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他的不容易
“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娘的？”老夫人径直走上了前去，指着何坤说道，与此同时柳蓉儿也扶着她一起。
他正想挣扎着起身，孔凝华便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去，开玩笑，要是让她发现了什么怎么办？那这计划岂不是落空了？他诧异地看着她扶着自己的身子，乌黑的眸子里竟闪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怎么对您的您也清楚，昨晚他受了伤都让我们不要声张，为的是什么您难道不知道？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她低吼道，不过却也还是给她做足了面子，这里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让她下不来太，只得这么说着。
何坤紧紧地抿着唇角，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分毫，看上去还真是一副患难夫妻的样子。
见到他们如此情深，原本还在盛怒的老夫人竟也安静了下来，一双微微往里深陷的苍老眸子定定的看着躺着的那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沉声说道，“你当真要如此护着她？即便是她让你伤成这样，你也无怨无悔？”
“是。”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斩钉截铁的说道，此时他的样子当真是跟沈千澈没有什么两样，看得孔凝华都有些不解了，这人当真是替身么？怎么就连说话也这么像，平常人遇到这种问题难道不会迟疑么？为什么他说出来却是这么坚定。
“你要这样也可以，当娘的也不会为难你，但是你要是想让她继续留在相府，就必须重新纳妾！”老夫人的口气也是极其的强硬，眸光阴沉，泛着不容置疑的寒光，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之一颤。
尤其是孔凝华，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老夫人竟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要让他纳妾的事情，关键是现在躺在这里的又不是沈千澈，她哪里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要是他答应了该怎么办？她可不想跟别人去分享自己的夫君。
从柳蓉儿一进孔府开始，她就知道老夫人想要将她送给他做妾，可是谁都不曾想到，她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最要命的是此时他本人却不在这里，谁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何坤定定地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看向了老夫人坚定的说道，“我不会纳妾。”
他拒绝了？纵使心里百般惊骇，也是她希望的答案，可是她却不能理解，他竟然真的拒绝了，还说的这般坚定，难不成这件事情沈千澈早已经告诉了他，让他不能答应？否则的话以他一个替身的身份，哪里有权利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娘想让你娶蓉儿，你娶还是不娶？”老夫人完全无视了他方才的话，直接开口问道，眼里的寒光愈发明显了些。
“您何苦要为难我？我说过要和她不离不弃，此生不会再娶别人。”何坤仍旧不肯让步半分，看得孔凝华都有些心惊胆战了起来，心里却是一个劲的在想，要是沈千澈自己听到了这些话，会不会跟他一样这么说？
思及此，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声，她怎么能这么怀疑自己的夫君，他是她这一声的依靠，她应该无条件相信他才是，他既然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决对不会食言的。
如此想着她便也放心了，既然要做戏，她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来孤军奋战，于是便直直的盯着老夫人，语气如他一般坚定无比，甚至还带着几许女儿的娇态。
“娘，夫君这才刚受了伤，身子都还没有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说也不好吧？说不定传出去还会让人家笑话。”
“你这是威胁我？”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朝着她大吼，哪里有先前优雅的贵族气质，她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的她给撕碎，不仅没能让她抱上孙子不说，现在竟然还害得他受了伤，竟还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先前她也对沈千澈说过纳妾的事情，只可惜被他一口给否决了，她今日本想趁着他受伤的契机，将这发生的一切都怪罪在她的身上，哪里想到他竟然还这么固执，就连她也敢顶撞自己，如此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搁？
“儿媳不敢，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夫君着想，娘也想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还是别让他生气了吧？”孔凝华微微勾起了唇角，温柔的说道。
老夫人怒目圆睁，正想回过去，可这时沈晋却已然端了碗汤药过来，上面还热气升腾的，一看就是刚熬好的药，她此时就算是再忍不了，她也得忍，毕竟他是真的受了伤，她一个当娘的哪里会舍得自己的儿子受伤。
“你身子有没有大碍？昨晚上大夫怎么说？”见沈晋将汤药放在了那边桌子上放着，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下来，紧张地走上了前去，正想掀开被子察看一番，可何坤却先一步勉力支撑着坐起来，他低声道，“我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下人之间的传闻罢了，哪里有伤的那么厉害。”
此时虽然他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可是在她听起来却分明就是想安慰自己，不想让她担心的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也不似方才那么凌厉，变得柔和了许多，其中还隐隐夹杂了些许雾气，她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为娘就不打扰了。”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她如此想着便也很快就释然了，转而在柳蓉儿的搀扶下走了出去，那些跟在她们身后的丫鬟也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孔凝华，沈晋，何坤和阿朱四人，她思索了片刻，便对着阿朱说道，“你先出去吧。”
阿朱担忧地看着她，见她一副不愿意再说话的表情和那眉间若有似无的怒气，便以为是方才老夫人说的话太过伤人，便安慰道，“夫人，您不要太在意老夫人的话，她只不过是担心相爷的伤势而已。”
她微微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她先出去，这里有他们就行，还好阿朱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就这么退了出去，还十分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幸好方才你机灵，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夫人说。”她前脚刚走，孔凝华就像是舒了一口气一般，惊魂未定的说道。
何坤淡淡地笑了笑，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沈晋的身上，淡然道，“相爷有什么吩咐？”
“让你暂时先好好地扮演好他，现在暗霄阁还需要上下打点一番，一时半会他没有办法抽身，在这里你至少还需要再待三天。”沈晋微微颔首，说话声音不卑不亢，语气也是极其平淡，好似两人已然认识了许久一般。
见到两人如此，她忽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皱眉不悦的问道，“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扮演过沈千澈了？要不然这么可能模仿得这么像，简直就跟他本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当初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十分空闲一般，总有时间跟她去这里去那里，曾经她还一度以为这是丞相的特权，可他后来解释说是他经常请假，她便也信以为真了，可是先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相爷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兼顾好朝廷和暗霄阁？还跟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大臣周旋。”沈晋微微一笑，眼里却是十分苦涩，神情看上去很是惆怅。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跟在相爷的身边，他有多么不容易他也是知道的，当初龙玉致在的时候就算了，后面她一死，他几乎陷入了颓靡的境地，要不是想守着这大周的江山，只怕是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不过幸好老天有眼，让他遇到了她，才让他从那段伤心的往事中走了出来，让他重新找回了快乐，因此不管是他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他，即便是他想要辞官，不要暗霄阁了。
“原来是这样。”孔凝华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眼角无声无息的流出了两滴清泪，浑身的，力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空了一般，让她就连站着都感觉这么的累。
“夫人，您别担心，相爷会没事的，他苦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应该要高兴的才是，怎么能这么悲伤？”何坤见她如此，忍不住安慰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嘴角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坚强道，“嗯，我相信他，他告诉过我想要和我一起隐居的，我还等着他辞官带我归隐的那一天。”
沈晋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相爷竟然将这件事已经告诉她了，他还以为他一定会在最后关头给她一个惊喜的，却不想他早已按耐不住说了出来，不过看到他幸福，他这个做属下的也就满足了。
“纳妾的事情……”她忽然挑眉，有些为难的问道，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要不然何坤说话语气怎么会这么笃定，当然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