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088
  一直以来，威廉·汉德只对一件事情感到着迷。
  ——死亡。
  人们常说旅途与目的地同样重要。
  目的地，对于所有人来说，就是死亡。
  最终，永恒的黑暗之刻将一个人笼罩在对其一生的评判之中，而那黑暗会带走一切痛苦与烦恼，永远地。
  自他记事起，他便能听到那个声音，那亘久的死亡在呼唤他的名字，如此的甜蜜，如此平静，如此的……黑暗。
  那声音随他度过了童年、少年、成年，那声音指引着他，一路走向死亡。
  ——威廉·汉德终于得到了长久以来期盼着的平静。
  他被葬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下，耳中只能听到死亡的声音，眼前所见是那至黑至暗。
  ——他很快乐。
  【他准备好了。】
  【人类。】
  *
  宇宙另一边，扎马伦。
  蒙戈不甘心。
  他失败了吗？
  他曾野心勃勃，他认为自己能够建立起更伟大的黄灯军团，蒙戈军团，第一站，他便要征服扎马伦。
  但是他的计划被击溃了，那些选择追随他一起反叛的黄灯魔们被星蓝石们封进了紫色水晶中，机械猎人轻而易举地便击败了他——回头想想，他曾经也只不过是他父亲麾下的一条狗。
  他怎敢！？蒙戈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群星都应该在他的脚下颤抖，一如它们面对他的父亲时那样。
  但他注定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能够征服星球，但是他，蒙戈二代，连在黄灯军团内部夺权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他感到愤怒，这是不公平的，他想道，这应该是他生来的权利才对。
  ——去征服，去统治。
  他狼狈不堪地躺在废墟之中，机械超人已经离开，辛亏如此，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将一枚无主的，从他面前飞过的黄灯戒指戴到手上。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从今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念叨塞尼斯托的名字，从今以后之后——蒙戈军团！
  但他的反叛注定将失败。
  当塞尼斯托得知了自己遭受的背叛，他感到愤怒，为蒙戈的反叛。
  【恐惧】
  【能量数值73.22】
  【愤怒】
  【能量数值19.52】
  他打开了前往物质宇宙的大门，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他在观察，在计算。
  答案越来越近，他所渴求的一切将会得到回答。
  卡隆纳久违地感到了一丝安心。
  他来到了扎马伦。
  塞尼斯托立刻意识到他昔日的学生戴上了黄灯戒指。
  不止如此，愤怒之红灯戒也再次召唤了她。
  她捧着哈尔·乔丹的脸，三枚戒指依次闪烁着光亮。
  塞尼斯托的脸色变了几变，直到他们两人分开。
  很难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只能说蒙戈挑的时机实在不对，正正好好撞上了塞尼斯托的霉头。
  蒙戈站了起来。
  “塞尼斯托……”他用气声嘶嘶地说，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愤怒。
  军团的首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种轻视让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
  这目中无人的挑衅！蒙戈的愤怒难以言表，但是，没关系，他会击败他的，正面的、真正的击败他，让军团里的其他人看看，真正的首领应该是什么样子。
  蒙戈手上戴有四枚黄灯戒，向塞尼斯托宣战。
  但这愤怒不止引来了塞尼斯托。
  萨尔轻轻推开了哈尔。
  “……我马上就回来。”
  在哈尔开口之前，她便用手指轻轻抵着他的嘴唇，止住了他的话语。
  哈尔便住了口，他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蒙戈，每走一步，汹涌的红色能量便更加地浓烈一分。
  “你攻击了我的女孩儿们，蒙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蒙戈恶狠狠地瞪着她，瞪着她手上那三枚灯戒。
  她曾经是一名星蓝石，在战斗中她戴上了红灯戒，战斗结束之后，机械超人的暴行为她赢来了一枚黄灯戒。
  凭什么！为什么！是机械猎人打败了他，黄灯戒却向着她飞去？
  为什么她一个人赢得了所有的关注和焦点？
  她操纵那些色光的姿态仿佛是在炫耀。
  但是没关系，蒙戈会打败她的，她和塞尼斯托，如果只有一个人会是赢家，那么这个人会是他。
  ——他的妄想终于此处。
  【越控启动。】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确吗，蒙戈？”
  军团的首领握紧了拳头，恐惧之黄色光从他的灯戒上蔓延开来，他打败反叛者的动作也未免太过轻松了。
  扎马伦上所有的黄灯戒，除了两枚，包括蒙戈手上的四枚，全部飞向了他。
  在塞尼斯托的控制之下，这些小小的、能量巨大的光戒轻易地穿透了蒙戈庞大的身躯，撕碎了他。
  “不——”
  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塞尼斯托控制着军团里所有的灯戒，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甘心。
  但蒙戈再吐不出第二个单词。
  他的双眼依旧怒视着军团首领，沉重的身躯缓慢地倒地，激起了地面的扬尘。
  塞尼斯托的样子看起来冷酷极了。
  “我的军队，曾经是，以后也一直都会是——塞尼斯托军团！”
  这是蒙戈意识中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希望你现在满意了，”女孩冲他扬起一个带有深意的笑容，目光中暗含警告，“我的女孩们……她们的命可比蒙戈值钱多了。”
  塞尼斯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对此不感兴趣。”
  “你最好如此。”
  几枚黑灯戒在黑暗中掠过扎马伦上空，然后，它们停下了脚步。
  【检测情感——】
  【爱】
  【愤怒】
  【意志力】
  【怜悯】
  【恐惧】
  它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用更快的速度飞向了这颗被紫色光覆盖的星球。
  【目标航线已确定，寻找死亡】
  *
  地球上，循着那声音的指导，疤脸找到了‘黑手’威廉·汉德的墓地。
  黑色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在那其中，是一枚非常特殊的黑灯戒。
  在死亡温暖的怀抱中，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再次开口。
  这一次，他不仅能听到和感受到死亡，如今他可以看到它，死亡紧紧环绕着他。
  【托马斯·韦恩】
  【玛莎·韦恩】
  【波士顿·布兰德】
  【玛格丽特·‘佩姬’·卡特】
  【霍华德·斯塔克】
  【克里斯帕斯·阿伦】
  【……】
  ‘是的，我在听呢，我在这里。’
  ‘是的，我看到他们了，所有人……’
  黑灯戒跃上他那已成枯骨的手指，随着那声音，威廉·汉德睁开了眼睛。
  ‘你想要他们帮你夺回世界。’
  【是的……】
  【不仅如此，我还想要更多】
  ‘你当然想要更多。’
  那个嗡嗡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开，如此的威严、如此病态、如此……美丽。
  【来自地球的威廉·汉德——】
  是的，他准备好了，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很清楚他的使命。
  【复！活！】
  就像离子侠——
  “你将会成为黑灯的化身，你是黑灯的使者……”
  “我很清楚我是什么，”那人类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眸子已经被黑暗浸透，他的双眼正是那至暗之物窥视这世界的窗口。
  “我是……黑手。”
  “有了这力量，我终将熄灭所有色光。”
  【我想更多……】
  死亡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哀嚎着。
  【我饿！】
  【……】
  *
  扎马伦。
  黑灯戒向下俯冲，它们找到了合格的持戒者。
  ——一双相依偎的骸骨，他们永不灭失的爱情为宇宙点燃了这紫色的能量灯炉。
  很快，他们就会挣脱这束缚着他们的爱。
  很快，他们将从死亡的怀抱中升起，作为战士，为死亡征服这宇宙。
  一场巨大的爆炸惊醒了所有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远处紫光大盛，
  “不……”卡罗尔喃喃的开口，“那里是……”
  她想飞过去，她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被拉住了。
  “别去。”萨尔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没有了那些调笑和轻松的神色，看起来严肃的要命。
  “我猜，”她看了一眼同样面色严肃的青女，“中场休息结束了。”
  那个来自黑暗的声音在扎马伦唤醒了一些东西。
  【地球的茶雅拉——】
  【地球的胡夫——】
  紫灯的中央能源电池中是一对相拥的灵魂，他们彼此深爱，他们的爱情经历了无数次转世，经历了千百年依旧明亮，他们的爱构成了紫灯的能量。
  现在，他们的尸骸被唤醒了。
  青女上前一步：“我们得走了。”
  *
  海滨城上空，机械超人仿佛看到了他愿望成真的愿景。
  死亡对他开口了，一切终将结束。
  他如此崇尚那死亡的力量，他迷恋它、渴望它。
  “带我离开，求你了……”
  但他的愿望不会如此简单地就成真。
  机械超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他被吸引至此的目的。
  “……你想要这城市吗？”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一寸一寸地打量脚下这渺小的城市。
  “你会得到它的。”
  *
  伊斯莫特，阿托希塔斯停止了攻击，血魔法试图在警告着他什么。
  鼓舞着愤怒的是痛苦。
  戒指取代了破碎的心，替其跳动。
  当那四枚黑色灯戒将阿托希塔斯曾经的几位同伴从死亡中带回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那威胁。
  四枚黑灯戒从阿托希塔斯面前飞过。
  【里乌特的奎欧——】
  【里乌特的沃兹——】
  【里乌特的库东尼乌斯——】
  【里乌特的奎尔——】
  奇普，绿灯军团的松鼠绿灯，注意到了红灯首领不同寻常的态度。
  “戒指，他们是谁？”
  【反戈五人帮中的四人，曾是里乌特星仅有的幸存者】
  【相关词条：666星域扇区大屠杀】
  【机密】
  【未知能量戒指】
  “机密？什么机密？解密，戒指，现在！”
  【守护者禁令……】
  “守护者已经去世了，灯戒。”
  【……命令覆盖，你确定吗，绿灯侠】
  “确定。”
  灯戒于是把那尘封了许久的机密呈现了出来。
  奇普的心脏怦怦直跳，为这文字里叙述的暴行而感到心悸，他甚至没法抬头去看阿托希塔斯。
  “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绿灯侠？”
  666星域扇区的最后幸存者，红灯首领嘲讽地开口。
  “守护者……他们……”
  “他们隐藏起来的东西可远比你们想象的多。”阿托希塔斯永远都不会放下他的仇恨，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宇宙。
  他曾看到过这世界隐藏在表面之下的虚假，正如他现在能看到他曾经的同伴被黑灯复活，外面肯定还有更多。
  他曾经不想插手的。
  但现实逼迫着他，他必须完成他应该做的部分，宇宙给他安排好了剧本，他得执行。
  红灯首领用那红色的能量撕开了空间，传送门被打开了。
  *
  奥卡罗星。
  拉弗利兹逃跑时也不忘抱着自己的灯炉。
  “我想要！我想要！”
  “我想要……”
  回到人世的幽灵们已经包围了贪婪之主。
  “帮手。”
  *
  欧迪姆星。
  圣行者看着消散的橙灯幽灵们。
  “死亡已经降临，守护者甘瑟，黑色灯戒正在逼近，我认为它们感觉到了。”
  “死亡并不邪恶，圣行者，”绿灯侠凯尔·雷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出来，“但这是邪恶的。”
  打乱生与死的界限，致使宇宙陷入混乱。
  事情看似已经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但，一切都会好的，圣行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明亮的蓝色太阳。
  “一切都会好的。”
  灯戒上的蓝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戒指再次被启动了。
  “有人回应了我们的祷告。”
  *
  扎马伦。
  青女挥舞权杖，将目的地设为欧迪姆。
  圣行者含笑看着色光之中走出来的几人，看着灯戒传过来的影像，凯尔心情复杂。
  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是吗？他看到了真实。
  但为什么，这真的很难。
  哈尔看起来很好，一如他的朋友们像他描述的那样，只是更鲜活地呈现在凯尔面前。
  这一次，凯尔也成了他的朋友之一，他终于能够将那些听到的故事与哈尔本人联系在一起，他有了一个了解他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会结束的，不是吗？他必须要阻止哈尔，从……
  凯尔的记忆一直在回溯，那还没有到头。
  哈尔究竟做了什么？他该怎么阻止他？
  *
  阿托希塔斯也在同时迈过了传送门。
  “而我想要你的能源，饕餮。”
  “现在！”
  在凶神恶煞的阿托希塔斯面前，拉弗利兹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灯炉。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