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秦荀殷:“…”
秦暮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正巧被古言玉瞥见,她半蹲着笑眯眯地问秦暮宇:“四少爷要跟我们大手拉小手,成为好朋友吗?”
秦暮宇偏过头去,斩钉截铁道:“不!”
古言玉也不在意,拉着秦暮珊就走,大手小手在秦荀殷的眼底晃荡,他忽然觉得秦暮珊的那只小手有点…嗯,刺眼。
卫国公府,卫袁明和赵丽然焦心地守在卫庭轩床前,尤其是赵丽然,害怕、担忧加焦心,搞得她从头到脚都很憔悴,眼泪流了满襟,眼睛又干又疼。
昨日夜里,卫庭轩在古家喝喜酒,却迟迟不见回家,卫袁明派人去寻,下人找了大半夜,终于在街角找到卫庭轩,可惜当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昏迷过去。
下人们赶忙将卫庭轩带回卫国公府,赵丽然当即就派人去请了大夫。
可惜大夫连着来了好几个,就是没有一个将卫庭轩从昏迷中救醒,大夫说卫庭轩伤了大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让卫国公夫妇做好心理准备。
赵丽然一听“心理准备”这几个字,两眼一翻,直接给晕了。
她迷迷糊糊醒来,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一问,发现那根本不是梦,卫庭轩真的病在床上,一整夜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赵丽然当即就要疯,被卫袁明厉声斥责了几句,她这才消停下来。
卫庭轩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他在梦境里看到古言玉穿着红嫁衣,坐在喜床上,他挑起红盖头,落入眼底的是古言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桃花眼眼睫微微上挑,挑出好看的弧度,仿佛带着某种勾魂摄魄的美。
卫庭轩有瞬间的怔然,然而,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古言依楚楚可怜的模样,被鬼迷了心窍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他眼里含着一股愠色,盯着古言玉姣好的容颜,讥讽道:“把自己弄成这副狐媚样子,是想勾引谁?”
古言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桃花眼染上一股湿意,更显得潋滟芳华。
卫庭轩强自别开眼睛,不去看她。
“庭轩哥哥为何如此说?这世间有哪个新娘子不盛装打扮?”古言玉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怕弄花了妆容,不敢轻易去拭,她撑着床沿站起来,走到卫庭轩的身边,小心地去拉卫庭轩的手臂,“庭轩哥哥为什么生气?”
卫庭轩心中溢出一股厌烦,猛地挥手将她甩开,他力气大,动作也大,古言玉压根儿没想到他竟会突然动手挥人,一个不注意,就被他甩到了地上,连带着还带翻了桌旁的椅子。
那椅子倒下来,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腿上。
古言玉疼得“啊”一声叫出来,意识到什么,又忽地捂住自己的嘴。
门外立刻就响起春花和秋月的拍门声:“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古言玉忍着疼痛,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并无任何的异常,然后她挪开椅子,自己撑着地板站起来,腿上的疼痛让她出了一额头的冷汗,她却顾不上擦。
卫庭轩不动如山地站着,冷冷地看着她:“不用在我面前装得这么懂事体贴,我看了都替你恶心,古言玉,你别以为你嫁给了我,就能得到我,我告诉你,此生此世,你都别想我会爱你,此生此世,你都别想我会碰你一根汗毛,你就等着在我们卫国公府慢慢老死吧。”
古言玉疼得眼泪直流,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疼还是身上疼,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泪眼婆娑地望着卫庭轩。
“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恨我。”她在泪流满面中问他。
卫庭轩的手指轻轻地勾起她眼角的一滴泪,残忍地回答:“你的眼泪太廉价了。”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新房。
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结果新婚三日,古言玉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回门的这日很早就被春花和秋月从被窝里叫起来,梳妆打扮整得尤其隆重。
古言玉看着镜子里活像是要去进宫参拜皇上的盛装打扮,不由地苦笑,嫁了人的姑娘啊,到底就是不同了,回趟娘家还得想着给夫家长脸面。
回门的礼品都是太夫人命人准备的,秦荀殷向来不管这些,而古言玉刚嫁进来,连府里到底有几个门都没摸清楚,自然轮不到她操持。
礼品准备了满满两大马车,古言玉和秦荀殷乘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跟着几个骑马的护卫,都是“左字号”的,路人十分给威远侯府脸面,看见威远侯府的马车纷纷让道,所以他们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古府。
古宏领着陶翠翠和几个儿女早已等候在门口,见到威
远侯府的马车驶近,赶忙迎上去。
秦荀殷率先从马车里出来,男人身高腿长,长腿一迈就踩在了平稳的地面上,却没有忙着和古宏见礼,而是转身面向马车,朝马车内的人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修长有力,往古言玉的面前一伸,让她忽然有种错觉,好似这人能为她撑起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只要她能放心地将手交到他的掌心里。
无数人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古言玉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凑上来给她长脸的事,她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入秦荀殷的掌心,姣好的面容挂上宛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
“多谢侯爷。”她轻声道。
威远侯短促地一笑:“夫人客气了。”
他们交谈的声音极小,除了他们自己,便只有距离他们最近的“左字号”能够听清,而迎上来的古宏等人,一见威远侯亲自去扶古言玉下马车,身板集体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古宏正要朝威远侯行礼打招呼,威远侯却反身朝古宏拱手弯腰道:“岳父大人。”
古宏有些愣,身板僵了僵,眼里露出几丝光彩来,然后威远侯抬起头,居高临下客气地对陶翠翠道:“大夫人。”
陶翠翠并古言依的脸色立刻像涂了屎似的,臭气熏天。
陶翠翠身后的几个古家儿女躬身的躬身,敛衽的敛衽,互相打过招呼行过礼,古宏才领着秦荀殷往府宅内走,去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早已等候在祥和院,虽然这门婚事并非是他们古家愿意的,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他们只能往更远的地方看,接受不想接受的,为古言玉的未来打算。
祥和院的堂屋里转眼就围满了人。
众人喝茶不过片刻,外面就有丫鬟进来禀道:“姑爷与姑奶奶带着表少爷和表姑娘回来了。”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连声说了好几声“好”,便起身带着众人去垂花门前应迎接庄国公和古灵等人。
一家子男女老少成群结队,古言玉都看得脑壳疼,古宏不敢怠慢庄国公和威远侯,便单独请了威远侯和庄国公到院里喝茶下棋,留下一屋子小孩和女眷。
几个身份尊贵的大男人前脚刚走,祥和院的女眷们齐齐松了口气,好像头上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们终于可以自由说话了。
庄平旌凑到古言笙的耳边道:“听说侯爷送了你几张前林老先生的字?林老先生的字现在是千金难求了,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你可带我去瞧瞧?”
古言笙对这个表哥的印象还算好,抬眸瞅了眼这满屋子的叽叽喳喳,觉得耳膜生疼,再坐下去只怕自己就要被叽叽歪歪疯了,遂而点头:“走吧。”
两兄弟朝长辈们说了声,一出门就溜得飞快。
古言霖也不想坐在这里听这些三姑六婆嚼舌根,寻了个去找庄平旌和古言笙的理由也走了,堂屋里便只剩下满屋的女眷。
古灵坐在老太太的身边,朝古言玉招手道:“言玉,坐我身边来。”
按辈分,古言玉就挨着古言依和古言画坐,这俩姐妹在古灵的眼中自然比不得古言玉亲,但是古灵身份尊贵,她们又很想亲近这位姑姑,奈何人家每每总是不太给好脸色。
古言玉迈着小碎步,含笑走到古灵身边的小凳上坐下。
“在威远侯府一切可还适应?”古灵笑问。
古言玉点头:“都挺好的,威远侯府的人远比想象中亲和,太夫人也远比我所以为的要慈祥和蔼,孩子们都十分乖巧懂事,我在侯府挺好,多谢姑姑关心。”
古言依想到威远侯英挺俊美的身姿,心头冒出阵阵酸气。
陶翠翠看了她眼,母女俩垂下头时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是陶翠翠毕竟是陶翠翠,一旦和古言玉对上,就能表现出十足的战斗力,她捂嘴轻笑了声,说道:“听说侯爷收养了两个孩子,大姑娘刚刚说孩子们都十分乖巧懂事,如今大姑娘嫁进了威远侯府,是威远侯府的女主人了,按理说那俩孩子应该称呼大姑娘母亲才是,我们府里也好多年没有新生子出生了,大姑娘怎么不把那俩孩子带过来热闹热闹?”
老太太闻言,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古灵露出一丝嫌恶。
反倒是古言玉,不但丝毫没有动怒,反而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姣好的面容露出和煦的微笑,好像完全没有听出陶翠翠话中的夹枪带棍。
她笑道:“两个孩子还小,不过三、四岁,侯爷长年在外征战,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孩子,我一个新婚的妇人,就更不懂了,万一没照顾好两个孩子,到头来还是我的事情,所以我想着等他们再大些再带回来给祖母看看,他们可乖巧了,祖母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古言玉是真心喜欢那两个孩子,可惜那两个孩子不是从古言玉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古灵笑道:“俩孩子既然是侯爷收养的,认侯爷为父亲,那你就是他们的母亲,平日里要多关心照看着些,切莫像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心眼儿女子,眼里容不下别的孩子,否则只会被夫家的人轻看,还会说我们古家不懂怎么教孩子。”
古灵这些话仿佛一巴掌挥在陶翠翠的脸上,让她的脸颊一阵阵灼烧般地痛。
她恨恨地想,这些人个个都是虚伪的货色,老太太虚伪,古灵虚伪,白素素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女儿更是虚伪中的战斗鸡。
那一套一套虚伪的做派,看着就令人作呕。
第三十二章 又闹幺蛾子
又闹幺蛾子
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喜欢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假意对古言玉好,那是因为不想被老太太和古宏厌恶,说到底,她是恨不得古言玉立刻就被威远侯克死的。
想到威远侯的克妻之名,陶翠翠就眯起了眼睛。
古言玉正和老太太她们说话,这女人现在容光满面,一副被滋养得活色生香的样子,看上去哪有一丝一毫的病痛?
陶翠翠一双拳头紧紧握着,仿佛能捏出水来,她忽然捂嘴剧烈地咳嗽了声,这声音听得老太太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古言依听出老太太的不喜,没有搭腔。
古言画小心翼翼道:“母亲前两日受了点风寒,嗓子总是发痒,所以偶尔会有咳嗽。”
古灵轻挑眼尾:“没请大夫吗?”
古言画不敢再搭腔了,陶翠翠接话道:“不敢劳烦老太太。”
她这话几分委屈几分悲愤,古言玉听到耳里就是暗暗地一嗤,古灵一听就明白怎
么回事,古言玉的婚事主要是老太太在操办,陶翠翠之前原本是被禁了足,直到古言玉成婚前两日才给她解了足禁,前前后后算起来,这女人也没被放出来多久。
这两日老太太也确实忙碌,陶翠翠估计也怕再招惹老太太,生病都没敢说。
她既然被老太太夺了管家的权利,请大夫这件事自然是要从老太太这里走一遍的。
老太太道:“病了就回去休息吧,别再出来风吹日晒了,容青,去给她请个大夫来,言依陪着你母亲回去吧,好生照顾她。”
古言依回到:“是,祖母。”
古言画胆子小,她素来依附古言依和陶翠翠,现在她们一走,她就越发坐立不安,觉得满屋子的人,她成了众矢之的,谁看她都不顺眼。
庄平薇笑道:“四妹妹很热吗?怎么额头上尽是汗?”
“啊?”古言画有种被人从后面戳了脊背的难受,反应极大,目光也很是慌张,她急切道:“没有,哦,是有点热。”
说罢,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古言玉道:“连我那怕热的五弟都不觉得热,四妹妹又怎会热,她是怕的。”
“嗯?”庄平薇不明所以。
古言画一听,手心顿时被吓出一层冷汗。
以前她和古言玉多番不对付,不,应该说在古言玉落水之前,她总是三不五时地就被自己欺负,有时候她欺负古言玉的热血上了头,难免会有些放肆,像掐和打这种都只属于小打小闹,曾经她甚至在古言玉的碗里放过死耗子。
后来古言玉落水醒来,她再欺负古言玉,每次都被古言玉整得很惨。
古言玉估计早就恨上她了,她现在是威远侯夫人,地位甩自己一大截,她若是记仇,想找机会将新仇旧恨一并算清楚,她躲都没地儿躲。
以前古言玉事事让着他们,如今的古言玉只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