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王氏亲眼见过古言玉的优柔寡断和唯唯诺诺,她不相信古言玉真能说杀就杀,她忍痛喊冤:“奴婢真不知道大姑奶奶什么意思。”
古言玉的耐心耗尽,轻轻一挥手:“秋月,拖出去打死吧。”
王氏老眼一眯,震惊地望着古言玉。
秋月立马上前拖人,王氏终于注意道秋月手上的血迹,她想起刚刚听到的惨叫声,吓得脸色刷白,欢儿泪流满面,王氏心疼难忍。
她跑上去抢欢儿,被秋月一脚踢开,秋月拖着欢儿就往外走,欢儿哭得撕心裂肺:“娘,救我,娘,霜儿已经死了,大姑奶奶什么都知道了,娘,你瞒不住的。”
王氏看着欢儿挣扎的模样,终于不敢再赌,尖声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古言依脸色瞬间煞白。
一番盘问,王氏将纵火的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禁唏嘘,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
问到最后,古言玉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笑,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古言依,扯了扯嘴角,问道:“我倒好奇,二妹妹为何如此恨我?”
古言依抵死不认账:“这些贱婢的话,有何可信的?”
古言玉懒得跟她扯,目光落在王氏身上。
王氏交代了纵火的事情,大夫人母女是断不会容她们也断不会护她们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若是好好交代,指不定这位大姑奶奶还能给她们一条活路。
她眼睛一闭道:“因为二姑娘喜欢卫大公子。”
第三十五章 指条生路
指条生路
古言玉了然地点点头,除了她,其余所有人都震惊了。
古言依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胡说八道,你个老刁妇,你诬陷我,诬陷我母亲,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女儿都不得好死。”
古宏没想到古言玉回个门能搞出这么多事情,头疼地揉揉脑袋,吩咐道:“来人,把二姑娘关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去,暂时别放出来,让她冷静冷静。”
古言依懵了。
古言玉则道:“父亲,祖母定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这几人就先关到后院吧,家里平静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蛀虫,顺道清理干净也好,省得闹出更多的幺蛾子,您说呢?”
古宏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这么杀伐果决,看她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跟看怪物似的,好像是头一天知道眼前这小女子是他的女儿。
他叹口气道:“随你。”
古言玉咪咪笑:“那就把她们关到后院吧,给她们每
人一份纸笔,让她们把这些年为大夫人和二姑娘所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写到纸上,再交给祖母。”
王氏一听,跪爬到古言玉的面前,哭嚷道:“我们都是迫不得已啊大姑奶奶,现在我们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大夫人和二姑娘一定会想办法弄死我们的,求大姑奶奶看在我们把什么都交代了的份儿上,给我们指条生路吧,求大姑奶奶救我们一命啊!”
旁边的欢儿也跟着磕头。
古言玉道:“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写的东西有没有价值了,去吧,给你们两个时辰。”
几个下人被带走后,这番闹剧短暂地宣告结束,古言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有点累,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浅云院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古言玉赶忙站起来朝浅云院而去。
人刚走近,就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她抬眼看去,原本好好的院子被烧得一片焦黑,到处都弥漫着烟尘之气,令人有种窒闷的难受。
刚刚收拾人的爽快之感被眼前残破的景象尽数镇压,到底是自己太大意了。
她想。
她以为古言依针对的只会是她本身,没想过她还会千方百计地损毁她心爱的东西,倘若她小心些,或许浅云院就不会变成一片焦土。
罢了。
古言玉回头,看见秦荀殷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男人的目光深邃,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没有,他笔挺挺地站着,就像一根不倒的标枪。
然后他看到秦荀殷大步朝她走来,古言玉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家里乱成一团,这些腌臜事被他亲眼看见,不知道他作何感想,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歹毒女人,但她转念又想,想这些做什么,她还不想嫁给他呢。
若是秦荀殷能趁她还没被他克死的时候顶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险给她一封休书,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此一想,她便变得无比坦然起来。
她含笑看秦荀殷走近,脸上悲伤的表情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了,周围忙着善后的下人来来去去,都假装自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古言玉笑问:“侯爷不在堂屋休息,来这个尘烟四起的地方干什么?”
秦荀殷:“来看看你。”
“我?”古言玉指着自己的鼻子,“妾身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
秦荀殷:“…”
这女人真是好心不懂驴肝肺,他把关心的话说得那么明白,她竟然还能反问地那么理直气壮,倒是和审讯犯人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走吧。”秦荀殷说,懒得跟小女人计较。
“去哪里?”
“你刚刚捞出两条大鱼,难道不应该去给祖母问安吗?看看她老人家好些没有。”
桃花眼微微上挑,古言玉眨眨眼睛道:“妾身本就准备去的,是侯爷突然过来,妾身以为侯爷有什么别的想法呢,看来是妾身误会了。”
秦荀殷:“…误会什么?”
他既然问,古言玉便也不藏着掖着,将话摊开来说:“难道侯爷不觉得妾身心狠手辣吗?我以为侯爷会质问妾身为
什么要打死霜儿呢。”
秦荀殷觉得好笑:“她又没死,我问你做什么?”
“咦?”古言玉困惑,“侯爷怎么知道霜儿没死?”
秦荀殷挑了挑眉:“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古言玉发现秦荀殷简直欠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猜来猜去,不嫌累得慌?然而,她忽然灵机一定,豁然开朗,忽然就明白了。
秦荀殷若有所思道:“猜到了?”
古言玉轻笑:“很难吗?侯爷乃是征战沙场之人,血腥味自然逃不过侯爷的鼻子了,秋月手上抹的不过是红色染料,侯爷肯定当时就知道我在耍着他们玩儿。”
秦荀殷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老太太听庄平薇一五一十地将饭厅里的事陈述给她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老脸沉得越凶,等古言玉和秦荀殷赶到祥和院的时候,庄平薇已经讲完了,正端着茶水润喉。
古灵忿然地说道:“这对母女也太不像话了,娘,您当初直接将陶氏扶为正妻,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看她把我们古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当初见她还老实,”老太太悔不当初,“谁知道竟
然是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母女俩一起唉声叹气。
刚踏进门的古言玉就听古灵道:“依我看,这言依是不能再留在家里了,这丫头满腹仇恨,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不能再留了。”
“不留?那把她放到哪里去?她还未出阁呢!”老太太头疼地说。
古灵出主意道:“这还不简单,把她嫁了不就成了。她已经及笄,早该谈婚论嫁了,陶氏是个拿不出手的,您就辛苦些,给她寻个人家,把她嫁了吧。”
古言玉脚步不禁一顿。
老太太抬头朝他们望过来,脸上好歹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你们过来坐。”
古言玉和秦荀殷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庄平薇道:“大妹妹来得正好,我们正说到给你的二妹妹找夫家的事情呢,你可有合适的人家介绍?”
庄平薇摆明是在拿她取笑,古言玉却丁点不生气,她道:“二妹妹有意中人,她想嫁的人乃是卫庭轩,只怕不会愿意嫁给别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老太太道。
“就是,那卫庭轩曾经是你的未婚夫,后来又到家里来退婚,我们家好不容易才跟他们家撇清点关系,这种不讲信用的人家我们家看不上,他还有脸来求娶言依?”古灵嗤道。
古言玉:“可能,有吧。”
毕竟前世她还没死的时候,他们俩就搞到了一起,今生卫庭轩好不容易退了婚,没理由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娶古言依,毕竟“英雄”难过贱人关嘛。
那有眼无珠的家伙,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谁知老太太道:“门都没有,我们古家绝不再和他们卫家联姻。”
古言玉轻笑,如此,她便放心了,她就是要古言依永远也得不到她最想要的,她不是爱卫庭轩爱得要死要活的吗?那她就永远都别想嫁给卫庭轩。
“她的婚事我会尽快办的,你们放心吧。”老太太道。
古言玉不由地心疼,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比不得年轻人,操办婚事又劳心劳力,古言玉生怕她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可这些事情又无别人可以接手。
还是得老太太自己来。
王氏几个求生欲极强的提前一个时辰将写好的东西转交到了古言玉的手里,当时古言玉就在祥和院,便一道拿给老太太和古灵看了,虽然两人早有准备,但是看到上面一条条的内容时,还是免不了吃惊。
挪用银钱都是小的,这些年陶翠翠前前后后害死的人命竟然多达七八条,死的都是下人,有妈妈也有还未嫁出去的丫鬟,有一个甚至是外院跑腿的小厮。
因为那小厮偶然撞见了陶翠翠拿了大把的银票给她的母亲,其实也并非亲眼撞见,而是陶翠翠的母亲离开古府的时候不小心把藏在身上的银票掉了出来,被那小厮看见了,陶翠翠就一不做二不休,派身边的丫鬟去勾`引那个小厮,在那小厮的茶水里下了药。
小厮喝了有毒的茶水,神志不清,走路颠三倒四,路过池塘的时候一不小心栽进池塘里,就再也没爬起来,不久那个去勾引小厮的丫鬟也被陶翠翠弄死了
那些死的丫鬟,大多都是被陶翠翠给打出了一身的病,慢慢病死的,有两个不知道撞见陶翠翠在干什么勾当,总之莫名其妙就被陶翠翠药死了。
还有的,并非是丫鬟,而是陶翠翠娘家哥哥带回家的女人,有的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有的是被他哥哥害死而她花钱摆平的。
…
一大片罪状下来,隔三差五就要吃斋念佛的老太太看得手抖。
“作孽哟!”老太太拖长了声音,唉声叹气地叫唤道。
古言玉、古灵和庄平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古言玉手里好像捏着什么沉甸甸的能压死人的东西似的,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她从来不知道,她们家里竟然暗戳戳地死了那么多人。
“难怪陶氏隔一段一时间就要换丫鬟,明面上那些人是被她打发出去了,实际上却是死了,她的双手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古言玉震惊。
庄平薇接话道:“菩萨可能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整她。”
古灵告诫道:“乱说什么?六合之外,圣人不言,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庄平薇吐了吐舌头。
古言玉更关心的是老太太的态度:“这些事,祖母打算怎么处理?陶氏,到底是休还是留,需要祖母和父亲早日定夺,以免生出更多的祸事来。”
庄平薇问:“大妹妹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