于体量庞大无法做到批量生产这等速度的星舰,不代表柯伊柏带的寡头们做不到啊。”
  格林东方:“???”
  和柯伊柏带寡头们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里,木子堰明白了李伯劳的用意。
  借势而已。
  白银珠家大业大,她身上必然有老祖宗所求之物。
  也对,情报工作,能屈能伸。
  出个“鸟”拗人设算什么牺牲,是吧。
  这一想,木子堰心气顺了。
  >>>
  竞技场环境嘈杂,金星夜幕降临,格林东方有些疲惫,问木子堰要不要走,木舰长观他神态自在,跟旅游似的,嗤笑:
  “你先找个旅店住下吧。”
  “我再逛逛——放心,我跑不掉,星舰还在朱庇特银行压着呢,手签是你助手的名字。”
  “给,我的通讯码,巡逻队要是来了,通讯我。”
  旁桌星盘胜局已定,看客爆发欢呼声,轰得木子堰耳膜一痛,她蹙眉捏捏耳垂,读竞技场墙壁上的标语:
  “观棋不语真君子。”
  “真有点不伦不类。”她低声道,笑起来。
  东方以为她看不惯观众作风,摇头:“木子堰你没立场说别人。”
  “不伦不类,也有你一个。”暗指之前木子堰看全息星战上手指点的事情。
  木子堰失笑,摇头:“不,我说的不伦不类并非这个意思。”
  “而是,这又不是围棋,哪来的不语真君子。”
  “围棋?”
  格林东方推眼镜,心中记下一笔,“看不出,木舰长对摇篮时期的地球文化很感兴趣。”
  “一路旅途,您对母星文化的熟悉让人感怀。”
  “难道,籍贯是地球人?”
  “我倒是想确认籍贯。”木舰长爽气笑道,“你别乱扣帽子啊。”
  “不过感慨一句标语指代不明而已。”
  “不是我多疑。”
  “而是,这并非星际常识。”职业便利、精通文史哲的格林主持人正色道。
  “你别管。”
  “就当我做梦梦见的。”木子堰敷衍道,四下扫视会场。
  >>>
  娱乐竞技业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颓废奢靡,让人玩物丧志。
  星战区竟然真有人争议起来,微操高手和实战建航员之间的高下。
  弱智。
  时代富裕了,真是让他们吃太饱了。
  李伯劳倚着墙,冷淡地想。
  同一个种群,总是少不了差异性,而这些废物,就是及格线之下的产物。
  灯光昏暗,带着蓝紫色暧昧的光晕,混着嘈杂人声,李伯劳个头中等,隐在人群中,冷冷盯着不远处谈话的两人。
  有鬼。
  方才和白银珠挽手进场时,李伯劳就注意到古武区这边,这小丫头片子一直死盯着他。
  多年情报工作,睡梦之中有人盯他,李伯劳都能被看醒,更别提木子堰震惊之下完全没收敛。
  现在她在和同伴说话。
  两人中,男性戴眼镜,面貌端正,读书人气质,对女人神情中有鄙夷也有敬佩,都不明显,上衣露出的证件边角印着主持联盟标记,手掌三指指节粗大,常年握笔写字的征兆,同时他身材中等强壮,不像常年坐办公室的新闻工作者,查看周围竞技场时,神态隐约轻视,这说明他生活地有更繁华的场所。
  综上,这位是星空/地海/达尔文三家之一的主持人。
  而这女的,面容稚嫩,神情老练,真实年龄不超过二十,肤色不娇嫩反倒呈现出风霜日晒的结果,衣着宽大,不是本人衣服,身材劲瘦,喉间有割喉伤。
  李伯劳心下衡量。
  好古怪的小姑娘,身上悖论颇多。
  目前从体貌判断,这姑娘可能从事高武工作,或者,根本就是和李伯劳同行。
  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讨论,也落入李伯劳耳中。
  他淡淡盯着木子堰,心中毒蛇立起。
  九星之间现阶段关系紧张,各星有其他家间谍,可以理解。
  但一来,这女间谍刚表现出了对李伯劳的重视,可能是因为通缉令认出了他也可能是单纯被外貌吸引;
  二来,她很熟悉地球摇篮时期的社会文化。
  那么,沉眠计划她不知道的概率小之又小。
  一个也许看过通缉令、觊觎他外貌,又可能熟知大崩溃沉眠计划的女人。
  危险。
  杀了吧。
  李伯劳淡淡波澜道,心中毫无愧疚。
  如此决断一条人命,他连眼都不眨。
  >>>
  盥洗室。
  水台前木子堰对镜搓搓脸,自己神态疲惫,几天来连番迎战,实在劳累,现在“心有叵测”想找着李伯劳见见面,也是心有余力不逮,越找、越找不着。
  就这,还想回冥王星国际复仇探底呢,木舰长自嘲。
  还是好好将原身“间谍课程”的记忆融会贯通再说吧。
  她细思,捧水洗脸。
  水声哗哗。
  这时,男厕门忽然打开,李伯劳走出来,神情惬意,腰带略松,带着点事后的迷乱和茫然。
  他点支烟,站在木子堰旁边的水台,洗手。
  满脸水的木舰长:“……噗!”
  说曹操曹操就到!
  惊现老祖宗事后一支烟!
  这俩事儿,木子堰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直击灵魂。
  哗哗哗。
  李伯劳将水开到最大,凶猛洗脸洗头,打湿了衣服不说,狰狞妖异的脸淋上水,真是一枚水灵灵的美男子。
  被“美人计”的木舰长:“……”
  看不出来,祖宗,您这会儿,还挺年轻啊。
  美色当前,实在好看,正巧木子堰想和他聊聊,就给李伯劳递了张擦纸。
  “多谢。”
  李伯劳关水关不上,转头礼貌求助,目光沉沉,神情带着点讨巧的精细劲儿,勾人的很:“请问您知道这水怎么关上吗?”
  ……
  我看你怎么舞。
  木子堰讥诮看他,多年来的战斗直觉告诉她,事有古怪。
  报丧鸟老祖宗决不会想到,面前站着的是个四百年后的大孙女儿,将他性格事迹扒的透透的,还搁这儿装神秘傲娇小男宠呢。
  “我知道。”
  “来,我帮你。”
  木舰长爽快道,走近,跨过李伯劳身前,周围音乐声喧噪水声哗哗,李伯劳目光微澜,看着身前关水的木子堰,刀光一闪,利落朝木子堰背心捅去!
  有心算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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