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众人跟着公孙跑到了青龙的房间，才明白绯影说的是什么意思。
  青龙坐在床上，全身缠满了绷带，正在揉自己的脖子，皱着眉头一脸的茫然。
  看一看此时他的表情神态，众人不禁怀疑，和之前那个疯狂的青龙真的是一个人么？
  青龙看到众人进来，有些不解。
  众人打量了一下他，也觉得不太对劲。
  公孙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青龙开口，说的话众人都听不懂，听着像是扶桑话。
  公孙摆了摆手，打断似乎有些激动的青龙，用扶桑话问了他几句。
  众人歪着头看公孙，居然扶桑话也会？果然……公孙博学乃是居家旅行探亲访友之必备！
  两人交流了一阵子之后，公孙摸着下巴，似乎有些困惑。
  众人都看他，“怎么了？”
  公孙道，“他名字叫青魇，是扶桑人，跟着几个朋友坐船出海，打算来中原的，不料遇到风浪，船沉了。他因为轻功好，所以借着木板在海上漂流。然而漂得太久，又饿又累。他最后只记得一艘大船出现在他眼前，船上有人……再然后他，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众人都略带无语地看着这位青魇……如果他是骗人，那么这谎话实在是编得很没说服力。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位仁兄真挺惨。
  公孙指了指他，道，“他问我们是不是我们救他上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赵普让公孙问他，“他是什么时候遇到海难的。”
  公孙照实问，青魇回答之后，公孙继续帮忙翻译，“按照他说的年份，应该是两年前。”
  “两年？！”众人惊讶，“这两年的记忆他完全没有？”
  赵普小声问公孙，“是不是他想糊弄过去？”
  公孙摇了摇头，“其实是有可能的，锁穴分很多种，有七针、十四针……等等，七十七针可以说是最高极限了，再多根本承受不了。人在背着七十七根锁穴针的时候，基本是处在无意识和身体根本无法自控的状态下。”
  众人都不禁感叹——几根银针，真这么厉害？
  “那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是什么人救他。”赵普道。
  公孙继续问，随后转述给众人，“他说是一个扶桑人，因为那人问他‘还活着么’的话他能听懂。他具体不是很记得清楚了，只记得那人的眼睛很特别。他说好像是瞳孔一个大一个小，不过他说也可能是他饿昏了眼花没看清楚，其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问问他为什么会有青龙的刀。”霖夜火好奇。
  公孙问了之后，道，“他说他是青龙的重孙子。”
  “他多大？”天尊走了进来，问。
  “他说八十多岁了。”公孙给他把脉，“脉象平和了很多……他说他从小就出生在扶桑，一直没来过中原。不过向往中土的武学，所以想过来游历，没想到途中船竟然突然爆炸了。”
  “爆炸？”赵普皱眉，“船会爆炸，表示是有人动了手脚吧。”
  “看着像。”公孙点点头。
  于是，众人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青魇，开始疑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青龙的后人。”霖夜火抱着胳膊觉得很矛盾，“可展昭又在梦里见过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一百五十年前说要杀光鹰王后人……于是，是他爹么？青龙后人怎么跟鹰王有仇怨的？”
  公孙就问青魇，他父辈有没有来过中原。
  青魇很老实摇头，说，他父辈一直都在扶桑，只有他曾祖青龙来过中原。曾祖父关于中原武学写了很多游记，他小时候看过，所以一直想来中土。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是展昭的梦境错了？还是别的原因？
  众人就想找展昭问问，可是一转脸……
  “人呢？”众人这才发现，展昭和白玉堂不见了。
  “没跟进来么？”天尊和殷候往外望。
  外头跑进来的小四子说，“刚才猫猫拉着白白跑掉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殷候无奈，“怎么往外跑都不说一声。”
  “这个时候。”公孙略微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去找找吧。”天尊就往外溜达。
  殷候也跟他一起去了。
  ……
  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在哪儿？两人在单义仁的宅子附近。
  白玉堂一头雾水，只知道展昭拉着他狂奔至此，然后躲到了巷子里。
  展昭往单府的方向望了望，随后拉着白玉堂钻进另外一条巷子，绕到了单府的后边，在附近等着。
  白玉堂就跟展昭一起蹲在巷子口，依然是一头雾水。
  就这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白玉堂问展昭。“猫儿。”
  展昭瞧他。
  白玉堂道，“你等什么？”
  展昭正想说话，两人忽然听到一些声音，于是都下意识地探头循声望。
  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巷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看，就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一头白发，穿的好似是道士的袍子，但是全身血迹，十分的狼狈。
  白玉堂有些不解，这时展昭推了他一把，小声说，“偷袭他！”
  白玉堂疑惑地看着展昭。
  展昭对他眨眨眼，“跟你外公似的，冻住他！”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那老头，不过展昭既然这么说，应该有他的理由。白玉堂没有陆天寒那种极寒的内力，于是一闪身，到了老者身后。
  老头忽然发现身背后有人，似乎想还手……白玉堂这才发现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功夫应该是不错的。于是，白玉堂下手点了他穴道，再拍了他一掌。
  这一掌，白玉堂只用了寒气没用内劲，因为怕一掌拍死了，另外……老者外伤颇多，寒气可以帮他镇痛和止血。
  见白玉堂得手，展昭“嗖”一声过来，一把拽住那老头，对白玉堂一使眼色，那意思——快闪！
  两人躲进巷子的同时，就听到后边传来了开门声。
  展昭未做停留，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扶着那老头穿街过巷地，就跑回了应天府衙门。
  到了衙门口正撞到出来找他俩的天尊和殷候。
  这会儿，俩老头正在路中间斗嘴，理由是天尊要往东走，殷候说往西，两人谁也不让谁，然后殷候又不好丢下天尊自己去找，这老糊涂万一走丢了到时候更麻烦。
  正纠结，就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架着个黑乎乎的人回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跟展昭他们进了院子。
  展昭将那老头放在了客房的床上，让人请公孙来救命。
  天尊和殷候皱眉看了看那老头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天尊拿了块帕子，沾了点水擦了擦那人脸上的血迹和污泥，待到看清楚容貌之后，惊讶，“雪风！”
  外头，随着公孙跑进来的一大群人也惊讶——床上这个脏兮兮的老头，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雪风道长？！
  公孙看了看雪风的伤势，立刻道，“翻过来看看。”
  展昭伸手将雪风翻了个身，再扯开他衣服，就见他背上……有一排一排的锁穴针。不过感觉没有青龙的多。“
  “四十九针。”公孙皱眉，测了一下雪风的脉搏，道，“他伤得很重。”
  殷候有些不解地问展昭，“你们在哪儿捡到他的？”
  白玉堂示意自己现在还在云雾之中什么都不明白，让众人问展昭。
  展昭则是问，“青龙那边怎么说？”
  霖夜火将青魇的情况说了一遍，展昭一笑，“果然！”
  众人都看着他。
  白玉堂手指点了点展昭的肩膀，“猫儿，我们是错过了什么？你最好说仔细。”
  展昭点头，道，“我犯了一个，跟小四子一样的错误！”
  众人都看着展昭。
  赵普提醒，“小四子经常犯迷糊，你说哪个？”
  赵普说完，就见众人对他使眼色。
  赵普眨了眨眼，回头，就见小四子抱着个药箱子扁着嘴鼓着腮帮子在他身后瞧着他。萧良一脸鄙视瞧着赵普。
  赵普张大了嘴，伸手抱起小四子来哄。
  小四子抱着胳膊，撅嘴不理他。
  不理会专心讨饶哄儿子的赵普，展昭继续解释，“小四子错把冰面上的倒影当成了现实，而我则是把完全不同时空的人，当成了同一群人！
  众人都一愣。
  展昭笑道，“我之前做梦，时空不断轮替，比如说走一段路之后，我就从塞外到了天山，又或者拐过个弯，我到了一百五十年前，再拐个弯，就到了二十年前。”
  众人都点头。
  “可问题是，有可能我拐了弯了，但是自己却忽略了！”展昭认真道，“我那天看到鹰王让人杀那些邪教教主，于是就去看了。看完之后……我感觉到了目光，于是我转脸……”说着，展昭一摊手，“这么巧，我转脸之后，还是在人群里，于是，我应该是将完全不同时间地点的人群，和一百五十年前的人群给搞混了！”
  白玉堂瞬间明白了，“猫儿，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的那个人群之中的青龙，并非是一百五十年前的，而是在别的时间？”
  “对啊！”展昭点头，“我之前忽略了太多细节，现在想想，我看杀头的时候，应该是在某座塞外的古城里……可看到青龙那个人群，穿的却都是汉人的衣服，最奇妙的是……我觉得场景非常熟悉，仔细一想，那是开封府前边的南天街上的一个地方！”
  众人都惊讶，“是在开封府？”
  展昭笑了笑，“没错！之前我们在开封府的时候，青龙……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青魇，他已经在暗中盯着我了。我在梦中感觉到的应该就是那个目光，而他嘴里说的，应该是控制他的人告诉他的！”
  公孙点头，“原来如此！的确，七十七针锁穴之后，再用摄魂术，就可以控制一个人。只要告诉他要做的事情，他就会牢牢记住，将那件事做到底。”
  “只要有人告诉他，让他恨鹰王的后人入骨，他就会照做……是么？”赵普问。
  公孙点头。
  “难怪那个眼神那么相似了。”陆天寒也明白了，“要恨到那种程度的人估计也不多，于是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玉堂有些好奇，问展昭，“猫儿，你怎么知道，雪风会去单义仁家的后院？”
  展昭笑了，“我只是觉得，要让雪风身败名列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从此之后消失……这样一来等于畏罪潜逃，不止是他，就连整个门派也会被拖垮，那几个原本的名门正派都会因为掌门的所作所为而声名扫地！”
  众人都点头。
  “于是我就想，怎么才能让雪风彻底消失？他如果被摄魂术控制，那就是一个被控制的人偶。”展昭道，“最好的让他消失的方法是收回箱子里放起来，只要将人偶拿到手里，怎么处置都可以……所以，雪风他们应该都会回到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有案子的幕后操纵者，也就是控制人偶的人。于是我赌了一把，只要单义仁和这案子有关系，雪风他们几个一定会回到单府，前门太招摇，后门街巷纵横是刚刚好的！本来我打算和玉堂等上好一阵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碰上了雪风，于是赶忙带他回来。”
  众人这下差不多都明白了。
  小四子拍手，“猫猫好聪明！”
  赵普好奇看他，“这你都听得懂？”
  小四子瞄了他一眼，扭脸不睬他。
  赵普乐得搂着他蹭肚子，公孙收了针，无语地看着赵普挠小四子痒痒，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也就是说，单义仁就是这个案子的幕后人？”白玉堂问。
  “应该还有一个。”赵普提醒，“就那一只眼的扶桑人！”
  展昭不解，“他俩相互勾结的么？按理来说，外公救过那扶桑人，他干嘛要反过来陷害外公？”
  “现在是不是陷害，还真说不准。”天尊却摇头，“照这趋势下去，反而是让魔宫翻身的架势。”
  “的确。”到外头逛了一圈处理酒楼爆炸事宜的邹良走了进来，告诉众人，“酒楼爆炸四死九伤，现在应天府人人讲起名门正派都咬牙切齿。我找一些江湖人打听了一下，貌似很多门派都受到了质疑，还有人似乎刻意在提魔宫、红樱寨以及南侠客……现在江湖人以及普通民众质疑的是，如果殷候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为什么展昭和殷伯母人那么好？反而是那些江湖正派猪狗不如，是不是当年有人颠倒黑白？”
  “难道这就是目的？”白玉堂皱眉，“是报恩？可用不用搞出个青龙来？若不是小四子看到景象提醒，我和猫儿可能都会被他暗算要了性命。”
  众人也皱眉——原因不明！大费周章，究竟目的为何？
  正这时，忽然，就见公孙一拔插在雪风人穴位中驱毒的一根银针，老头突然猛地吸了口气，霍地睁开眼睛，开始喘。
  公孙拍了拍他胸口。
  雪风转眼，突然看到了殷候和天尊，立刻伸手，张大了嘴。
  天尊下意识地过去抓住他，“你别激动……”
  “邪……”雪风费力地对着天尊和殷候喊，“邪羽！是邪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