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下班后,梁泉江走到家门口,见院门在外面锁着,心里知道准是都去了桂珍家,也就没开大门,直接去了桂珍家,到了桂珍家一看,很多街坊邻居正站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唠着嗑,屋子里也都是人,他和大家打过招呼后,进了屋子,桂珍她妈看见梁泉江进来了,就把他拉到一边说;“明天晌午举行婚宴,你咋忙都必须回来,最好能早点。”
梁泉江点头答应,又问还有什么要办的,桂珍她妈说;“啥事都我们张罗,今天晚上贞子和桂珍都在我这边睡,你回去休息就行了。”
梁泉江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和街坊邻居边点头边走出院子,回到家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到市党部上班时,特意告诉刘建辉今天午间他要举行婚宴,刘建辉听后忙说;“好事,好事,可喜可贺,我这就去张罗饭店。”
梁泉江说;“不用,不能太铺张,一切都由赵桂珍家张罗。”
刘建辉说;“那怎么能行,好歹你现在也是市党部的处长,不行,我要告诉石书记长,问问他该怎么办。”
梁泉江一把拽住刘建辉不让他去,两个人正撕扯时,石书记长来了,问他们在干什么,梁泉江刚要说话,刘建辉抢过来说;“梁泉江今天午间摆喜宴,他不想让大家知道。”
石书记长闻听,也笑道;“小梁,这件事怎么能不说一声呢,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这样,一会由建辉通知有关人员,午间都到你那里去,现在给你放假,你可以回家了。”
梁泉江还要说不行,不用,却被刘建辉给推走了。
正中午,梁泉江家的胡同前停放了三辆小汽车,石书记长和刘建辉一行来到了梁泉江家,正在院子里忙乎的梁泉江看见市党部的人来了,急忙过去迎接,他握着石书记长的手说;“石书记长您这么忙还来参加属下的婚礼,实在是愧不敢当,”然后又对刘建辉说;“咱们同志就靠你来张罗了,要是慢待了我拿你试问。”
赵桂珍的父母听说市里来了大官,都出来迎接,桂珍他妈还对梁泉江说;“泉江,你看咱这小门小户的,也不知道能来这么大的官,咱家里太小,你还是把大家请到大馆子里去吧。”
石书记长听到桂珍母亲的话,笑着说;“老嫂子,今儿个咱们就图个喜庆,我们那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喝小梁的喜酒。”
“好好,那就请各位长官到上屋去坐”,桂珍父母把石书记长一行人让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正在唠嗑的街坊邻居忙着出来给他们倒地方。
进屋后,梁泉江指着桂珍的父母介绍说;“这是我岳母,这是我岳父,今天的酒宴都是二位老人家张罗的。”
石书记长听罢后说;“我替小梁谢谢二位老人家。”
说着话,市党部的同志纷纷拿出礼金交给梁泉江,院子里的街坊看见市里来了大官,觉得坐不住,偷偷走了好几位,桂珍的父亲一个劲往回喊,也无济于事。菜很快就摆上了桌子,八碟八碗,东北老习俗,要说起来,赵桂珍家是开酱肉铺子的,除了请了两个厨师上灶以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家里人动手做的,桂珍他妈还特意把自家做的酱驴肉摆了一盘放到石书记长面前,石书记长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几口,连说;“好,好香,这酱驴肉做得有滋味”。
桂珍和贞子站在梁泉江身后,听见石书记长夸驴肉好吃,桂珍就上前说,“只要您吃着可口,我让泉江每天都给您带去。”
桂珍今天穿一身红色连衣裙,两条辫子上各插着一朵红花,手腕子上戴着梁泉江刚给她买的金手镯。贞子穿了一身暂新的学生装,头上戴着学生帽,只有细眼人才能看出来她身上的胭脂气,不过,当她抬手露出手腕子时,你会发现她手腕子上也戴着和桂珍一模一样的金手镯。
贞子虽然没有桂珍那种喜气劲,但是,她往日紧锁的眉头也都舒展开了,她也是满脸兴奋地紧随在桂珍的身边,不知道咋回事的人还以为她是桂珍的弟弟或者妹妹呢,因为贞子的这身打扮还真能迷惑人,让不知道底细的人分辨不出男女来。
石书记长看着桂珍的打扮,不等梁泉江介绍,就说;“我一看就知道这位是新娘子,”
桂珍红着脸躲到了梁泉江身后,石书记长看了几眼贞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几次想问贞子好像在那里见过,但是,贞子却不给他问话的机会,每当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贞子都会避开石书记长的目光,躲到石书记长看不见的地方,因此,石书记长只好打消了向贞子问话的想法,转过来对梁泉江说;“小梁你这婚礼办的好,简朴实惠,现在蒋委员长正提倡新生活运动,回去我让人给你好好总结总结,作为新生活运动的典范给你报到上面去。”
梁泉江忙说;“不敢劳驾书记长,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是没有我岳父一家,我这婚宴还真办不起来。”
屋子里,刘建辉并没有坐下,而是又来到院子里帮梁泉江张罗起来,好容易大家都入了座,刘建辉在梁泉江耳朵边上说;“还是你会过日子,一场婚宴娶了两个媳妇。”
梁泉江不顾刘建辉的打趣,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也是真没办法,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逼上梁山。”
刘建辉小声说;“我太羡慕你了,轮到我时,你咋逼,我们家也不会让我和你一样,省去那么多麻烦。”
两个人正忙里偷闲在院子里说着话,高秘书来了,对梁泉江说;“小梁,宴席快结束了,石书记长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和建辉赶快回去,敬书记长一杯。”
两个人这才和高秘书一同回到了屋子里,由梁泉江和桂珍举杯,贞子拿着酒瓶子给大家又满上了一杯酒,在刘建辉的主持下大家喝了这杯酒,纷纷离席,临走的时候石书记长没忘记告诉梁泉江,下午不用去了,明天再去上班。
晚上按着桂珍父母的意思,把午间偷着溜走的街坊又都请了过来,重新摆了两桌,吃完饭快小半夜了,桂珍在贞子的搀扶下这才和梁泉江入了洞房。
说是洞房,其实很简单,这两天桂珍和贞子把他们住的三间上屋收拾了出来,把梁泉江母亲的东西都搬到了下屋,厨房也挪到了下屋,两个人商量好了,东屋归桂珍,西屋由贞子住,空出一间屋子一分为二,一半给梁泉江当作书房,一半用作洗澡间,她们还雇人把墙粉刷了一遍,重新糊了棚,油漆了门窗,每间屋子里重新换了被褥和蚊帐,桂珍和贞子的房间还添置了化妆台和衣柜,给梁泉江的书房新买了桌椅和书柜,按着梁泉江的想法,小门小户的能有这样的房子当新房他已经知足了。
梁泉江和桂珍来到桂珍的房间里,刚躺到炕上,梁泉江就想起了憋在心里的那件事,于是他问桂珍;“桂珍,你说早就和我那个了,我咋不知道呢!”
桂珍用小拳头轻轻打在梁泉江的胸前,咯咯笑着说;“你昏过去的头天夜里,我怕你没气了,爬在你身上大半夜,那还不算有事呀。”
梁泉江含混地应道;“是这回事呀,我说我咋没感觉呢。”
这功夫桂珍却惊呼起来,那声音足可以传到院子里去。
虽然刚立秋,早晚却有了凉意,晚上睡觉要盖被子了。
贞子晚上虽然没睡好,但是,她想到那可是桂珍的头一宿,一定很累,所以,她第二天就老早起来开始做饭。还别说,桂珍还真是起来晚了,她起来时贞子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等着他们两个人吃饭呢。饭桌上桂珍很不好意思地对贞子说;“头一回睡早觉,”然后又说;“也不赖我,和他在一起睡就是不愿意起来,你哪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贞子小声说;“你问我,我那时候是在山里面的地窨子里,哪敢和你比呀”。
梁泉江装作没听见他们说啥,只顾闷头吃饭,吃完饭他嘱咐桂珍今后不许在出床子,也告诉贞子千万不要出去,因为眼下街面上乱得很,苏联红军还没有撤退,国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驻长春,一定要等到国军进来以后在上街,贞子点头答应,桂珍却不以为然,她说;“让我在家吃闲饭我呆不住,我出床子也不走远,就在胡同口还不行。”
梁泉江用少有的严厉目光看着桂珍说;“那也不行,这几天你必须在家呆着。”
“那,行吧,”桂珍无奈的点点头。
梁泉江从家里出来刚走进市党部,就见韩保举在等他,他把韩保举领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接连问道;“你在保安团还好吗?你有什么事情吗?”
韩保举说;“当家的捎来信,问梁先生啥时候能拿到政府的批文,让他们下山去种地。”
听了韩保举的话,梁泉江忙说;“这几天我和刘副主任都太忙,没顾得上这件事,我们这就去找刘副主任,让他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说完话,梁泉江领着韩保举来到了刘建辉的办公室门前,梁泉江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正纳闷,每天这时候刘建辉早就到了,今天他干啥去了。梁泉江正要问别人,高秘书走过来对梁泉江说;“石书记长找你。”
梁泉江只好对韩保举说;“你先回去,我办完事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