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成勇等几名将领立即跑过去拉开边上的几具尸体,好不容易将那名一息尚存的士兵捞了出来,大致望去,那名士兵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然而却因打仗摔断了一条腿。
却见他满脸沾满了血迹,额头上布满了道道的伤疤,空洞的眼神不停地在周围乱转,当他看到绍岩时,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使出最后一口力气翻过身,吃惊道:“您——您是皇上?”
绍岩微笑地点点头,那士兵的表情瞬间由绝望变成了惊喜,兴奋的道:“皇上,求您救救小的,小的叩谢皇上隆恩。”说着将脑袋使劲磕在地上。
绍岩立即让人找来太医为他医治,太医在为士兵把过脉后,叹息的摇摇头,言说这名士兵从城楼上摔下来,五脏六腑皆已爆裂,就算是神仙也难保住他的性命,绍岩猛然一惊,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难受。
那名士兵听罢,绝望地哭了起来,伤心的道:“小的死不足惜,只求皇上答应小的一个要求。”
绍岩弯下腰替他擦拭脸上的血点,心平气和的道:“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朕都答应你便是,对了,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皇上的话,小的名叫张富贵,家住长庆城内,只因姐姐被金定国掳去,小的冒死逃了出来,本来还想着这次能攻入城内将姐姐救出来,可惜——”士兵呜咽片刻,接着道:“皇上若是他日能拿下长庆城,请您救救我姐姐,好吗?她叫张芸娘。”
“张芸娘。”绍岩连续默念了两遍,点头道:“你放心,朕可以向天盟誓,只要城门一破,朕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救出你姐姐。”
“小的在此叩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兵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之色,再次将脑袋磕在地上道。
绍岩欣然一笑:“还有别的吗?不防都说出来。”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张富贵提出什么要求,绍岩都会尽力去满足他,好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张富贵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二,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和姐姐在长庆的叠阳湖畔放天灯,可惜现在办不到了。”
“这个好办,来人——”绍岩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皱着眉头小声问身边的成勇,“什么叫天灯?”
成勇愣了一下,他还以为皇上是故意在考自己,忙道:“启禀皇上,天灯是一种纸做的灯笼,一旦底下蜡烛点燃,灯笼在浓烟的推动下便会升入空中。”
这不是孔明灯吗?怎么到这里连名字都改了?绍岩二话没说,大声道:“传令下去,今晚大家同放孔——,天灯。”
众将领不禁喜出望外,绍岩刚开始觉得很奇怪,暗自纳闷道,日,不就是放孔明灯,有必要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吗?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放天灯是这里的风俗,人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或是向上天祈福,而他身旁的这些将领多半是长庆人,有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所以他们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名士兵在听到绍岩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后,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跟着吐了一口鲜血,歪着脑袋断了气,绍岩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便让人将他抬下去与其它士兵一起合葬。
夜,深沉。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繁星点点,柔和的秋风吹着枝头发出嗡嗡的声响,绍岩在成勇等人的陪同徐徐来到营蓬外面,却见地上到处升起了篝火,士兵们几个围在火堆面前,有的闲聊家常,有的缅怀着那些死去的战友,有很多人手里拿着天灯,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笑容。
绍岩走过去亲切地问:“大家扎好了天灯,为什么不放呀?”
士兵们垂头丧气的低头不语,表情变得非常沮丧,绍岩甚是诧异,随即来到一名年纪颇长的士兵面前,见他双手捧着天灯,眼角却是泪水不断,便奇怪的问道:“这位大伯为何如此伤心?”
老士兵哗啦一声哭了起来,绍岩越发纳闷了,这时,人群中有名士兵站起来说道:“皇上,不是咱们不想放,而是对面的梁军不让放。”
“放他娘的狗屁,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他们算什么东西?”绍岩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士兵面前说粗话,连忙缓和语气道:“大家都听好了,让你们放灯是朕的意思,他们无权阻拦。”
“可是每当我们升起天灯,他们都会放箭将它们射下来,天灯根本飘不到城内。”又一名士兵愤愤不平道。
日,还反了这帮王八蛋了,绍岩气得不的一处来,其身后的成勇拱手道:“皇上息怒,这也难怪,今天刮的是南风,只要天灯一出,必会全部吹入长庆城,如此一来,金定国必定会认为我们是以这种方式鼓动城中百姓暴乱。”
绍岩冷哼一声:“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唉呀,大家快看,那几盏天灯又被射掉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士兵都站起来朝南边望去,却见空中有一串天灯全都落在了城楼顶上。
绍岩心里有气,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细节问题,那就是每盏灯落的方向都在城楼顶上,这倒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现象,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出一计,不由得抬头哈哈大笑起来,成勇等人及在场士兵顿时大吃一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奇制胜(2)
见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绍岩并未作任何解释,而是悄悄附到成勇耳旁,让他去准备所需的物品,成勇兴奋的点点头……
一段时间过后,长庆城城楼的下面忽然闪出七八个黑影,他们借助微弱的星光,以最快的速度溜到城门的下方,为首的那人拿着一包东西放置在城门边上,而后与其它人一齐迅速离开现在,并潜伏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小矮坡边上,他们的动作非常娴熟,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
这时,天上刮起了一阵南风,深夜的秋风带着一丝寒意,城楼上面的那些放哨的梁兵早就困乏之极,一个个将弓箭抱至胸前,东倒西歪的靠在护栏上打起了呼噜,睡梦间,他们仿佛看头顶上飘过无数盏天灯,只听有人喊了一句,“天灯又来了。”
当梁兵们无精打采的睁开双眼,才发现这一切不是在梦里,不知道是谁牢骚了一句:“他娘的,一个晚上来十几次,可把我们给累死了。”
“就是,就是,这些东林鬼真麻烦,好好的放什么天灯?害得我们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另一名士兵埋怨道。
“好了,你们就别在那牢骚满腹了,咱们当差的只管照上面的意思去做便是。”
士兵们唉声叹气的摇摇头,随即抄起弓箭对准即将飘来的天灯射去。
‘嗖——嗖——嗖——’数百支箭齐向半空中的天灯射去,只听‘啪啪啪’的声音,那些天灯瞬间发生了大爆炸,并且释放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石灰粉以及辣椒粉的味道。
在阵阵秋风的作用下,这些烟雾直接往城楼上扑去,由于事发突然,梁军士兵根本来不及防备,却已被这些刺鼻的味道呛得直打喷嚏,两只眼睛在辣椒粉的刺激下不禁泪花直流,他们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去射天灯,赶紧扔掉手中的弓箭,跑到城内去洗眼睛,城楼上一时间乱得一塌糊涂,有兵器落地的声音,有士兵哭爹喊娘的声音,有人摔倒的声音,更多的是嘈杂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潜伏在矮坡后面的那些身影见到这种情景,猛地直起身子,他们分别是绍岩、成勇、常一笑、董天元以及谭士杰五人。
绍岩抬头看着城楼上面混乱的一幕,尤其是那些士兵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更是让他一阵狂喜,狗日的,老子叫你们尝尝什么叫‘以泪洗面’,咯咯。
“现在正是攻城的好时机,成勇,立即给我炸开城门,常一笑,你负责通知后续部队马上攻城,董天元、谭士杰,你们俩个各领五百弓箭手埋伏南、北门边上,防止他们从北门撤离,大家各自分头行动,快去吧。”
“得令。”常一笑等人走后,成勇绷紧弓弦,将一支带火的箭射在城门上,只听‘崩’的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靠,什么铜墙铁壁,不过如此嘛。绍岩以前还听说城门是多么的结实,没想到随便就能炸开,看来炸药的威风不可小视啊,唉,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红衣大炮,要不然老子一炮轰平了这儿。
城门被炸的一刹那,绍岩、成勇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四大高手强行冲了进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守城的梁兵根本就招架不住,甚至有些还在睡梦就被夺去了性命,成勇手执方天画戟,重达四十多斤,一旦有梁兵擦肩而过,不是脑浆洒了一地,便是人头不翼而飞,四大高手擅使弯刀,不管前方再多梁兵,他们只要轻轻拦腰截去,定会让对方身首异处。
“挡我者死。”绍岩虽然很怕死,然而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一边呐喊为自己壮胆,一边抡起大刀,见人就杀,逢人便砍,类似这种肉搏的场面,他以前在电视里没少见,想不到亲身去体会原来是那么的刺激。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守城梁兵死的死,逃的逃,绍岩命四大高手冲上城去放下吊桥,不多久,赵子健、元畅、李光友等数名将领率五万大军举着火把冲了过来,浩浩荡荡的队伍顺利攻了城中,整个长庆城顿时杀声四起,到处都是呐喊声、尖叫声以及兵器相碰的声音。
城楼上的梁军哨兵正忙着清洗双眼,见到东林大队人马攻入城中,他们赶紧拿起兵器抵抗,成勇首当其冲,带着一路人马直接杀到上面,不一会儿便杀尽楼上所有哨兵,占领了东门。
东林大军由东门转至南门,住在南门的金定国得此消息,不禁黯然失色,慌忙召集部队反扑,可是时值深夜,他的那些士兵多半是从睡梦中被惊醒,无论是体力还是思维上,都远远不及有备而来的东林士兵,加上他们非常轻敌,因此压根就不是东林将士的对手。
无奈之下,金定国只得集结了十几名黑衣高手,试图边战边撤到北门和西门,这两个门虽然防御力量薄弱,但这两个门却直接连通着外面的援军,毕竟这附近一带皆是南梁的军队,长庆城一有风吹草动,那些援军便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为此,绍岩派元畅、李光友二人各领一万人马,前往北门和西边围追堵截。
东林士兵越战越勇,尽管梁军在城中号称有七八万人马,可是在深夜应战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们随同金定国一起边战边退,绍岩带着成勇、赵子健等人一路穷追不舍。
两军交锋,除了挥刀厮杀便是赤手搏斗……,整个长庆城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大街小巷随处都是鸡鸣狗叫的声音,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被梦中吵醒,家家户户的屋子内很快亮起了灯光,但都不敢开门,生怕遭来不必要的祸端,只是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当他们得知东林国军队占领了长庆城时,心里头一个比一个高兴,想着这回总算是能过上几天太平的日子了。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多时辰,直到黎明破晓之际,东林大军相继占领了东门、南门、北门,金定国原本打算从西门撤退,奈何外有董天元和谭士杰的弓箭手堵住大门,内有绍岩等人的虎视眈眈,几番恶战过后,城内梁兵死伤大半,如今金定国的身边连三万人都不到。
“金定国,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是趁早投降吧,我们东林国不杀俘虏。”成勇、赵子健二人率领大军迫近西门,被梁军挡在了城门下面,金定国在十几个黑衣杀手的陪同下,缩在城楼上迟迟不敢下来。
“你要是再不下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成勇打出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大队伍步步往前逼去,赵子健领着另一部分人从边上开始对梁兵实施夹击,梁兵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
金定国见此情景,赶忙喊道:“等等,本帅要和你们的皇帝说话。”
“混帐,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见我们的皇上?”赵子健怒骂道,相比之下,成勇的态度倒是随和些,仰头对着金定国道:“金胖子,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两个说,我们会替你转达给皇上。”
金定国冷哼一声道:“只怕你们两个做不了主。”说着便从城楼内拉出一个陌生女子,随手拿着一把刀横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成勇、赵子健相互一愣。
那女子年纪在十八-九左右,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身上穿着淡蓝色纱衣,里面的白袍若隐若现,下摆翡翠撒花洋绉裙,却看她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目如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只是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幽怨。
“金定国,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子健不屑的道:“随便找个女人就想来吓唬我们,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来人,给我冲。”
“住手。”成勇大喝一声,士兵才没敢上前,赵子健走到他向身边,冷冷地道:“成将军,皇上让我们活捉金定国,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成勇看了看楼上那女子,继而低头对他道:“赵将军,金胖子有人质在手,人命关天,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什么‘人命关天’,我看他是狗急跳墙,对付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莫非——”说到此处,赵子健的眼中射出一丝阴笑:“莫非成将军是看中了那家小娘子不成?这事可不太好办啊,你看这女子穿红戴绿的,八成是金定国的老婆,你堂堂一个将军,总不至于打人家老婆的主意吧?这要让皇上知道了,那——”
“你住口,我没你想得那么多。”成勇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道:“不管你怎么说,今天这人我是救定了,就算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来承担。”
金定国轻蔑一笑:“怎么样?二位将军想好了没有?”见二人低着头没有说话,接着道:“其实本帅也没什么别的要求,要么你们放了我,要么让这丫头与本帅同归于尽,可是本帅又害怕你们的皇上会不肯啊。”
“你少在那里放屁,这丫头与我们恕不相识,死了也与我们不相干。”赵子健怒目而视道。
“哈哈哈……”金定国狂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想不到贵国也有这么冷酷无情的将军,这倒是与贵国的极品皇帝完全不相符合啊,在本帅心目中,绍先生可是一位多情的少年郎。”
成勇生气的道:“金胖子,你无须将话题扯远,你先把那女子放了,其它的咱们都好商量。”
“好商量?”金定国怀疑的看着他,淡淡一笑:“阁下能做得了主吗?就是你愿意,只怕你旁边的那位将军也不愿意啊。”
这一句话倒说到赵子健、成勇的心坎里去了,这两个人面和心不和,成勇恨赵子健的小肚鸡肠,赵子健嫉妒他的军事才能,二人打心眼里可谓是水火不容。
“金胖子就是金胖子,不但卑鄙过人,而且还学会了挑拨离间,绍某深感佩服。”
话音刚落,绍岩骑着高头大马映入大家的眼帘,常一笑、董天元、谭士杰等将领紧紧跟在身后。
“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成勇、赵子健及所有士兵纷纷下跪高呼。
“大家都起来吧。”绍岩心平气和的挥挥手,抬着看着金定国,嘲笑道:“看来金兄真是穷途末路了,有人说这世上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用女人作掩护,绍某现在终于信了这句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体察民情(1)
“哼,那也是被你逼的,本帅还是刚刚那句话,要想这丫头活命,你马上命你的手下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金定国满脸横肉的道。
“否则你要杀了她对吗?”绍岩直接接过他的话,感叹的摇摇头:“唉,这种狗血情节在电视剧里实在是太多了,你还跟我玩这套,拜托你下次别找女的,这要是传出去,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怎么?绍先生心疼了,您也无须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有道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只要你打开城门,我保证不伤害她。”金定国的脸上闪过一丝狡诘,他虽然不是很明白绍岩的话,不过他相信自己有人质在手,对方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为援军赶到争取了时间。
日,别以为拿个女的作挡箭牌,老子就不敢动你,绍岩岂会不知他的那点小心思,“金兄有所不知,我的身边个个可都是神枪手,大家总算相识一场,我劝你最好还是放了那女孩,要不然一箭爆了你的脑袋。”边说边将目光转移到那女子身上,见那女子嘴巴被堵上,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神中却充满了无助。
“这个本帅当然知道。”金定国得意忘形的道:“只不过本帅太了解绍先生的为人了,绍先生向来怜香惜玉,当然不会置这丫头的性命于不顾。”
“那你就错了。”说罢,绍岩转过身对成勇狠狠的道:“立即给我射爆他的脑袋。”
成勇半天摸不着头脑,不解道:“皇上,真的要射啊?”
“废什么话?皇上让你射你就射。”一旁的赵子健抢在绍岩前面训斥道。
成勇被他这么一斥,心里老大不爽,便强压心里的怒火从士兵手中取来弓箭,猛拉弓弦对准金定国,金定国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本想找个人质作掩护,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账,于是干脆拔出塞在那女子嘴里的布条,冲她苦笑道:“娘子,你我虽生不同年,今日怕是要共赴黄泉了。”
那女子柳眉一竖,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少在那自作多情,谁是你夫人?随即转过脸看着绍岩,迫不及待的问:“皇上,富贵他还好吗?”见绍岩一脸的吃惊,她赶忙解释道:“皇上,民女张芸娘,是张富贵的姐姐。”说话时,脸上闪过带着一丝期待之色。
“张芸娘?你就是张芸娘?”绍岩这才想起昨夜在营帐内见到那名受伤的士兵张富贵,只记得他临终时有两个愿望,一个是让自己替他救回姐姐,二则是希望能在临死前看到天灯。
张芸娘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急忙道:“皇上是不是见过富贵?”
“见——见过。”绍岩脸色一沉,脑海里不禁浮出张富贵的那真纯真的笑脸,甚至还在不断朝自己招手,并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皇上,求您救救我姐姐。’
见绍岩神色异常,张芸娘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眼睛里闪出几滴泪水,诺诺的问:“皇上,富贵是不是出事了?”未等绍岩回答,她皱着眉头,自答道:“一定是的,不然他早就过来找我了,他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富贵,富贵——”喊了两声却已是泣不成声。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绍岩只觉得内心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要不是为了打仗,张富贵就不会死,她们姐弟俩也就不会阴阳相隔,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像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金定国通过他们俩个的对话,显然已经猜出一些细节,于是冲着绍岩冷冷的道:“皇上,您也真是的,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您就大发慈悲让他们姐弟俩在临死前见上一面吧,或者说让他过来为我这个姐夫送送终也好。”
成勇忍不住狠呸了一声,骂道:“你少他娘的在那里放屁,张富贵是个英雄,就凭你也配称他的姐夫,拜托你有时间撒泼尿自己照照。”
“你——,你敢羞辱本帅?”金定国气得直跺脚。
旁边的常一笑义愤填膺地走出来道:“羞辱你又怎么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我们随时都会取你的狗命,你还算什么元帅?狗帅还差不多。”
“你——”金定国满脸涨得通红,偶尔还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绍岩见他那副狼狈的表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心道,常一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说起来还真像个老大人、
“小小屁孩,本帅不与你计较。”金定国气哄哄的看着绍岩道:“绍先生,本帅知道今日无法从这里走出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黄泉路上有美女相伴,相信本帅亦不会感到孤独。”说着将手中的刀紧紧的抵着张芸娘的脖子上,张芸娘在得知弟弟不在人世的消息后,已然变得心灰意冷,面对冰冷的刀刃,她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刻意的将脖子往前伸以求速死。
“且慢动手。”绍岩担心金定国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于是急忙喝令成勇等人后退,并让赵子健去打开城门,众将士都不理解皇帝的做法,既是圣旨,他们也不好违抗,只好循规蹈矩的让出一条道路。
金定国大喜,一边用张芸娘做掩护,一边带着残余士兵从西城门撤退,就要他们将要走出城门之际,绍岩立即出动上千名弓箭手堵在了门外,一旦梁兵上前半步,他们将乱箭齐射。
金定国见此情景,气急败坏的回过头看着正在偷笑的绍岩道:“极品皇帝,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