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_132
反复斟酌之后,欧阳终是决定,暂且袖手旁观,先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会跳将出来,而戚云恒又会如何应对。
然后,再论其他。
想到这儿,欧阳又记起自己让黄朋给戚云恒送过去的地址,也不知道戚云恒派人调查了没有,又查没查出结果,以及,献男宠和假道士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又存在关联。
——天下才刚刚安定了一些,有些人却已经是吃太饱,撑到了呢!
欧阳郁闷地想道。
皇宫这边,因金刀卫对王涣的死未能生出重视,而王涣本人也毫无分量可言,戚云恒一直到临睡之前,翻阅金刀卫当日所呈的《京畿概要》,方才知晓了此事。
所谓《京畿概要》就是将京城附近的大事小情汇总到几页纸上,呈现到戚云恒的面前,让他不出皇宫也能知晓身边都发生了什么。这里面既有官宦人家的红白喜事,也有寻常百姓间的野趣传闻,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留守京城的这些金刀卫的每日工作报告。
大多数时候,《京畿概要》的主要用途都是供戚云恒在闲暇时打发时间,逗自己一乐。但偶尔也有那么几次,里面记载的某些事引起了戚云恒的警觉或是给他以灵感,为他提供了不可言喻的便利。
说到这份《京畿概要》,其灵感还要追溯到欧阳早年时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过的一份名为《春光烂漫》的小抄。
欧阳当年搞出这么一份东西纯属闲极无聊,里面抄录的也都是官宦人家的丑闻八卦——谁家老爷子和孙媳妇扒灰啦,谁家小娘子私会情人啦,谁家两兄弟合伙包养一个外室啦……诸如此类。
刚开始的时候,这份小抄只是每月一份,没过几个月,就变成了每旬一期,传播的范围也从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内部交流扩展到了对外发售。
因小抄中的内容一向都是证据确凿,让相关者无力反驳,连朝中的御史言官都会悄悄购上一份,使得朝中不少官员因此遭殃,丢人之后又丢官,欲哭无泪。
回想当年,戚云恒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唏嘘感慨。
那时候,即便是听说了天下已乱,不少地方都遭了天灾,出了人祸,以至于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但京城里依然还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仿佛京城内外就是两个世界,不管京城之外的世界再怎么纷乱不堪,京城之内的人们都可以无忧无虑,尽享荣华。
戚云恒也是在离开京城之后,才知道这天下到底糟糕到了何种程度。
——若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走一走,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何种模样。
——即便不能,也要派个敢说真话的人代他出去,绝不能坐在京城这一方小天地里闭目塞听,把眼前的金碧辉煌错认为江山社稷。
戚云恒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当日的《京畿概要》,很快就注意到了王涣之死。
第101章 休沐之日
虽然金刀卫已经注明了王涣的真正死因,但戚云恒还是如宫外的某些人一样,因王涣这种毫无破绽的暴毙方式而起了疑心。
偏偏戚云恒知道的还更多一些。
比如,王家曾有人蛊惑欧阳的兄长欧陌去逼迫欧阳自裁,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与欧陌有过同窗之谊的王涣。再比如,欧阳昨日曾经回了一次承恩侯府,当他从承恩侯府出来的时候,却又让人很是费解地跑到王家的大门前停留了一段时间。
几件事串联在一起,戚云恒便无法不去怀疑:王涣是被欧阳弄死的。
虽然欧阳未曾与他通气就弄死王涣的做法让戚云恒多少有些不快,一如当年那种杀人于无形的诡秘手法也让戚云恒有些心惊,但戚云恒也更加不觉得这个死掉的王涣有多可怜。
他家皇夫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涣会死,肯定是他先做了什么,激怒了欧阳。
但王涣和欧阳之间又能有什么仇怨呢?戚云恒想不明白。
戚云恒知道王家原本想送王涣的女儿入宫,而不是如今这个王皇后。
但这件事与欧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王涣以为,自己选择王皇后而不选他的女儿,是欧阳在背后进了谗言?简直荒谬可笑!
戚云恒越想越觉得糊涂,再一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而明日又是休沐,干脆就没叫潘五春等人入宫听令,准备明日先把欧阳接进宫来,问个清楚明白再说。
第二天,住在宫外的欧阳照旧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刚把桃红和柳绿叫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没曾想,庄管家竟也一脸不爽地跟了进来。
“有事?”欧阳问。
“宫里来人了。”庄管家撇了撇嘴,“请您起床后入宫一趟。”
“这人刚到?”欧阳一愣。
戚云恒什么时候变得能掐会算了,连他什么时候起床都能预判出来?
“来了好一会儿了。”庄管家摇了摇头,“人家说了,陛下有旨,不得打扰九千岁安眠,您何时睡醒,何时入宫便是。”
“哦,那就当我还没睡醒好了。”欧阳果断说道,“早饭准备好了吗?直接送到我屋里来,等我吃完了再起床。”
今日休沐,百官各自归家,戚云恒的时间也十分充裕,可以腾出手来与欧阳尽情“嬉戏”,若是欧阳饭也不吃便直接入宫,很可能是要空着肚子一直饿到晚上的。
庄管家也猜到欧阳入宫后是要做“体力活”的,听欧阳这么一说,马上醒悟过来,赶忙转身出门,给欧阳筹备早餐——最顶饿的那种!
吃饱喝足,欧阳整了整仪表,把宫中来人叫到自己面前。
见来人是个熟悉的——魏公公手下的跟班小太监,所持印信也毫无问题,欧阳这才施施然地站起身,坐上庄管家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准备与这名小太监一起返回皇宫。
临上马车的时候,庄管家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主子,您不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欧阳一愣,见庄管家把手一横,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字,这才恍然大悟,“倒是真忘了……算了,反正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正经事,若是真的过来,你就帮我招待一下;若是有事相求,你就帮我记下,等我回来再说。”
陆焯这些人在欧阳心中的定位就是一起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曾经很熟不假,可要是说到正经的交情,却又十分有限。
若是陆焯等人周转不灵,想向欧阳借两个钱花,欧阳倒是不介意施舍一二;可若是奢求更多,比如升官晋职,那欧阳就只能说一句: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但就欧阳的了解,陆焯这人并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性子,至少十年前不是。只是陆焯的脑袋一向不甚灵光,认准了一件事就容易转不过来弯。早年的时候,陆焯就认准了“恭孝”二字,被父母和兄长使唤得团团转;如今……欧阳很怀疑他又被谁给洗了脑,之所以过来抱欧阳的大腿,也是为了给别的什么人谋福利。
在欧阳看来,与他走得太近,甚至被人打上他的标签,并不是什么好事,其影响跟其他朝代的官员认太监做干爹的效果差不多,都是要被同僚们瞧不起甚至唾骂的。
按照戚云恒的说法,陆焯在他手下当官也当了好几年了,总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若是真的看不出来,就应该在欧阳刚一回京的时候,便想方设法地与他见面,而不是几个月后才放这马后炮。
于是,直觉地,无论陆焯想要乞求什么,欧阳都不太想要答应。
陆焯的事情没在欧阳的脑海里滞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