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教室
快放学的时候，顾西渐被篮球队的人叫走商量之后的比赛安排，池念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她正慢吞吞收拾着书包，手机屏幕亮了，弹出一条消息。
[哥哥]：教室等我，马上就好。
[念念不忘]：好。
关掉手机，池念又把书包打开了。
“念念，你还不回去吗？”许雯雯看她重新打开书包，有些奇怪。
“嗯，我等人。”池念抬头笑笑，“你先走吧，拜拜。”
许雯雯恍然大悟：“哦...明白了，那我先走啦。”
送走了许雯雯，池念掏出作业来写，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昏黄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静谧又安宁。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池念笔尖顿了顿，抬头辨认，听出有好几个人，就又低下了头，可这阵脚步声离她所在的教室越来越近，最终停下了。
池念疑惑的看向来人，几个身形高大的少年站在窗前，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为首的正是苦追她无果的李海。
登时，池念心中警铃大作，她三两下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书包，就要从离她最近的后门跑出去，几个少年早有准备，拦在了门口。
“别跑啊，我们又不吃人。”李海夺走她的书包扔在地上，一步步逼近，池念一退再退，后背抵住了教室后方冰冷的墙面。
“你想干什么？”她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仍然强作镇定质问着面前的人。
李海笑着捏起她一缕头发：“不干什么，玩玩呗？”
池念拍开他的手，试图逃脱，被李海握住手臂狠狠摔在了墙上：“不要脸的臭婊子，装什么清高呢？交个朋友认识认识怎么了？你没少被顾西渐干吧？今天就试试老子和他比起来谁更厉害，怎么样？”
后背与墙壁的撞击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即被他的话吓懵了，眼看李海就要凑过来吻她，她用力推开：“别碰我！”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室内，池念捂着脸，愣愣的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听话。”李海甩了她一耳光后动手扯她的外套，池念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可她怎么敌得过一个强壮少年，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眼看外套被扯下，李海正要动手去扯她的衬衫衣领，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池念哭都哭不出声音来，努力睁大泪水迷蒙的眼睛去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堵在门口的李海小弟就都被撂倒，紧接着，她面前的李海也重重的摔在了一堆课桌中间。
再也忍不住汹涌的眼泪，池念靠着角落瘫软下来。
顾西渐来了。
顾西渐也没办法形容她看到小姑娘被堵在教室角落撕扯衣服时是什么心情，他只记得自己的火气瞬间烧了起来，像是把整颗心脏扔进了火海，他冲过去撂倒了门口的人，随即将小姑娘身前的人一脚踢开，冲上去骑在他身上挥拳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拳，满眼都是李海肮脏丑恶的嘴脸在他手下逐渐血流满面，他整个人已经被愤怒控制，身体里升腾出杀了他的冲动。
门口李海的小弟被这样的顾西渐吓住了，都不敢进来，池念看着双目赤红的顾西渐和他手下呼吸渐渐微弱，头破血流的李海，冲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哥哥...别打了...哥哥...”池念哭的上不来气，却还是把他抱得紧紧的，顾西渐挥拳的动作定格在半空，随后缓缓转身，拥住了哭泣的小姑娘。
直到现在，他才缓缓说出了第一句话。
“别哭。”
感受到他身体僵了僵，最后轻轻把手放在自己头顶，池念埋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哥哥...我好怕...哥哥...你怎么才来呀...你有没有事...”
顾西渐的理智渐渐回笼，怀里小姑娘的哭声让他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样疼，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的头发，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不怕...不怕...哥哥来晚了...”
池念的发顶和额头被他轻轻的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她感受着顾西渐的温柔，心中被委屈和害怕填满，窝在他胸口哭的上不来气，顾西渐想替她擦擦眼泪，却发觉自己手上都是血，只能改为亲吻，池念抓住他的手，哭得更凶了：“哥哥，你有没有事...好多血...”
因为下手太重，顾西渐的拳头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没当回事，轻轻吹了吹池念红肿的脸颊：“痛不痛？”
“痛...”池念委屈的要命，在他怀里抽泣。
地上的李海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眼睛和鼻子都被鲜血糊住，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喘气，他努力看向一边的顾西渐和池念，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不是池念阻止了顾西渐，恐怕他此刻已经没命了。
巡逻的保安也终于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清室内的状况，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打电话通知了教导主任。
三十分钟后，教导处。
池念捧着一杯热茶，肩膀上披着顾西渐的外套，坐在沙发上，李海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剩下他的两个小弟和顾西渐并排站在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姓秦，大名秦晓明，是个地中海，大家平时都叫他秦秃秃，为人威严，令学校内的学生闻风丧胆，此刻他正查看着电脑上的监控，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池念身子一颤，秦晓明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女孩子在，咳嗽了两声，声音提高了八度：“事情我大致看明白了，陈文浩和张旭，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两个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秦晓明冷笑一声，又转向旁边的顾西渐，态度软和了下来：“顾西渐，你也是，见义勇为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他活该。”顾西渐嗤笑一声，“我赔得起。”
走廊上一阵嘈杂，随即办公室门被推开，几人的家长终于赶到。
陈文浩的妈妈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一进门就照着陈文浩后脑勺来了两巴掌：“你又惹祸？又惹祸？”
陈文浩爸爸在一旁看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几天都消停不下来！”
张旭的父母也齐齐到场，他妈妈身材瘦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捶打张旭：“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念念！念念！你没事吧？”陈丽莎扑过来一把搂住沙发上的池念，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池念看见妈妈，又忍不住哭了。
“没事...妈妈我没事...”池念被陈丽莎搂在怀里，委屈的哭泣着。
随后来了一对夫妇，男人一进门就给了顾西渐后背一巴掌：“臭小子，你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女人拦住丈夫，瞪了他一眼：“哎呀，都说了阿渐没干坏事儿，见义勇为来着，你就是不听。”
“爸？”顾西渐摸摸后背被打到的地方，“不是我，我可没干坏事儿。”
池念“噗嗤”一声没忍住，被这一家子逗笑，陈丽莎也有心思去看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人：“小顾？”
“阿、阿姨好。”顾西渐立刻站直，规规矩矩的问好。
“咳咳。”秦晓明清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各位家长，叫你们来呢，是因为就在刚才，我们学校里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学校必须将责任追究到底！”
一番解释，在场的家长同时沉默了，还是顾西渐爸爸率先打破了寂静：“哈哈哈，你小子好啊，没给你爹丢脸！”
他一边说一边拍打着顾西渐的肩膀：“那小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医药费多少？我赔得起，我儿子干得漂亮！”
顾母不忍再看丈夫，坐到沙发上拉住了池念的手，轻轻柔柔道：“小姑娘吓着了吧？幸好没多大事儿，你放心，我和他爸爸都觉得他做的没错，你也不用有太大负担，重要的是你没事。”
池念点点头：“谢谢阿姨，我没事。”
随即，陈丽莎和顾母一见如故，手拉手攀谈起来。
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是池念的父亲。”
池念站起身来：“爸爸...”
“念念，你还好吗？”池明州看见女儿，几步上前，满眼都是担忧。
“我没事...”池念紧紧抱住他，带点哭腔，“我没受伤，一切都好...”
摸摸女儿的头发，池明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随即他推推眼镜，直起身来面对秦晓明。
“请问伤害我女儿的那个男同学现在在哪里？”
秦晓明叹了口气：“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伤势有点重，不过好好调养是可以恢复的...”
“我是一名律师，对于我女儿受到的伤害，我作为父亲绝对不能容忍，麻烦您把那位同学父母的联系方式交给我，我会处理后续的事宜。”池明州点点头，转身，“你就是帮助我女儿的那位男同学吧，非常感谢你，今晚由我请客，请务必光临。”
陈丽莎撇撇嘴：“假正经...”
一旁的顾母笑道：“念念爸爸不是很可靠吗？”
“他这人啊，太死板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陈丽莎小声和顾母吐槽。
那边的顾父已经爽朗的笑了，上前拍了拍池明州的肩膀：“我这儿子虽然不成器，可为人一点儿不出差错，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李海情况基本稳定，办公室里的众人在秦晓明的决定下准备先行离开，后续将由学校多方商议决定处分。
半小时后，池念一家和顾西渐一家坐在了餐厅里。
两位妈妈手拉手聊着天，两位爸爸也称兄道弟攀谈起来，池念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打开，是对面的顾西渐发来的消息。
[哥哥]：他们相处的还不错。
[念念不忘]：嗯，我也很少看到我爸爸这样呢。
[哥哥]：以后都是亲家，提前熟悉一下。
池念脸颊“腾”一下烧起来，恶狠狠打字。
[念念不忘]：不！许！胡！说！
[哥哥]：哪儿胡说了？不嫁我你还想嫁谁？
[念念不忘]：那可说不定...
[哥哥]：你等着。
顾西渐被她气笑了，心里隐隐有了欺负她的念头。
酒足饭饱，两家人在餐厅门口挥手告别。
回去的车上，顾母开车，顾父喝了酒，坐在副驾驶，顾西渐坐在后排无聊的玩儿着手机。
“阿渐，你是不是喜欢念念啊？”顾母冷不丁的发问。
顾西渐姿势没变，懒懒的“嗯”了一声。
“好小子！这儿媳妇儿你爹我认了！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又漂亮，你得好好把握！”副驾驶的顾父一听这话来劲了，“和小姑娘谈恋爱可不能抠抠搜搜的，钱够不够？爸爸以后每个月多给你点！”
“不用，钱够。”顾西渐失笑，“还有，已经追到手了。”
“在一起啦？”顾母笑了，“那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小姑娘，不能欺负她，念念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
“这还用说？”顾西渐挑眉，“她那么好，就得好好照顾着。”
另一边，陈丽莎给明显喝醉的池明州叫了代驾，自己开车和女儿一起回家。
池念再三劝说，陈丽莎才肯放下心来回屋睡觉，看着妈妈进了卧室，池念也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