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九．起义
对于卡塔多纳和都灵来说，这也许将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了。
和抗议者的谈判进行的并不顺利，主要责任并不在卡塔多纳，而在与他根本没有权利答应抗议者的任何要求。
他能够做的仅仅是完全按照领袖的意志去做而已。
这点，也是最让卡塔多纳市长无奈的事情。
但是尽管他无法对抗议者许诺什么，却还是郑重承诺，自己一定想方设法的和政府保持联系，努力答应抗议者的大部分要求。但是在又具体结果之前，他恳求抗议者们一定要保持冷静，以防止局面的恶化。
这也是也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对于这位都灵的市长，民众还是比较信任的。在他的任期内，他对都灵民众采取了尽可能友善的态度，社会尖锐矛盾的责任并不在他，而在于那个高高在上的意大利政府......
勉强暂时的控制住了民众，但是卡塔多纳所想的，却是意大利的总理什么时候才能够到......
......
大约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乘坐在飞机上的意大利总理贝特鲁尔先生，正和一个叫“莫约尔先生”的人面对面的坐着。
在上飞机准备赶赴都灵前，他接到了皮蓬杜先生来自米兰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最好的朋友“莫约尔先生”将会和他一起赶往都灵，并且会在飞机上和他洽谈一些事情。
对于皮蓬杜先生的命令，贝特鲁尔是绝对不敢有任何反抗的......
而他做梦也都想不到的是“莫约尔先生”的真实身份——亚力克森男爵！
意大利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一切，王维屹通过各式的途径已经得知，而在他的判断里，毫无疑问的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也许盟军内部的分崩离析将从意大利率先开始......
“现在您可以说了，莫约尔先生，皮蓬杜先生让您来到底有什么事。”坐在“莫约尔先生”的对面，贝特鲁尔感觉到了一丝威胁：“请放心，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第三个人进来的。”
“瞧，能和一个国家的总理面对面的坐着可是我的荣幸。”王维屹淡淡的笑着：“我也并不想绕什么圈子，实事求是的说吧，我认为意大利到了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了。”
贝特鲁尔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意大利到了发生最大变革的时候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维屹微微笑了一下：“让我们开门见山吧，意大利国内的经济政治形势恶劣到了什么程度，我想你大概是最清楚的。那个在罗马的独裁者，已经引起了国内外无数的不满和反对，他还能够在这张位置上坐多久呢......”
贝特鲁尔又颤抖了下......上帝啊，“莫约尔先生”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让领袖知道的话，他会被立刻送上绞刑架的！
“一年，还是两年？”王维屹却根本就不在乎地说道：“就连你们最强大的靠山美国，现在也一样对维托里奥严重的不满，如果不是战争的需要，我想维托里奥已经被抛弃了......还有国内的局势，民众的抗议我想不用多说了，军方也同样有着强大的反对势力。你们在北非的利益，并没有因为和德国的决裂而得到加强，反而被严重的削弱了。据说乔巴多元帅是其中对维托里奥最不满的一个......让我们来设想一下，假如美国需要一个领袖的替代者，你认为维托里奥还会在那张位置上继续坐下去吗？”
“不，不！”贝特鲁尔摇了摇头：“美国在短时期内是不会抛弃领袖的！”
“真的吗？”王维屹讥讽的笑了：“你们在战场上做了一些什么？阿克莫特装甲师呢？”
贝特鲁尔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沮丧......阿克莫特装甲师在战场上的表现其实是意大利人最为担心的......
要知道，美军第2装甲骑兵师的覆灭，一定会让美国人倍感愤怒的，而由此可能引发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一旦美国人查明了真相，那么意大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在我的判断里，维托里奥很快就会下台。”王维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会为他担心，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你们，总理先生。你们认为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维托里奥会被绞死，你们呢？你们的尸体会悬挂在他的身旁吗？”
“够了，莫约尔先生。”贝特鲁尔绝望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够了，我不想去想这些可怕的事情。”
王维屹还是那样淡淡笑着，淡淡的看着对方......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的时间，贝特鲁尔终于说道：“那么，您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做呢？”
“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该为自己及早的准备后路了......”王维屹此时已经胸有成竹：“我不想再隐瞒你什么，我是德国政府的全权代表。”
其实这点贝特鲁尔早就猜测到了，但是“莫约尔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是他永远都无法能够猜到的......
王维屹的目光注视着他：“放弃一切的幻想吧，都灵的抗议游行将是你们最好的机会。总理先生，德国才在战场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北非和中东我们的反击也已经开始。我不认为美国和他们的盟友能够取得胜利，就和我不认为维托里奥能够长久的坐在独裁者的位置上是完全一样的。那么你还在等待什么？鼓动都灵起义吧。”
“什么？鼓动都灵起义？”贝特鲁尔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来也都没有想过那么可怕的事情。
“起义将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机会。”王维屹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而且我有办法，让你不必牵扯进去。起义失败，维托里奥只会把愤怒发泄到那些起义者的身上，但是起义一旦成功，你将会变成英雄！”
起义一旦成功，你将会成为英雄！
贝特鲁尔完全明白“莫约尔先生”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王维屹完全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总理先生，我和我的政府仔细研究了意大利领袖继任者，我们认为你将是最合适的。”
贝特鲁尔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上帝啊，他可以对任何人发誓，他从来也都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意大利的总理，这将是何等的荣耀？这将是自己政治生涯的最巅峰......
可是，尚且处在被动中的德国政府，有能力给予自己最强有力的帮助吗？
他的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但是这样的疑惑无法瞒过王维屹：“总理先生，我们来设想一下，意大利的起义成功了，而德国无法给予你实质性的帮助，那么美国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我想他们最需要的是能够确保意大利还在同盟国的行列中，确保意大利不会倒向德国一方，在这基础上无论谁来治理意大利都是一样的......啊，也许美国人还会很高兴，因为总是给他们带来麻烦的维托里奥终于倒台了......”
贝特鲁尔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德国为自己设计的道路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让都灵能够按照我们的意愿起义呢？”贝特鲁尔试探性地问道：“都灵市长卡塔多纳先生虽然对意大利政府也相当的不满，但要让他起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维屹笑了：“那么，就让我们来逼迫他起义吧......”
......
卡塔多纳终于迎来了贝特鲁尔总理，都灵的局势现在太让人头疼了。
“虽然我们暂时稳定住了抗议者，但如果在几天的时间里无法还无法找到解决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那么局势会完全失控的。”卡塔多纳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我再次重申，镇压绝对不是明智的办法......”
“是的，我也认为镇压不是明智的解决办法。”贝特鲁尔的回答让人吃惊：“博洛尼亚事件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没有人有资格为屠杀承担责任。”
都灵市的主要官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明白总理先生话里的意思......
“那么我们该放任吗？”卡塔多纳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时把这事放在一边吧。”贝特鲁尔再次说出了让人吃惊的话：“长途的旅行让我非常疲劳了，我需要休息一下。市长先生，您能够为我找到一张舒适的床吗？”
卡塔多纳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态度了，在形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总理先生居然首先想到的居然会是休息......
......
在都灵市管员等待的同时，意大利的抗议者们也在耐心的等待着。
做为抗议的领导者，“意大利工人协会”的领袖曼努西亚对前途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尽管政府昏庸腐败，但都灵市的市长卡塔多纳却是个不错的家伙。他愿意听取民众的呼声，也能够在他的全力范围内尽可能的为民众解决一些问题。
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意大利政府的手中......
“曼努西亚先生，有一个自称莫约尔的人要求立刻见到您。”他的助手纳多夫和贝亚希纽克一起走了进来。
“莫约尔？”曼努西亚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说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纳多夫耸了耸肩：“他只说自己来自罗马，带来了对我们非常重要的消息。”
曼努西亚仔细想了一下：“请把这位莫约尔先生带来吧。”
一个非常年轻的先生，当他一进来的之后便说道：“曼努西亚先生，我代表所有正直的人向您的努力表示尊敬。”
“请坐吧，莫约尔先生。”曼努西亚无法摸清对方的来意：“您说您给我带来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那会是什么呢？”
“大镇压即将开始了......”
当“莫约尔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纳多夫和贝亚希纽克同时跳了起来。
“镇压？那些无耻的统治者！”性格暴躁的贝亚希纽克忍不住咆哮起来：“我们还在等什么呢？难道等待着我们的鲜血染满都灵吗？”
“请冷静，贝亚希纽克先生。”在这样的情况下，曼努西亚依然不让自己陷入混乱中：“莫约尔先生，对于您提供的情报我表示感谢，但是您的话值得信任吗？毕竟，博洛尼亚意大利人的鲜血还没有干涸，我不相信政府还会做出这样卑劣的行径来......”
“曼努西亚先生，您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王维屹轻轻叹息了声：“政治的残酷血腥永远都是你无法想象的。我这里有一份命令的复印件，是我在罗马政府里一位非常有权势的朋友，同时也是你们的同情者提供给我的。”
说完，他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曼努西亚。
曼努西亚才看了一眼，面色完全的变了。他的手甚至都变得颤抖起来：“这，这是真的吗？政府真的决定对我们动手了？真的决定再来一次‘博洛尼亚屠杀’吗？”
“我说过，政治的血腥和黑暗永远都是你们无法想象的......”王维屹平静地说道：“罗马的那个大独裁者永远不会容许任何反对他的势力出现，永远无法容忍他的权威遭到挑战......我还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意大利总理贝特鲁尔已经到达了都灵，镇压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们唯一占据优势的，是总理先生对你们还是抱有同情态度的......”
镇压或许不会立刻开始，但镇压却早晚都会开始......
“意大利工人协会”的几个领导者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
“起义吧，号召全都灵，全意大利起义吧！”贝亚希纽克咬牙说道：“我们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起义？”曼努西亚有些迟疑起来，尽管在目前的情况下起义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起义需要武器，难道让我们赤手空拳的和敌人去战斗吗？”
“武器方面我想你们不用担心......”王维屹忽然说道：“在都灵我有一些非常有办法的朋友，他们能够为你们弄来足够武装一个连的武器。然后，你们可以对警察局进行袭击，获得更多的武器。我所担心的，是你们是否具备这样的勇气。”
曼努西亚迟迟无法下定决定，而这一次纳多夫也站到了贝亚希纽克的一方：“曼努西亚，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镇压是死，起义也是死，起义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些机会。您还在等待着什么呢？”
镇压是死，起义也是死，起义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些机会......这句话打动到了抗议者的领袖曼努西亚。
“据我所知，无论是都灵的市长卡塔多纳先生，还是警察局长乔治奥先生，甚至是伊塔古步兵师的孔杰奥将军对你们的抗议都保持着同情的态度。”王维屹决定让对方下定最后的决心了：“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直接进行镇压，而且我们还有办法把他们拖下水来......”
曼努西亚、纳多夫和贝亚希纽克完全不知道“莫约尔先生”有什么办法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当“莫约尔先生”说出了全部的计划后，三个人脸上的阴云渐渐的散去了。
如果真的一切都能够按照“莫约尔先生”说的那样去进行的话，起义的成功未必没有希望。
“要让所有的都灵人都知道他们面对的严峻局面。”王维屹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没有人愿意死去，所有的人都应该好好的活着，起义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除了跟随你们，他们不会再有别的办法。一旦民众的情绪被彻底的鼓舞起来，那么这样的力量将会是巨大的！”
曼努西亚点了点头：“是的，莫约尔先生，我们只是在争取自己生存的全力而已，但是现在政府却连这样的权力都不愿意给我们。我不想成为意大利的敌人，我只想挽救我们所有人的生命而已。”
说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既然政府把我们逼的走投无路，那我们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纳多夫先生，贝亚希纽克先生，请联络所有我们的人，告诉他们我们正在面临什么，告诉他们我们绝对不会在敌人的屠刀下毫无意义的死去！”
“还要告诉他们你们将争取自己生存的全力。”王维屹补充了一句：“生存或者死亡，就掌握在了他们自己的手里。”
“生存或者死亡，就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曼努西亚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您呢，莫约尔先生，您愿意和我们一起战斗吗？”
“那是我的荣幸，曼努西亚先生，我将永远和意大利的人民一起并肩战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