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顾锦沅心里一动,咬唇看他:“少说这种话,你的出息呢。”
太子却是淡声道:“我的出息早被你磨没了。”
这话听得顾锦沅面上微红:“自己不长志气,可不要随便怪到女人头上!”
太子听此言,低首,看她:“我也没说你是红颜祸水。”
顾锦沅笑:“你反正是那个意思!”
太子不再说话了,抬起臂膀来,微微拢住她纤弱的身子:“为什么走回来,怎么不坐辇车?”
顾锦沅扫了一眼身边的宫娥和太监,都低下头了,就连染丝也仿佛木桩子一样立在旁边。
她想着,当太子妃第一要习惯的是,身边总是拥簇着许多人,那些人可以适时地仿佛不存在一样,而自己也要习惯她们的存在。
她便说起陪着福云公主走过来的事。
太子听了,便没说什么,拢着她往回走。
顾锦沅却禁不住问起来:“这次出去,可还顺利?”
太子:“还好。”
顾锦沅便不再问了,他知道他的身份摆在那里,随便一个小事可能都是关乎朝堂大事的,她作为太子妃,许多事并不适合知道。
于是她又换了个话题,问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过来这里?这是打算去哪儿?”
太子却别了她一眼:“等你半响了,也沐浴过了,只是久久不见你回来”
顾锦沅听着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不由得想象了下。
他眼巴巴地回家,结果发现她不在,以为她会很快回去,便洗好了躺榻上等着自己,结果左等等,右等等,就是等不来,最后只好来找自己了。
太子却低哼一声,突然道:“说,你刚才路上遇到了谁?”
顾锦沅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啊,他都看到了?
第92章 辞岁宴(3)
一连几日,太子竟然难得清闲,都陪着顾锦沅留在东宫。
不得不说,白日里他是一个很有雅兴的人,会在清雪之上摆一张茶案,在那清冽腊梅香中,为她点上一盏热茶。
他点茶的技艺高超,点出的茶,可以有高山,可以有流水,亦可以隐约有男女相互依附,看得顾锦沅兴趣大增。
她一直以为点茶是那些豪门贵族闲来无事的玩意儿,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有趣,看来她之前见识过的点茶水平还不够。
太子见她如此,也就手把手地教她。
谁知道教了她半响,最后她只学会了一个最寻常的手法。
“罢了,我是学不会了。”顾锦沅有些丧气,不过想想倒是也没什么,反正他会。
“极好。”太子却是盯着她点出的那盏茶,半响后端起来。
顾锦沅想阻止的,可太子已经端起来喝了。
“不要——”
“我觉得很好喝。”黑眸安静地望着她,他认真地说:“不过这样的一盏茶,我好像哪里喝过。”
他这话说得声音清朗好听,仿佛被冰雪润过。
这让顾锦沅心里一动,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别有意味。
什么意思?
不过他并不会给她机会去多想。
白日里清雅的他,会陪着她一起看书一些练字,还会陪着她踏梅赏雪,但是到了天一晃黑,他就马上变了一个人。
在夜晚,当帷帐落下,当太子的便服褪下,他会变得贪婪起来。
会渴望地要,像是怎么都要不够。
这让顾锦沅觉得,自己仿佛那狂风暴雪之中的弱柳,经受着多少年的捶打。
他那劲头,是要将人榨干的架势。
而就在有一晚,当行至在陡峭山峰当遭受那疾风暴雨的时候,他突然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不许对别的男人好!”
顾锦沅心神一震,之后便丢盔弃甲声抛骨软。
待到过了好久,她从那汗湿中慢慢恢复过来,却是用手指头戳着他结实的胳膊:“你是不是看到我命人送给卢大人点心?”
太子没说话。
顾锦沅仰脸看过去,却见俊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透着薄汗,眼尾处一抹醉人的红晕看得人心荡神摇。
他依然带着些许未曾平息的喘。
她拿小指尖轻轻戳他:“说啊……”
太子淡瞥她一眼,颇为鄙薄地说:“我是那种人吗?”
顾锦沅哼哼:“那你说,刚才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一脸无辜:“我说什么话了吗?”
顾锦沅顿时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这都可以抵赖吗?
顾锦沅咬牙:“就是刚刚,你说的,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许装!”
太子却一本正经地道:“刚刚,刚刚什么时候,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说的?”
顾锦沅睁大眼睛,就着那通过帷帐的宫灯看着他,看了半响,最后干脆躺那里了。
哼,当她傻吗?
他不承认,她也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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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距离辞岁日不过四天时间了,按照大昭国的传统,该是妃嫔们制作饼饵的时候了。
顾锦沅这一日早早地梳妆过后,又穿上了太子妃的诰服,之后便过去了皇后处,这个时候皇后也上了大妆,见到顾锦沅,又把今日的事和顾锦沅交待了下。
说话间,陆续就有女眷们过来了,来了后,每一个先在辞岁桌前拈香,之后过来拜见皇后和太子妃。
过来的,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次制作饼饵的名单是顾锦沅拟定的,一时看过去,却见顾锦沅凤冠云鬓,金凤丝垂珠点缀在额间,只衬得那玉骨冰肌花容月貌,堪堪正是倾国倾城的姿态。
她身段纤弱,但是在那一身华贵盛装之下,却丝毫不觉得违和,越发有了几分娇弱的尊贵。
一时众人不由暗暗感慨,想着昔日陆青岫何等样人,只道她红颜薄命,最后死在异乡,谁曾想十几年后,她的女儿竟然入了宫廷,成为了千尊万贵的太子妃,真是世事难以捉摸。
就在大家的各自感慨中,很快大家伙都来齐了,所有的人再次向皇后和顾锦沅见礼后,便开始制作饼饵了。
制作饼饵的辞岁桌分了两桌,一桌是皇后为首,一桌以顾锦沅为首,两边女眷年纪不同,年长一些的多在皇后那桌,而顾锦沅这边便是年轻媳妇和闺阁千金。
顾锦沅这么看过去,自己往日知道的几个都在,不过胡芷云不在,想必是心里不舒坦,干脆不来了?
当下也就懒得多想了,低头继续做那饼饵。
这做饼饵也是有些讲究的,须是诸位妃嫔或者宝眷们来做边儿做面饼调馅,并包好了,最后由顾锦沅亲自点上一个花点儿。
这其中的意思,大概是说妃嫔家眷们本就是来伺候皇后或者太子妃的,帮衬着做,最后皇后太子妃点上花点儿,就算是她做的了。
本来这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因为一直都是如此,大家能来帮着皇后太子妃打下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但是偏偏就有人多想了。
顾兰馥在那里捏着饼饵,捏着捏着就有些恍惚了,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
上辈子,她刚当上太子妃,没来得及过一个年,也没来得及当上这为饼饵点花点儿的人,太子就没了。
之后二皇子登基为帝,顾锦沅也曾经以皇后之尊带着大家做饼饵,那个时候,她这个寡居了的前太子妃,只能是把做好的饼饵递到顾锦沅手中。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是于顾兰馥而言,却是怎么也无法释怀的耻辱。
因为当她把那饼饵递过去的时候,意味着她要跪在顾锦沅面前,意味着她把的努力都会化作顾锦沅头上的尊荣。
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但是上辈子,她要忍受一辈子吧。
顾兰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忘记这些,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握着饼饵的手都在颤。
她想,自己使一些手段又如何,只要能嫁给二皇子,她怕什么?
总有一日,顾锦沅要跪在自己面前,要给自己递饼饵!
这么想着,她便突然将饼饵放下,之后猛地趴在一旁,发出呕声。
很轻很轻的呕声,但是当这声音响在大殿中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大家看向顾兰馥。
这,这是怎么了?
有些嫁人的妇人,知道事的,便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胡大将军的夫人,也就是胡芷云的嫂子,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而年轻姑娘们,则更多的是关心,甚至有那胡含秋上前:“兰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
顾兰馥干呕了半响,也没呕出什么,只是气喘吁吁地用手掩着唇。
周围的人等,听到这个,有的露出暧昧的笑,也有的抿唇不言,当然更多的是小心打量着顾锦沅这里的脸色。
要知道这位顾兰馥是顾锦沅的妹妹,听说关系不好,但是万一人家关系好呢?所以笑话人的时候得先看过菜碟,不能笑话错了。
顾锦沅看看顾兰馥,也是觉得奇怪。
她这是……要干嘛?
听着那声音,倒像是妇人有孕干呕,但是二皇子不能行人事,她去哪里来的珠胎暗结?
总不能说她和别的男人私通吧?
可是她和二皇子的婚事,虽说皇上不喜,有意想退掉,但到底没下旨,她怎么敢去和别的男人私通?
况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干呕,也太……大胆妄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