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好好好, 我知道, 你们没有关系亲密,你们只是举动亲密而已。”赤月道君打断他的解释,一张娃娃脸,表情却老成的很,“不管怎么说,在为师寿宴正式开始之前,你都要选好你中意的人,等为师寿宴开始的时候,便会宣布你和她的婚事。”
  他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样一来,飞仙门的蒋门主就不好意思再跟我提那些无礼的要求了。她把我的宝贝徒弟当成什么了?当初自己千方百计拒绝婚约,现在又想捡起来,把我流离谷当成菜市场了吗,允许她讨价还价?”
  江雪衣沉默不语,站在一边好像一座美貌冰山。
  赤月道君看着他说:“雪衣,你我都很清楚,飞仙门得罪了青玄宗,因此才迫不及待要和流离谷稳固关系,这样一来她们对上青玄宗才底气更足,但为师是非常疼爱你的,绝不会拿你去做这种交易,她们若是愿意,谷内其他弟子随便挑,但是想动你,便是为师豁出这张一千年的老脸来,也要找那群难搞的女人理论理论。”
  江雪衣垂下眼睫,过了一会才说:“多谢师父为我考虑。”
  “应该的,怎么也是从小把你养到大,这点感情还是有的。”赤月道君笑意满满。
  江雪衣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天色不早了,准备告辞,但被赤月道君拦住了。
  “这个你拿着。”
  他递给江雪衣一支镶嵌着孔雀蓝宝石的银簪,银簪雕刻极其精美,镂空的银羽托着剔透的宝石,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江雪衣看见这支银簪,神色有些怔然:“师父?”
  “留在身边这么久,也不过徒增思念罢了,如今交给你,也算是一种延续了。”赤月道君脸上没了之前的不着调,他望着窗外道,“把它交给你中意的女修,等为师寿宴那天,看见谁头上戴着它,就知道你看中的人是谁了。到时候不管那个人是谁,为师都会让你如愿以偿。”
  江雪衣看着手里那支属于曾经师娘的银簪,阖了阖眼道:“若她不愿呢。”
  赤月道君愣了愣,随即笑道:“怎么会,你又不是为师,你那样俊秀,没人会不喜欢你。”
  江雪衣将银簪收起来,淡淡道:“那可未必。”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修宁的徒弟,她好像确实没怎么注意你。”
  听赤月道君提起陆沉音,江雪衣又要告辞,赤月道君情绪回转,拦住他揶揄道:“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你们认识时间应该很短才对?跟你坦白吧,为师在青玄宗的人来之前,找青玄宗的苍云长老打听过那女修的事,听说她手段了得,毫无根基却赢了入门大比的第一,一举成为玄尘道君的弟子,入门不过几个月,已经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了,很是有前途……”
  江雪衣虽然没回复,但也没反驳,他侧了侧头,显然是在听。
  赤月道君观察了他一下,故意说道:“不过我听说她和玄灵道君的大弟子,也就是你白师兄啊,他们关系好得很,可谓如胶似漆。平日里除了他,她几乎不和其他同门来往,孤僻桀骜得很,你怎么看?”
  江雪衣薄唇轻抿,随后才道:“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哦……哦……”
  赤月道君一脸似笑非笑,江雪衣被他这讳莫如深的模样搞得额头青筋直跳,实在难以忍受,抱了抱拳便直接走了。
  他走之后,赤月道君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那支陪了他几百年的银簪,终于送出去了。
  “若你还在,大约也会为此松一口气吧。”赤月道君再次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你终于解脱了,我放过你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在流离谷的第一个晚上,陆沉音睡在宿修宁对面的房间里。
  她解了朝露挂起来,盘膝坐在床上入定修炼,睁开眼时,已是午夜时分。
  距离赤月道君寿宴还有七天时间,这几天在谷内也不知怎么度过。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虽不如青玄宗地处最佳灵脉,但也灵气环绕,犹如仙境。
  若只是当做旅游团来参观游玩的话,倒也算得上5a级景区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一股燥热自心里往外冒,她皱了皱眉,这感觉很熟悉,熟悉到让她极其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坐好,想要入定,但不行。
  思索片刻,陆沉音运转灵力,几个周天之后,那种糟糕的感觉好像消退了不少。
  她稍稍松了口气,不敢再懈怠,试着修炼调息,想要尽快将遇仙散的残余药力消磨完,但就在她努力修炼的时候,本已入定的她突然吐了一口血。
  手撑着床畔倒下,陆沉音急促地喘息着,她能感觉自己最近修炼速度很快,可能都不需要梵音砂就能直接进入筑基后期,接近大圆满。
  可也因为修炼速度很快,方才又运转灵力,如今那股燥热再次来袭时,竟比之前几次都更强烈,甚至,让她觉得超过了刚中毒的时候。
  “……”陆沉音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玄灵道君给的那根据一半遇仙散配方配出的解药,有非常大的副作用,或者说……根本称不上解药。
  几乎眨眼之间,陆沉音便因为忍耐克制出了一身的汗。她难受极了,躺在床上扯掉了外衫,又拉开了中衣领口,努力呼吸,想让自己冷静点,但还是很难。
  她张口想喊宿修宁,可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有些见不得人,又硬生生忍下来了。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到底不是个忍者,很快就难耐地发出了声音。
  也就在那之后不久,房间内冷光闪过,宿修宁一身白衣出现在床畔,陆沉音睁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望向他,按着领口艰难道:“师父,毒……毒发了。”
  不用她说,宿修宁也看得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还没失去理智,没有像之前宿修宁带她回青玄宗时那样肆意妄为。
  宿修宁几乎立刻坐到了床边,顾不上她衣衫不整,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手掌贴着她滚烫的后背,将冰寒的灵力输入她体内。
  陆沉音难受地挣扎了一下,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她脑袋在宿修宁劲窝不断蹭来蹭去,没忍住咬了一下他的锁骨,他身子僵了僵,听见她带着哭腔开了口。
  “师父,师伯给的是什么解药啊,怎么又发作了,我明明有好好调息好好修炼的……”她红着眼睛仰头看他,紧紧抓住他的衣领,煎熬道,“师父,好难受啊,真的好难受。”
  宿修宁的手紧贴着陆沉音的背,在输入灵力的同时,可以清晰感觉到她背部起伏的线条。
  他耳边回荡着陆沉音可怜极了的哀婉声音,不自觉垂眼和她对视,正撞进她泛红的桃花眼里。
  “师父。”陆沉音使劲抓着宿修宁的领口,总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男人此刻被她抓得衣衫不整,仪态冶艳,她定定看着他,声音沙哑道,“师父不要用修为帮我压制毒性……你伤还没全好,不能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心他,宿修宁皱了皱眉,稍微低下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带着凉意扫过陆沉音的脸颊,她身子轻轻一颤,脱力地整个靠在他身上。
  “为师没事。”宿修宁低声道,“你好些了吗?”
  陆沉音很想告诉他,她好些了。
  可她说不出来。
  她是真的没有好,反而更难受了。
  “不行……”她突然推开了宿修宁,喘息着说,“师父,不对劲,你如今越是用修为帮我压制毒性,它越是发作得厉害。”
  宿修宁眉头紧蹙地望着她,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的领口已经被她扯开了,如今大片大片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前,陆沉音本来就在艰难维持清醒,此刻看见这一幕,视线掠过他冷白色的锁骨,那上面还有她方才咬过的红痕。
  仿佛有一团烈火从陆沉音的头顶烧起来,她理智尽数消退,人直接扑进了他怀中。
  “沉音?”
  宿修宁只来得及唤她一声,便被她压倒在床上。
  陆沉音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他何曾与人这般姿态过,一时愣住了。
  “帮帮我。”
  陆沉音的声音哽咽而魅惑,人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间轻嗅着。
  宿修宁偏开头躲避,抬手想要推开她,但手腕被她抓住,使劲按在了床上。
  “求你了师父,帮帮我……”
  陆沉音喃喃的低语像有神力一般,当真让宿修宁怔在那没有再动作。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定在男人薄而红的唇瓣上,脑海中依稀记起平日里这双唇总是冷冷淡淡毫无波澜起伏地说一些话,便想要仔细尝尝它的味道,是否也和它发出的声音一般冷淡。
  这样想着,她便低下了头,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宿修宁浑身僵硬,他睁大了眼睛,接近茶色的眸子闪耀着动人的光泽。他的手腕还被她按着,整个人被强迫承受着她的亲吻。他一身白衣早就凌乱不堪,轻纱长袍不知何时被褪掉了,腰间玉带被扯开,锦衫半敞,墨发凌乱,气息冷沉而急促,这副画面,说不出的凌虐美。
  渐渐的,陆沉音身上的药力告诉她,不能再仅仅止步于简单的触碰了,她仿佛被控制了一样,眼睛都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唇上越发肆意,甚至趁着宿修宁失神惊讶的瞬间,撬开他的牙齿,侵入了最后的领地。
  这是不对的。
  宿修宁脑海中不断翻涌着这句话。
  可他被她按着,好像真的无法反抗一样,竟难以自持。
  陆沉音的所有都热切而不顾一切,仿佛下一秒死在他身上,她也心甘情愿。
  宿修宁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他竟好似在不自觉地回应这个吻。
  他没有被她按着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却不是推开她,而是缓缓落在了她纤细的腰上。
  她身上好烫,烫得他几乎立刻拿开了手,可片刻之后,他的手又仿佛有自主意识般落在她腰上。
  陆沉音慢慢松开了按着他另一手手腕的力道,换做双臂搂着他的颈项。
  她沉浸在这一刻,属于宿修宁的凛冽气息弥漫在她鼻息间,忽然之间,她好像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愣了愣,猛地撑起身,喘着大气看着身下的男人。
  宿修宁的衣服已经乱七八糟了,他黑发凌乱,紧贴着面颊,薄唇殷红如血,还带着模糊的水迹。
  陆沉音脑子瞬间炸裂,她跳下床,随便拉了拉衣服,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发现很疼,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真的对自己的师父做了那样的事。
  陆沉音诧异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上,她惊讶的其实也不是自己竟然真的敢动手动嘴,而是……她竟然得逞了。
  “我……好像好些了。”陆沉音声音干涩地找话题,“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清醒了,师父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说完话就低下了头,转开脸不敢看宿修宁。
  她隐约听到整理衣服的声音,忍不住往床畔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见了宿修宁低头系腰带。
  他系腰带的动作那样迷人,明明是那么如霜如雪的一个人,系腰带的动作却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动人味道,好似在勾引一样。
  陆沉音坚信是自己的花花肠子给这幅画面涂上了滤镜。
  一定是她的原因。
  很快,宿修宁整理好了衣衫,他没看陆沉音,端坐在床畔,睫羽微垂,淡淡的冷梅幽香弥漫在两人之间,陆沉音知道那是自己身上和他身上的味道,这本该是只存在于宿修宁身上的味道的,可如今她也染上了,再次变相强调了,他们方才有多亲密。
  陆沉音咬唇望着宿修宁,看他垂眸不语的模样,竟有一种空负了佳人的罪恶感。
  “师父。”她开口,想说什么,但宿修宁终于开了口。
  “应该是师兄的解药有问题。”宿修宁的声音听不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依然冷冷清清平平静静,他抬手拢了拢轻纱长袍,淡淡道,“为师会与掌门师兄联络问清此事,你最近切忌不可妄动法力,也不要随意乱走,若非必要,尽量别出门。”
  他站起身,不过一息人影便消失在她的房间里。
  陆沉音站在原地,想到他从她放开他之后便没看过她一眼,心里空落落的。
  她努力让自己转开思绪,去想遇仙散的事,不知她的思考方向对不对,她总觉得,是和宿修宁的吻——那个特别彻底的吻有关系。
  “这魔尊到底弄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陆沉音忍不住踹了一脚身边的椅子,“真是害死我了。”略顿,她缓缓弯下腰,手撑着桌面,神色莫测地低喃道,“但是……”
  那个呼吸交织的感觉,可真是令人醉生梦死,难以忘怀。
  甚至于让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清醒之后就逃开了,若是顺水推舟,说不定……
  不,不可能的。
  不可能做到那一步的,太着急了,只会适得其反,她如今做的,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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