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蛊雕吃他,土蝼吃蛊雕,梼杌又吃土蝼的故事。他竭力睁大眼睛,以示自己的无辜:“我和薛蒙分开躲藏,结果这个怪物咬死土蝼之后发现了我……”
  他一指焦炭一般的梼杌,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天上忽然劈下一道雷,正好劈在了他身上。”
  姜婪还不知道这雷暴是应峤引动的,只以为是梼杌倒霉,就有点幸灾乐祸。
  梼杌:???
  他竭力挣扎了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时间可真是把杀猪刀,只会张嘴喊饿的饕餮竟然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姜婪似乎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躲到了应峤后面去:“他在动!”
  应峤一脚踹过去,温和地说:“现在不动了。”
  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的梼杌:……
  姜婪拍拍胸口,看向不动弹了的梼杌,露出个安心的笑容。
  他又张望一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吗?”
  “老板,还有隔壁的道士都来了。”应峤解释了一下三水村的事情,又说:“我担心你,就先一步赶过来了。”
  他的表情很郑重,姜婪与他对视片刻,有些心虚地垂了眼,小声说谢谢。
  “跟我不用说谢。”
  应峤眼神柔和,拉住他的手腕说:“我们先出去,这里的事情等老板来了会处理的,不用我们操心。”
  姜婪点点头就要跟着他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来“啊”了一声:“薛蒙还在棺材里躲着。”
  说着大步跑过去,将棺材盖子掀开,问:“你没事吧?”
  全程在棺材里听着姜婪编瞎话的薛蒙很卑微:“我可以出来了吗?”
  姜婪朝他眨了眨眼睛,伸手将他拉了出来。
  薛蒙小鹌鹑一样跟在他身后,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只默默在心里感叹大佬的世界真复杂啊。
  三人刚准备离开,就见陈画从树林里狂奔而来,嘴里大吼着:“应峤你冷静一点!别干傻事!”
  应峤顿住脚步,冷漠地看向他。
  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逼。
  急急刹住脚步的陈画:???
  他缓缓张大了嘴,上上下下打量着姜婪,语气古怪又有点轻松:你没出事啊……
  姜婪对他笑了一下:“让你们担心了。”
  陈画嗐了一声,心说担心就算了,就怕有的龙想不开报社。
  他糟心地瞅了一眼应峤,顿觉心好累,眼不见心不烦地把他们打发走了,又发了个讯息出去,叫外面的人进来扫尾。
  三人则一边往村里走一边说话。
  姜婪想到黄支书,有点担心他暴露自己,转着眼珠问:“你来的时候遇见黄支书了吗?”
  应峤说看见了:“他被吓疯了。”
  他把人得弄醒问了半天,也只到了些颠三倒四的信息。他根据这些信息推测姜婪可能还活着,去了坟地。
  姜婪闻言更加放心了。
  薛蒙也高兴道:“活该,叫他想害我们,这都是报应!”
  说完陡然想起来自己留的遗书,怪叫了一声:“我的手机还留在屋子里!上面还录着遗书呢,我得赶紧去拿回来。”
  姜婪万分不解:???
  “你留遗书干嘛?”
  薛蒙小声嘀咕:“我之前不是以为你被怪物吃了吗……还以为咱俩都活不成了呢。”
  说着又高兴起来:“我果然是天选之子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应峤忽然侧脸看了他一眼,抿起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婪:坏事都是梼杌做的,我有证人。
  梼杌:???我鲨了你!
  第56章
  三人先一步回了村里。
  还没走到黄支书家, 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他惶恐的求救声。走近了才看清楚,他一只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只能一跛一跛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看, 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他的神情惊恐极了, 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又低声下气地求饶。然后他身后确实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薛蒙摸了摸胳膊, 小声逼逼:“他这是疯了, 还真有那什么在追他啊?”
  “心里有鬼吧。”
  鬼瘴是怨气凝结而成, 黄支书估计坏事没少做, 又在鬼瘴里面待久了, 可不就得见鬼。
  姜婪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雷暴的原因还是婴儿塔被毁的原因, 他们一路走来, 鬼瘴已经消减了许多, 连天色都没有那么黑了。
  此时他们离黄支书不过两三米的距离。黄支书一抬头就看见了三人, 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他抖着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怪物”,掉头就想往回跑。但他忘了自己断了一条腿, 慌乱之下反而绊倒在地。他惊叫了一声,嘴里嚷着“别吃我别吃我”, 惊恐万分地用手撑着身体拼命往前爬,好不容易爬到一户人家门票,便立起上半身, 拼命捶门求救。
  “咚咚咚”的砸门声回荡在村子里,然而所有村民都门户紧闭,没有一家给他开门。
  哀求声很快变成了咒骂声,黄支书如同一摊烂泥瘫在地上。
  三人只是略一驻足,就绕过他继续往前。
  快到黄支书家门口时,他们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才看到他们,被吓了一跳,慌乱地退后避开他们。
  是黄支书那个没说过话的妻子。
  等三人进去,姜婪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她又站在了大门边,麻木的脸正冲着黄支书的方向,嘴角翘起一个怪异的弧度。
  姜婪和应峤在堂屋等,薛蒙则去西屋拿手机。
  没两分钟西屋就传来一声惊叫:“我的手机!!!”
  “怎么了?”
  姜婪伸头往屋里看。
  就见薛蒙手里捧着个屏幕破碎的扭曲方块出来,面目狰狞道:“我才买的新款,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狗币弄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的爱机报仇!”
  姜婪凑过去看了看,整个手机都扭曲变形了,坏的非常彻底。他眼神顿时怜悯:“节哀。”
  薛蒙骂骂咧咧,恨不得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
  应峤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最后语气生硬地说:“我弄的。”
  薛蒙一顿,脸上的表情非常滑稽:“哈?”
  “手机,我弄坏的。”应峤沉着一张俊脸:“回去了赔你。”
  薛蒙:“……”
  你弄坏的不早说,现在场面多尴尬啊。
  他讪讪的笑:“我刚才不是在骂您啊。”
  接着又反应过来:“你听到我留的遗书了?”
  应峤默然不语。
  姜婪心里一动,侧脸看他。
  应峤的眉眼微沉,薄唇微微抿起,虽然没应声,但姜婪就觉得他肯定是听到遗书了。想起那个被捏得扭曲变形的手机,姜婪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拉住应峤的手腕晃了晃,轻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虽然三水村的情况他完全能应付,但是应峤并不知道。他在听到薛蒙留下的遗言时那么失态,肯定是以为他真的出了事。
  姜婪心里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暖意。
  以前应峤总说把他当弟弟,他只当做一句玩笑话。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应峤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弟在关心爱护。
  应峤垂眸看他,说:“你没事就好。”
  他越是表现得淡然,姜婪越觉得他之前肯定被吓到了,只是好面子不说。他忽然张开手臂抱住应峤,像模像样地在他背后拍了拍,安慰道:“嗯,遗书是假的,我好好的呢!”
  他展开双臂环抱住应峤,这本来是个占据主导的姿势。但偏偏他比应峤矮了十公分,身形也要纤细许多。这么一抱,反而像是主动扑进了应峤怀里。
  应峤一低头,下巴正好抵在他肩窝,颈侧柔软的碎发蹭他的有些痒,心跳也不由快了一拍。
  他还怔愣于这个突然的拥抱,姜婪却已经松开了。
  应峤怀里一空,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姜婪,心里那种有点痒、有点悸动的感觉却还残留着。
  小妖怪抱起来真软。
  他在心里悄悄的想。
  姜婪又对薛蒙道:“手机我给你买吧,应峤也是太担心我了。”
  “不用了不用了,没你我今天就交代在这了,我的小命可比手机金贵多了。”
  薛蒙连连摆手拒绝,又干笑:“你们感情可真好。”
  就是抱来抱去看着有点钙里钙气。
  薛蒙暗暗感慨,不愧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
  找到了报废的手机,三人没再逗留,先一步出了村。
  此时四周的鬼瘴又削弱不少,已经不能再阻隔通行,他们穿过鬼瘴,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了,甚至还下过一场暴雨,地面潮湿泥泞,冷冽的空气混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妖管局和特管局的人都已经陆续进了村,去村北坟地收拾残局,还有两辆警车停在村口,荷枪实弹的警察们下了车,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
  姜婪生怕人群里有见过他的,认出他来,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应峤背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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