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弦和等等，你要去哪？」
  当老师一喊「下课」，闕弦和立即闔上课本，往门口走去。
  深怕单纯的弦和被学长欺负，所以下意识地叫住他。
  「我要去找数学老师。」
  「应该不用去了吧？你不是都交作业了吗？」
  这时才猛然想起，学长把作业拿来给他了。
  「对齁……我都忘了。」弦和的眼神飘移，忘得很心虚。
  「你就这么想去找学长吗？」
  「呃……我想去道谢。」
  「那我陪你去！」
  闕弦和顿了顿，才勉强点头答应。
  走到景煬所在的高年级教室要先爬两层楼，再穿过连接两个校舍的天桥，再走到走廊的最底端。
  其实升学班教室就有如监狱一般，几乎与外隔绝，学校当初将教室设立于此的目的是——剥夺学生娱乐，及隔离吵杂的环境，让学生们可以好好唸书，为学校多增加点广告。
  「天啊！原来常常来找你的那个学长竟然是a段班的？」身为一个天才还这么人渣？！果然不可以以成绩来断定一个人的人品。
  「嗯……真的很优秀呢！」说着竟然有点自豪。
  到了整排都是升学教室的走廊，即使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里的学生还是安份地坐在位子上自习。
  「好安静啊……」弦和的朋友有些尷尬地走在寧静的走廊上。
  「是不是快段考了？」
  「好像是。」应该说普通班只有少数人才会在意大考。
  「那个……学长的教室就走前面了……你可不可以到天桥那边等我一下？」
  他考虑五秒鐘，「好吧！自己小心一点。」，说完便往回走到天桥。
  来到景煬教室门口，心脏又不停地剧烈跳动，他很期待看到学长的那剎那，但是又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呢？
  我这样突然来着他，会不会造成他的不便啊？
  「那个，你要找我们班的人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弦和吓得赶紧回头，只见学姐盈着温柔的笑容，浑身散发着学霸气场，这令弦和不禁怯场起来。
  「那、那个，不不不不好意思，我想、想找景煬，如如如果正在忙的话，对不起打打打扰了！」这是弦和有生以来口吃最严重的一次。
  学姐按住弦和的肩膀，「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刚才模拟题才做完，现在正在讨论哦！应该不会太打扰的。你在这里等一下。」
  学姐进教室后，便走到聚集人群的景煬身边。景煬身边不论是男是女，每个人笔都动得飞快，不然就是盯着同一题，绞尽脑汁思索。
  几秒后，景煬与眾人便朝着门口的弦和看，突然有数道目光投向自己，弦和不禁躲到墙后。
  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与景煬对上视线的那瞬间，脑袋彷彿被抽空了，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感觉就要跳出来。
  「怎么了？」学长的表情很平淡，彷彿陌生人一般。
  咦？学长平时的表情是这样的吗？
  见弦和迟迟迟迟没有回应，景煬又开了口，「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见景煬转身，弦和立马叫住他，「等、等一下！」
  「那个……谢谢你帮我把作业写完，还、还拿来班上还我。」
  「不客气，不过下次别把整个背包丢在咖啡店了。」
  「咦……？咖啡店？学长是不是记错了？是学长家——」
  「我家附近的咖啡店人很多，把背包丢在那里，别人还以为位子有人呢！」
  「学、学长……週末——」
  「煬——我解出来了！你话说好了就快回来！不然脑回路会中断的！」
  「快好了！」景煬回头应了刚解完题目而兴高采烈的同学，又将视线回到弦和身上，「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嗯。学长再见。」弦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僵硬。
  看着学长回到位子上，他的背影好像才卸下负担般轻松，好像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被学长丢弃了。
  这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痛苦？
  神情落寞地走回天桥，过来迎接的当然也是陪他来的朋友——程谦文。
  「你说，学长是不是欺负你？」程谦文瞪视着3-a的班排，炙烈的眼神彷彿可以将墙壁熔出一个大洞。
  「不是的。」他没有欺负我，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呢？
  「他没欺负你，为什么你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有些事……」闕弦和避而不谈，他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奇妙的感觉。
  扑通扑通期待而雀跃的心情，在下一秒却有如利刃割划而淌血的痛楚。
  「他欺负你！」看着弦和这异常消极的态度，谦文得出了结论。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啊……？」弦和看着谦文，又瞇起眼不好意思地傻笑。
  「你说什么？」话题转换得太快，他有点搭不上。
  「果然很奇怪吧……」弦和脸色又暗了下来，眼神绝望得深沉。
  「一点都不——」
  「噹——噹——噹——」整栋校舍发出明显的鐘响，无疑是将谦文的话打断了。
  而他也一直没办法说出来。
  因为听到上课鐘的弦和，依学生的本能速速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