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节
没想到这时候皇后突然道:“去请御医来,就说本宫突然头疼欲裂。”
两个宫女微微一愣,皇后哪里像是头疼的样子?不过不敢怠慢的忙躬身答应,其中一个赶紧的去了。
皇后让另一个宫女将灯点亮,于是宫女去点着了两个烛台,马上,外面轻轻的进来了好几个宫女查看情况。
皇后躺在床上没有动,屋里的宫女也不敢询问,只能静悄悄的跟着之前那个值夜的宫女做事。
很快,太医院值房的沈御医提着药箱子急急忙忙的小跑着进了坤宁宫,到了宫门口稍等,然后有宫女领了进来。
皇后的床上帐子放了下来,只露出皇后的手臂前半截,手腕上还搭着手绢,太医上前小心的诊脉。
“做了个噩梦,醒来之后便头痛欲裂,”帐子里的皇后开口了,声音平常,却听不出来有什么痛苦的:“沈御医,这是什么情况啊?”
沈御医小心的诊脉,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噩梦中或有紧张焦躁的情绪,引起的一些身体不适也是有的,娘娘无须多介怀,放松些重新休息,睡前不要想太多事情……”
皇后突然起身掀开了帐子,盯着沈御医。
屋里的宫女们全都吓了一跳,皇后现在穿的可是睡裙!如此的衣衫不整……
要不是这位沈御医都已经头发花白年纪老迈,宫女们真的都要怀疑……皇后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沈御医显然也被皇后的举动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闪,差点从锦杌上掉下去。
“娘娘……”
不知道是哪个宫女怯怯的叫了一声。
皇后双目紧盯着沈御医道:“你可知道本宫做了什么噩梦?本宫梦见了太皇太后老祖宗!老祖宗眼睛里血红,盯着本宫问,你是要断了皇家的子嗣吗?你是要断了皇家的子嗣吗?!”
因为刚刚就起来说了半天的话,但是一直没喝水,这会儿皇后的嗓子都哑了,这话又带着一种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嘶哑而狠戾,着实将沈御医给惊着了!
昏黄的烛光照在皇后的脸上,因为跳跃所以显得更加的狰狞。
沈御医从锦杌上吉氏跌下来跌在地上,然后赶紧跪在了床前,磕头道:“臣惶恐!”
皇后冷笑了起来,示意宫女将帐子掀起来挂在帐钩上,她坐了起来盯着沈御医:“二皇子正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褚侧妃生的小皇孙,日子到底是怎么算的?这两件事全都是经你的手,本宫问你多次,你对本宫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沈御医,别怪本宫没有提醒过你,这件事本宫一定会查清楚的,等到查清楚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沈御医额头上的汗顿时冒了出来,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抖着声音道:“臣……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臣已经将实情一五一十的无数次禀报给了皇后娘娘,臣说的都是真的……”
“你大约是确定本宫查不出来小皇孙到底是不是二皇子的种吧?滴血认亲,你们自己太医都说不准,但又拿不出来其他的办法……”
皇后说到这里眼珠子乱转了两圈,声音阴森森的道:“你可知道,如今本宫有了更好的法子?这法子还是皇长孙妃告诉本宫的……她的医术,想来你们太医们心里该清楚,去年中元节对皇上的急救,你们太医们怕是不敢吧?”
沈御医抖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去年中元节皇长孙妃如何急救皇上的,太医院的太医们自然全都知道了。这种方法他们当然不可能去使用,事后想想是有一定的道理,但让太医们去用力捶打皇帝的心脏?他们谁敢?
所以,太医们也认为,皇长孙妃是采用了一些民间的救治手段,甚至可能是赤脚大夫们,民间土方子之类的,不正规,但确实有效果。
医学,就和武术一样,都是有门派区别的,各种派别的治病方法,药方子等等都不尽相同,太医们就以为,皇长孙妃是一种比较独特的派别。
如果说别的什么大夫能查出来子嗣是不是亲生的,而且是确凿,沈御医不太相信,但如果说皇长孙妃有法子……
他真的相信。
所以更加的紧张。
皇后这样说只是为了吓唬沈御医,看看他的反应,另外将皇长孙妃扯进来,扯到这件事情里面,让她不知不觉的就有了大麻烦!
看见沈御医额头上的汗都已经开始往下滴,身体如风中的残叶一般抖着,这还是皇后少见的情况。
皇后冷哼着,自然是要趁热打铁:“你还有立功赎罪的机会。现在实话实说本宫就不追究你之前的欺瞒之罪。”
说到这里双目紧盯着沈御医,眼睛是真的有些血红的,跳跃的烛光照耀下,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阴森可怖:“说。”
第740章 捏住了谁的命
沈御医不能说。
皇后言语是吓到了他,但皇后能拿住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命,二皇子拿住的,却是自己儿子的命,自己孙子的命。
“臣说的全都是实话,并无半点虚言,请皇后娘娘明鉴!”沈御医磕头道。
皇后脸上更加狰狞了一些,磨着牙盯着沈御医半天,才冷冷的道:“下去吧。”
沈御医磕头,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提着药箱子退下了。
皇后又磨了半天的牙,才慢慢的躺了下去。宫女们已经赶紧的将屋里的烛光熄灭了,只留下两只,两个宫女过来服侍皇后躺好,轻轻的盖上了薄被,又去查看了放着冰块的木瓮,木瓮上镂空的花纹中慢慢的渗出来凉气,刚刚因为人的走动而有些燥热的屋子,一会儿便能凉下来。
宫女们这才吹了烛光,躺在了门口的地铺上。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这天半夜的恐吓,皇后并没有从沈御医嘴里多听到些什么。
沈御医回去了,却很不安,很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只琢磨着,皇长孙妃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查出来子嗣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
皇长孙府。
就如林炤和越绣宁说过的,平白无故的被人暗算,他们那里能知道?只能等事情出现了才会知道。
宫里很多人一夜未眠,但他们夫妻倒是睡得挺好的,起来了林炤和往常一样去上朝,越绣宁在家。
今天没什么事情,就去了一趟小姑家。
去的是时候,越榴红正在跟越天梅生气。
越绣宁进来看见小姑脸带怒容,还有点惊讶的笑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小姑夫惹你生气了?”
越榴红被她逗得‘噗’的笑了出来道:“你今天怎么有空?”然后又叹气:“不是你小姑夫,是天梅……我快要被这个丫头气死了!”
越绣宁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问道:“怎么回事?”说着先去榻边看了看睡觉的孩子,很是可爱,凑近了亲了一口。
越榴红过来和她一块儿坐在榻边,声音轻了点,叹气道:“天梅性子怎么那么拗,怪的不得了……天泽都十四岁了,前几天你小姑夫和我商量,八月的时候他们禁卫营有比武赛事,想带着天泽一起去,一来是多见见世面,天泽读书几年了,但是一直没学武,傍身的功夫都不会,所以想让他去看看,喜欢的话就学学。二来,禁卫们家里也有带着大点的孩子去的,也有才进禁卫营的,也就十六七,十七八岁,所以让天泽去多交几个朋友。”
越绣宁听到这里惊讶的道:“禁卫营还有十六七岁的?那么小就进禁卫营了?”
越榴红点头:“都是特别优秀的,武举前几名……就和考状元一样啊,有几十岁的状元,也有特别厉害的,十几岁或者二十来岁就中了状元的……”
她这么一说越绣宁就恍然点头了,如果是武举考上来的,那真的有可能。不过估计这样的人肯定不多,一两个,或者两三个。
越绣宁道:“挺好的,让天泽多出去交朋友。”然后问:“那天梅又怎么了?”
越榴红叹气:“就是不知道啊,知道了这件事就不高兴,今天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天泽因着高兴,询问比武赛事的事,她突然的就摔了碗起身走了。我登时火了跟着过去质问她,到底哪儿不高兴成天黑着个脸,摔碟子拌碗的?她倒先哭起来了,又赔不是,说她做错了,但又哭个不停,认错也分明是觉着这里是我们家,她不敢不认错那样子……”
越榴红说着摇头:“真真是气死我了。前几天还听她身边的丫鬟说,天梅说的,住在这里就是寄人篱下……”说到这里气愤的道:“不过就是她父亲回去这段时间住这里而已,哪里谈得上寄人篱下?”
越绣宁惊讶至极,过了半天才劝道:“她还不懂事,小姑你也别生气。之前说过的,给她找教养婆子,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找了的,怎么没找?不过,绣宁,你好好想想,难道怎么教天梅,咱们就只能靠教养婆子?教养婆子到底是外人,我们把教导闺秀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合适吗?”
越绣宁有些意外,顿了顿道:“这不是……没合适的人吗?没有二婶,天梅如果没人教导,不是性格脾气更加的糟糕?”
越榴红点头:“这个是当然。我说的意思,你二叔不能这样耗着不娶媳妇了,还是要赶紧娶个老婆,那种性子好,人端庄正直的,继母每天给天梅言传身教,这样才是最根本的教导。”
越绣宁点头:“这话有道理啊,我也一直这样想的,请再好的教导婆子,当然也比不上有人言传身教,不知不觉的灌输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这才是最根本的。但是现在……二叔要服孝,三年之内都不能成亲……”
“二十七个月而已。”越榴红说着板着手指头:“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就剩下二十四个月,两年转眼就过去了,这两年若是能找到合适的人家,正好可以合八字过聘,等等的办这些事,等孝期一满就直接成亲。那时候天梅十四岁,好歹的能教两年。”
越绣宁惊讶的看着越榴红,倒是能理解小姑如此着急的心情。
现在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天梅的情况其实就是因为没有母亲的正确教导造成的。当然,二叔也不能推卸责任,越绣宁并不是说二叔没有责任了,在越天梅这件事上,越绣宁一直都觉着最主要的责任是二叔。
但是,越民耕要做生意,来来回回事情很多,如今又要服孝,这都是真实存在的情况,不是怪不怪他就能改变的。
所以,天梅身边是需要一个有耐心常陪着她,安心教导她的人。
“那就找吧。”越绣宁道:“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也都一直帮着看,只是想找合适的确实不容易。”
越榴红说了大半天,其实也有发泄的意思,一口气说完了,早上生的气也发泄出来了,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唉!”
第741章 皇长孙被宫里绊住
姑侄女两个就说起越民耕的婚事。
婚事是有实际困难的,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说起来就也明白,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
越绣宁倒想见见越天梅,看看她能不能劝劝说说她?越榴红听得摇头道:“你现在就别过去了,她如今脑子都和浆糊一样,不管我们说什么都像是害她一样,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人……你去了,多添一个害她的人罢了,没什么用的。”
越绣宁估计,可能还有其他的缘故,让小姑不想叫自己去劝越天梅。估计还是和顾月娘以前和越天梅说的那些话有关系。
她也就没强求。如果越天梅对自己和母亲格外不满的话,她现在还正好是比较暴躁叛逆的年纪,自己多去说什么,只会增加她的怨恨,估计劝解的话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的。
在这边只安抚劝解了小姑半天,越绣宁回家了。
到家之后又一直琢磨到林炤回来,一边服侍林炤换衣裳,一边将小姑的抱怨说了。
林炤道:“这样吗?但是……二叔的事情我们一直都心里存着,也托了好些人打听,只是想找合适的真不那么容易。”
越绣宁也知道,二叔的情况,大约只能找寡妇了,但他们在京城认识的都是大户人家的人,大户人家讲究守节,很少有寡妇愿意改嫁的。
所以来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
越绣宁叹气:“那就继续找吧。”
转天,就是七夕了。
今天来府上的这些人,不是越绣宁请的,是贤妃那边通知这几个人的。所以,越绣宁其实并没有什么忙得。
早上起来越绣宁询问了一下,外面的谢嬷嬷回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去了位于城外黎山上的皇家寺庙上香,一共要呆三天,昨天、今天、明天,后天回来。
巧巧的将七夕节给带过去了。
越绣宁想了半天。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贤妃一直都是做低伏小的人,在后宫低调生活了几十年,这一次出头,不管怎么样做都会让皇上、皇后等所有人觉着,贤妃以前的伏低做小是装的,她有心机有手段着呢!
尤其是给皇上的感觉绝对不好。
所以,贤妃这样出头,肯定是有非常严重的原因,这个原因使得贤妃不得不放弃了多年的隐忍,放弃了多年积攒下来的,给别人的自己是低调没什么野心的人的印象。
这种放弃不可谓不大,毕竟几十年呢,几十年努力给别人一种感觉,但现在不得不全然的放弃,难道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越绣宁知道不简单。
仅仅是想在皇长孙身边塞个侧妃?
恐怕没那么简单,贤妃是二皇子的母亲,皇上的病一直时好时坏,朝局已经是外面平静内里沸腾,很多人都坐不住了,身为二皇子的母亲,她能做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