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噩梦
秦熺与赵元熙串通,找人在赵瑗的马鞍下面动手脚,这马力气极大,一旦将赵瑗摔下去,赵瑗少也得断胳膊断腿。
秦熺知道郝微救下了赵瑗,心里气得直抓狂,但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而郝微也是装作完全不知道害赵瑗的人就是秦熺。
朱小青和赵瑗回去后,果然从马背上找出一根一寸多长的针来。
赵瑗道:“人骑在马背上,人动得越厉害,这针就扎得越厉害,难怪马要发疯。”
朱小青愤愤不平,骂道:“竟然用这种小人伎俩,可恶的是咱们还不能揭发他们,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吃了这个闷亏。”
“就是将做手脚的人找出来又能怎样呢?现在不能和秦桧撕破脸,要是他狗急跳墙,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赵瑗分析着,一脸无奈但是又不认输。
朱小青捏紧拳头往旁边的柱子上砸去:“秦桧这个老东西,有他在一天,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
朱小青骂出这一句,猛然想起他们还有个施全,这会儿应该是入了军中,他就等着施全有一日能将秦桧给结果了。
他让赵瑗托人一查,果然这个施全已经做了殿司小校。
秦熺府上。
郝微正在给秦熺的三个儿子讲“南柯一梦”的典故,讲完后,郝微又补充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我们有心结,可能就会做同一个梦。”
秦坦说:“我经常都梦到父亲喊我去他书房,让我说书中的要义我说不出。”
郝微笑道:“是啊,我曾遇到过一个人,他说他老是梦到自己从悬崖上坠落下来,我就说,他这是心中有担忧,后来果然是那样,这个人是个生意人,屯了很多货,又怕跌价,又怕卖不出……”
郝微正说着,刚好秦桧走了进来。
秦桧很少来秦熺家中,他一来就要去看三个孙子书读得怎样。近来又听说三个孙子拜了个博学多才的老师,也正好过来看看这个郝微到底是何人。
郝微心中恨秦桧,见了秦桧只觉得那股恨意都灌入到了全身骨髓,让他身上发痛,恨不能当即就取了秦桧性命。
秦桧看到郝微正在和三个孙子愉快地交流,而且郝微一表人才,谈吐风趣,对郝微也很是欣赏。
秦桧走近,郝微向秦桧行了礼。秦桧笑着说道:“都说郝先生见多识广,刚刚你又恰好说到了做梦的事,老夫倒是有个事想向你请教。”
“太师请说。”郝微态度谦恭。
秦桧道:“老夫近来老是做噩梦,会突然间从梦中惊醒,心口跳得极快,有时还好像在梦中被勒住了脖子,你说这是为何呢?”
郝微道:“太师这是过于劳累,操心国事,太多担忧。如果做噩梦的次数太多呢,那可能是身体抱恙了,太师会不会觉得突然喘不过气来呢?太师可要保重身体啊,可以让大夫诊治诊治。”
秦桧听郝微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他活到这个岁数,好不容易将政敌一个个打压,做尽了亏心事,如今好不容易将权力掌握到自己手里,最怕的就是哪天身体垮了,什么都成了一场空。
秦桧这么一想,就越发紧张了,经常会梦到那些被他残害的故人。
赵鼎、李光、胡铨、岳飞,这些人的样子像恶魔一样缠着秦桧。
赵鼎在朝野颇有声望,也受高宗器重,秦桧将其视作莫大威胁。绍兴八年,赵鼎罢相,出知绍兴府,秦桧不久让他改知泉州,将他打发的远远的,免得高宗把他随时召入行在,东山再起。秦桧还不放心,将其一贬再贬,潮州安置。赵鼎在潮五年,缄口不谈国事,秦桧再将他编管吉阳军。
李光罢政后出知绍兴府。绍兴十一年,和议将成,绍兴府百姓连日游行抗议,谏议大夫万俟禼诬陷说是李光鼓动的,将其押送藤州(今广西藤县)安置。藤州知州周谋表面与李光诗歌唱和,背地里却把他抨击和议的篇什送给秦桧。李光再以所谓“动摇国论”被安置琼州(今海南海口),一家都受到株连。
胡铨曾在绍兴八年请斩秦桧,被编管昭州,不久迫于公论,将其处分改为监广州盐仓。但这笔帐,秦桧不会轻易了结。绍兴十二年,秦桧死党罗汝楫上章要求严惩,胡铨再次被除名勒停,编管新州。
秦桧做噩梦一多了,夜间也醒来得多了,导致白天昏昏沉沉,精神不好,胸闷气短,像是得了病一般。
他更加怀疑自己是得病了,但是大夫一诊治,又发现不了他得了什么病,只说他是太过于劳累。
秦桧仍旧是不放心,这一日,他又来找郝微。
秦桧向郝微道:“先前先生说老夫晚上多梦可能是身体有恙,这些日子果然觉白日昏昏沉沉,胸口闷得慌,但是让大夫诊治,又都说无大碍,就只给开些安神的药,这是为何?”
郝微道:“魏文侯曾问扁鹊,你们三兄弟中谁最善于当医生?扁鹊回答说,长兄医术最好,中兄次之,自己最差,因为长兄治病,是治于病情未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中兄治病,是治于病情初起之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于乡里。而他是治于病情严重之时,在经脉上穿针管来放血,在皮肤上敷药,所以都以为他的医术最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天下。太师的病大夫看不到病,是因为大夫善治于病情严重之时,但这并不是说太师的病就不是病。”
郝微早就摸清了秦桧的心思,知道秦桧多疑,亏心事做多了肯定睡不安稳,又拿准了秦桧手握大权生怕自己得病,所以才用扁鹊三兄弟的典故来吓秦桧。
秦桧一听,果然是这个道理,觉得查不出病的都是庸医,自己的病要是到了需要他们来医治的阶段了,那大概也时日不多了,从此忧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