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武侠篇（六）
江水波涛，一艘不起眼的船顺流着水流的方向向着目的地驶去。
柯宸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木皓芊的房门前，看到窗户半开着于是索性靠在窗边顺着窗户的视角望进去，刚好看到一个光头的和尚在床上盘腿而坐，打坐休息。
柯宸敛目，一枚短箭从袖中无声滑落，屏气凝神间柯宸已运转起内力，锋利的短箭闪着寒光，带着凌厉的阴寒准确无误地飞向了和尚的脑袋。
电光火石间，就在箭头即将碰触到和尚光滑的头顶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时，一只宽大厚实却又指骨分明手指纤长的手看似毫不经意间，轻轻地夹住了那枚带着杀意的暗器。
木皓芊幽幽的睁开眼，漆黑的眸中像是深井中的水，无波无澜幽深得让人看不清底细。
唉……
木皓芊叹气一声，看着在系统空间中做错了事像只鸵鸟一样埋首不愿见人的夜寐，真的是什么话都形容不了木皓芊此时想骂人的心。
幸亏用时光回溯轮时系统一直帮着把风，不然现在自己可能就头上开花了，木皓芊平静地抬眸，刚好看到一片红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木皓芊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窗户关好免得有人来打扰她，有些东西她得理一理。
时光回溯轮只会让使用者参与到过往发生的事情中却不会改变历史，也就是说过去发生已经的事情时光回溯轮的使用者是无法改变的，可是为什么夜寐带柳青青出去玩之后回来刚好碰到了柯宸在跟护法说着一件秘密。
一件关于柳青青身世的秘密。
圣教上下的人都清楚，柯宸与柳青青是两情相悦，可是不知为何柯宸偏偏不愿挑明，也不愿去接受，护法看不下去于是斗胆一问，刚好就被夜寐送回来的柳青青听到了。
夜寐一看，说秘密？那可不能暴露，于是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掩护着柳青青两人收敛起气息偷听了起来。
于是，柳青青就知道了柯宸避开她的真相。
原来当年圣教派系斗争激烈，圣教先教主被人暗算躲到了柳家附近时刚好看到了柳家被人灭门，上上下下无一幸免。先教主刚想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离开时手下来汇报说武林盟主带着人正在过来，于是原本想走的先教主看着熟睡的女儿的睡颜心生一计。
他目睹了柳家被灭门的过程，知道了原本柳家的小姐其实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于是他偷偷换掉了在柳夫人怀中已经死掉的真正的柳青青，将自己的女儿放到了柳夫人怀中，假装是因为柳夫人的保护所以这弱小的婴儿才得以存活。
先教主知道，柳家与卫家交好，所以武林盟主一定会照顾柳家“孤女”的。
与其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自己吃苦受罪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当个大小姐。
于是柳青青就被随后赶来的卫盟主发现带回了榆枫山庄，而先教主就收了个徒弟让柯宸代替自己的女儿去吸引圣教的注意力。
于是，柳青青平安无事快快乐乐地长到了十五岁，而柯宸之所以带柳青青回圣教是因为先教主的遗愿是希望柯宸能照顾柳青青。
所以，对柯宸来说，柳青青不但是他的师妹，更是师父唯一的血脉，先教主是希望柳青青可以脱离圣教平安地生活，更别说柯宸心悦柳青青，所以无论如何柯宸都不会接受柳青青的心意，就是希望她能一直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这段真相，本应该在柳青青回到榆枫山庄后才被柳青青知晓的，但是因为夜寐，让柳青青提前知道了然后一气之下跑回榆枫山庄了。
柳青青回到了榆枫山庄，这点倒是跟剧情一样，不过原剧情里是因为柳青青表白三番四次被柯宸拒绝了柳青青才跑回去的。
奇怪，很奇怪……
时光回溯轮不会改变剧情，但是现在的的确确出现了剧情不一样的地方，偏偏现在一切发展都在轨迹上，有意思……
木皓芊兴趣盎然地扬起了嘴角，自从心愿被夜寐实现之后木皓芊对待任务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的，如果来任务了她会因为职责尽力去做，但是就别指望木皓芊有多大的热情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个任务难得的有了些趣味，木皓芊的兴致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柳青青失忆这件事背后绝对不简单，还有卫亦箐……
卫亦箐在江湖上名气跟声望都很好，下任盟主大家都知道一定是卫亦箐当选，一个善良有江湖义气还有担当的青玉公子，为什么对一个好几年不见的儿时伙伴如此执着？
执着到，每次卫亦箐看到木皓芊就像是绝望中濒死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生命的希望一下就被点燃了一样。
可是郭淮的记忆里面，并没有符合这份情感的事情发生。
卫亦箐，明明应该是如璞玉般温雅到极致，明事理懂是非，心中有大义之人，可是……
他对还是歌姬时的青青做出的那些事，看上去好像不是很符合他的人设呢。
【叮！任务者触发支线任务——江湖秘闻1】
【任务要求——江湖传言榆枫山庄卫亦箐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正义凛然？请在一个月内调查谣言的真假】
【任务奖励：积分500，板砖x1】
隐藏任务吗？好久没遇到了呢，想到这里木皓芊眸中似是有银汉迢迢，繁星闪烁，脸上笑容甜美腻人，看起来无害又无辜。
可是系统看到木皓芊的笑容不但不觉得养眼，反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毛都抖掉了几根。
为什么它觉得自家宿主这笑容有点恐怖，错觉吗？总感觉木皓芊自从醒过来后愈发鬼畜了。
系统暗暗地瞥了一眼鹌鹑装的夜寐，突然觉得似乎一直都是任性妄为搞事都喜欢明目张的夜寐似乎更可爱一些呢。
最起码夜寐把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了，而木皓芊倒现在是越来越沉默了……
据说某位鲁姓人士曾说过（某位鲁姓人士：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系统深以为然，认为木皓芊无疑就是后者。
柯宸那天偷袭不成功被发现后原以为木皓芊可能会找他理论一顿，没想到的是木皓芊居然一言不发，甚至是很少再出过船舱露过脸，就连卫亦箐那个伪君子找他也回绝了。
“哼！懦夫！”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都摆好姿势准备打架了可是对方却说有事不来了，然后你所有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是个笑话。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没有意想中的畅快淋漓，唯有力不从心的憋闷，还无从发泄。
所以说和尚什么的最讨厌了！
柯宸的任务线很简单，木皓芊不打算把太多精力放在他身上，于是到达目的地之后木皓芊跟着卫亦箐和柯宸运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将那个团伙连根拔起一锅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犯罪团体都特别喜欢将犯罪证据备份下来，就算没有木皓芊也会制造一份出来，不过现在木皓芊毫不费力地将这些年他们坑害过的女孩子记录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让柯宸跟卫亦箐看到，看到柯宸看着柳青青的那张画像旁附带的文字描述后像是被雷劈过呆愣住的表情，木皓芊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一半了。
木皓芊这人特别小心眼，柯宸偷袭她的事情虽然她当时不发难但是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木皓芊假装走过去凑近柯宸手上的画卷一看，惊讶道：“这不是当年与贫僧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施主吗？没想到这么心善的姑娘居然被这群歹人祸害过，也不知道现在柳施主如何了。”
“阿弥陀佛，望佛祖保佑这位施主。”
木皓芊这种行为俗称往对方心口上插刀，又或者在伤口上撒盐。血淋淋的伤口本就刺痛着柯宸的每一根神经，却在木皓芊的话语下让这悔恨与自责交织的疼痛再入骨三分，变成了深入骨髓的让柯宸一辈子铭记于心的噩梦，缠绕着柯宸往后的人生。
看到柯宸一副崩溃了的悲痛欲绝的表情，木皓芊表示很高兴，很畅快！
“青青！”柯宸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他简直不敢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深爱着的人是青青但是却连青青在身旁都浑然不知，还以爱她的名义深深伤害了失忆的青青，最后还逼死了她！
柯宸捧着自己的双手颤巍巍地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早已浸湿了面庞，伤心过度的柯宸突然一口气堵在胸口缓不过来昏了过去。
啧，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木皓芊鄙夷了一声，身体却跟诚实地往旁边一躲，柯宸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反正他的手下会照顾他的，还轮不到木皓芊操那个心。
柯宸这边任务完成了，卫亦箐那边……
木皓芊扫了一眼，跟柯宸情况差不多，不过还没有晕过去，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死寂之意，单膝撑剑跪在地上仿佛变成了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木皓芊想了想，决定走上去将手搭在了卫亦箐的肩膀上，慈悲的面孔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那念惯佛经的嗓音此时沉声缓缓道：“卫施主，节哀。”
听到木皓芊的声音卫亦箐的眼珠动了一下，一点一点地朝木皓芊望去，随着视线往上移一分卫亦箐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一分，直到最后木皓芊的脸全部印入眼帘之后，卫亦箐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望着木皓芊仿佛就是在望着自己的救世主一样。
“阿淮……”声音是如此的悲凉，孤独又无助，似是在祈求着什么。
木皓芊垂目，沉默了了许久后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声音虽然轻，但是却仍旧被注意力一直在木皓芊身上的卫亦箐捕捉到了，卫亦箐听到木皓芊终于承认自己就是郭淮，惊喜地朝木皓芊虚弱地笑了笑，眼眶中的雾气凝聚了许久终究是聚少成多，化作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木皓芊收回手，垂下头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往外走出去，转过身的木皓芊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踏出第一步后，卫亦箐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被被抛弃的难过，无助又委屈加之无法宣泄的悲伤缓缓在那双清润的某种发酵成另一种奇异的味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卫亦箐的心中破土而出，自卫亦箐的脑海中渐渐苏醒。
柯宸离开时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浑浑噩噩的样子不复之前那意气风发的教主模样。
木皓芊是跟着卫亦箐的船离开的，出来了这么久，她该回去看看柳青青了。
“阿淮。”船路过亥阳镇时卫亦箐突然叫人把船停泊在亥阳镇，唤了一声站在船头站得如松般俊挺的和尚，宽大的红色袈裟被风吹拂得摇摆飘渺，就像一面迎风飘摇的红布，乍一看仿佛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自遥远的天边而来，带着悲悯又慈悲的心，降临在尘世之中。
“卫施主。”木皓芊听到卫亦箐唤她，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带着点疏离又温和的语气道，“贫僧，了尘。”
这是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那为什么那天却在他面前应声了呢，是看自己可怜施舍他吗？
卫亦箐自从知道云客居的青青就是他师妹柳青青后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好，颇为消极，想法难免会偏阴暗些。卫亦箐本以为自己最好的兄弟会默默支持着他，没想到到现在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不肯承认他这个朋友。
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一丝偏激闪现在卫亦箐眼中，却在木皓芊抬起头时又完美的隐藏了回去。
“施主，前尘往事皆为过眼云烟，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卫亦箐一听心中一骇还以为木皓芊看出了什么，但是又仔细揣摩了一番，发现木皓芊也只是简单的规劝了几句，并未多说一些其它的。
卫亦箐沉着的心轻松了几分。
“了尘大师。”既然阿淮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郭淮还说什么前尘往事皆过眼云烟，意思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知道现在的了尘不再是以前的郭淮了，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遂也改口了。
“了尘大师，今日这亥阳镇有一武林大比，举办方邀请在下过去希望能帮忙看一下，不知大师可否愿意跟随在下前往？若是大师不愿，自可在船上等待在下回归，约莫大半天时间就能回来了。”
武林大比？木皓芊还是蛮想看看高手比试的，毕竟以前木皓芊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时也曾经对这些能飞天遁地的武侠世界产生过向往。
于是木皓芊念了声佛号，端的是高尚无比道行颇沈的大师风范，缓缓道：“贫僧愿一同前往。”
系统：真会装。
夜寐：比我还会装。
系统，夜寐异口同声：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