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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降维 第91节

  也因为拒绝的是佩特罗沙,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要负担起相对更多的责任,除了较为忙碌的时候,他们两人的三餐都是由佩特罗沙做的,其中自然有爱德华做饭比较一言难尽的原因在内,佩特罗沙也总是笑着说爱德华不适合做这种事……
  其实就是被迫害妄想症又犯了吧!爱德华在心里吐槽。
  “嗯,储藏间里还有一些土豆,奶油土豆洋葱浓汤怎么样?可以给你双倍奶酪哦,再加几根烤肠和鸡蛋……”佩特罗沙思索着报菜单,同时指了指脚边的篮子,“我看了,腌菜很不错。”
  爱德华走到他身边,佩特罗沙弯腰提起篮子,和爱德华并肩往教堂后走:“觉得很无聊吗?你一直在走神。”
  就算是在布道,他也不忘将部分注意力放在爱德华身上,自然发现了对方心不在焉的状态。
  “唔……不能说是无聊……只是觉得佩佳真厉害啊。”
  佩特罗沙蓝灰色的眼珠轻柔地一转,嘴角挂起了莫名的笑意:“为什么突然这样夸奖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走到厨房里,教堂自带的厨房狭小逼仄,以前也只是用于供应神父的餐饮,顶多周末做几次圣餐发放给镇民,厚重岩石砌成的墙体很适合保温,那口做圣餐的大锅靠墙立着,炉上只有一只小锅。
  佩特罗沙提着一布兜子土豆,将它们凑在水里洗干净了,一只只放到案板上,爱德华拿着刀将它们切成规则不一的块状。
  “如果发生了什么,佩佳会不知道吗?”爱德华把最后一个土豆切开,才回应佩特罗沙方才的问题,“这个镇子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佩佳了吧?”
  教堂的告解室日夜有人低着头进出,年迈的妇人、纤弱的少女、壮实的中年男人、神色慌张的少年……他们行色匆匆地钻进这间黑沉沉的小屋子里,对着只有微弱光芒的小窗口宣泄内心的秘密,窗口那端的神父是世上最好的聆听者,他用温柔的语气安慰不安的人们,告诉他们将一切都告知主是应当得到赞扬的,诚实的人会得到心灵的幸福,向主告解并不是泄密,而是使更多人能够迷途知返的善良。
  通过这种方法,佩特罗沙拉起了一张覆盖了整个小镇的蛛网,每一个节点上都有一颗怀揣着秘密的心,无论哪一个节点有了异动,这微弱的颤动都会通过无数有关或无关的蛛丝传递到趴在蛛网正中央的蜘蛛耳中。
  这个小镇对佩特罗沙而言,已经是完全敞开的香甜蜂巢,里面的蜜蜂们被迷惑了心智,全心全意地为盘踞在中心的蜘蛛服务着。
  佩特罗沙没有否认他的话,将土豆下入滚沸的水里,用长柄木勺搅拌着:“我做的事情也只是不值得称道的微小的工作而已,让他们虔诚地向主奉献自己,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步骤——所以埃迪到底为什么要称赞我呢。”
  ——明明你也看出了我在做什么,而你始终保持着沉默。
  “因为佩佳是有信仰的人,还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去努力,这样的人是非常值得敬佩的,我就永远都做不到像佩佳这样。”爱德华看着佩特罗沙一点点碾碎煮的软烂的土豆,浓郁的黄油奶酪让浓汤呈现乳白丰盈的色泽,罗勒叶的香气顺着蒸腾的水分氤氲开。
  佩特罗沙舀起一勺浓汤送到爱德华嘴边,示意他尝尝味道,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做,金发碧眼的少年顺从自然地尝了尝那口汤,抿着嘴回味了一下,点点头:“完美。”
  佩特罗沙收回勺子,将浓汤舀进碗里:“信仰……埃迪没有想要做的事情吗?——在这个因为混乱而出现了很多机会的时代?连往日匍匐在贵族脚下的农奴都可以宣称自己是自己的主人,昔日里混迹市井的流氓拥有了土地和庄园,主赋予牧羊人以天生的力量和智慧引领羔羊前进,埃迪有着和我类似的头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什么奇怪的开关,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粘稠凝固了,翠色的眼睛和蓝灰色的眼睛静默对视。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环绕着两人,奶油浓汤的热气蒸出一股一股雪白的雾团,香醇甜美的奶味充斥着小小的厨房,冒着细小泡泡咕嘟的锅成为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两双颜色不同的眼眸直直地凝视对方,他们此刻都是老辣的猎手,试图从对方的每一个细微神情中挖掘出值得咀嚼的东西,然后狠狠撕扯开更多甘美的血肉与秘密。
  无论是爱德华·约克,还是佩特罗沙·别林斯基,他们都不是会甘愿将自己坦诚剖析给别人看的人,哪怕那个别人是他们的挚爱、是他们的知己、是他们认定了的同伴,总之就是,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会深深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挖掘、掌握别人的秘密则是他们的另一个本能。
  好像只有彻底剖开了一个人,看清楚了他的全部,明白了他的一切,他们才会放下心,开始试着把自己的情感交托在对方身上。
  这也是他们经常没朋友的原因之一。
  ——人是绝对经不起剖析的动物,越是看得深,越是会明白人有多么不可信任。
  而现在,他们的本能又开始叫嚣着让他们撕扯开对方的皮肉,将深藏在肌理内的所有东西都舔舐干净。
  “我想过,可是我一个人做不到,但是如果有佩佳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开创一个梦想中的理想国。”
  爱德华的让步令佩特罗沙有些惊讶,蓝灰色的眼瞳微微睁大了一圈,他下意识道:“我总觉得埃迪的冷酷很像是一位国王,现在我不得不否认我的猜测了,国王是不会向他人低头的。”
  金发碧眼样貌纤秀如圣子的少年睫毛一动不动:“世上的所有王座都是绝对孤独的,但如果我是国王,我会希望能有一位神父倾听我满含罪恶的告解,接纳我流淌着毒液的灵魂,而我将给予他主之下三重冠的至高荣耀,使他得以成为行走人间的圣人。“
  三重冠,这是只有教皇才能够拥有的冠冕,由主教冠与皇权冠冕结合而成,象征着人间的王权和精神的王权的统一,是主赐予代祂巡牧人间的教宗的荣耀。
  一个一无所有流亡在外的少年许下了堪称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他话语中的野心足以让胆小的人惊惧晕厥,就算是胆子够大的人,也会因为听见了这样只有恶魔驱使才能现世的言语而胆寒。
  这些话里,没有一丝一毫对于主的敬畏,他将崇高的教皇三重冕视作了可以量化交易的物品,消解了它传承上千年的古老威严,连带着把人们视作精神主宰的神拉下了神坛。
  ——能够用来作为交换物的存在,无论祂有多么伟大的名字、多么强大的力量,从祂被放上天平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所有的神性。
  这种行为是不可容忍的,足够让爱德华为此经历复数的火刑,并被冠上恶魔附体的罪名钉死在净化邪恶的十字架上。
  偏偏听见这番话的还是一名神父。
  在很多偏僻的城镇里,宗教律令比世俗的法律更具有效力,只要佩特罗沙一声令下,镇民们就会用狂热的姿态将亵渎神明的恶徒送上扎满木刺的行刑场。
  那双蓝灰色眼睛的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在光线较暗的地方,他虹膜边缘那一圈幻觉似的蓝色光泽被压到了最低,金属般的冷灰色异常醒目,这种天然与感情绝缘的颜色有着极端冷酷和理智的冰凉,如果那些沉溺在别林斯基神父的温柔眼神中的镇民们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就绝对不会再被他的笑容所蒙蔽。
  冷灰色的眼底翻涌着浑浊的波涛,深不可见底的黝黑井水下,有淤泥在静默地流淌。
  “佩佳,你现在还愿意坚守你的信仰吗?”
  “当然,我永远忠诚于我的主。”
  “那么——”金发碧眼的少年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回答,向他伸出了右手。
  身披白袍的神父弯下腰,握着那只手,低头轻吻那枚戒指:“为您效劳,我的陛下。”
  一个极度忠诚于自我的人,以自己为唯一信仰的人,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能看透他本质的灵魂。
  爱德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边上一瞥,那个悬浮的对话框里,示弱任务显示为已完成状态。
  嗯,坦白地展示自我的不足,果然是“示弱”一词的最完美解答。
  第113章 绝境生存游戏(十)
  给人洗脑, 或者说蛊惑人心,可以说是佩特罗沙的天赋技能,而且这个技能还被毫不吝啬地点到了满值。
  那支突然消失的起义军在第三天下午顶着风雪回到了小镇, 同时带回了周边的详尽路线图,以及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亚历山大市的效忠。
  他们口中的“效忠”显然是经过美化的,看他们七零八落的队伍和衣物上的血迹, 就知道这场贸然的“谈判”一定不怎么轻松。
  雄壮得像头熊的男人们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回到这里,迎接他们的圣人, 佩特罗沙站在教堂前的台阶上, 看着这群挤满狭窄街道的疲惫战士,他们脸上都有风霜打磨的倦怠和经历了战争的茫然兴奋,任何挡住他们前路的人都毫无疑问地会被撕扯成碎片。
  但在看向那个纤瘦的神父时, 这群蛮横凶残的野兽们下意识地收敛了眼神里的侵略性,蜷缩起爪子, 乖巧得像是挤挤挨挨的小绵羊。
  佩特罗沙双手交握, 脸上还是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他先是表达了对于没能回来的人们的痛心,而后话锋一转, 开始赞美他们不惜性命为主征战的勇气与虔诚。
  仰着头听他说话的人们都露出了如同沐浴甘霖的狂热迷醉神色, 不约而同地举起手里的武器高呼主的圣名, 有人甚至激动到哭出了声, 尽管如此, 也没有人会嘲笑他,他们都坚定地相信着自己在为至高无上的主奉献自我, 这种奉献是伟大的、高尚的、圣洁的, 足以让他们死后进入天国得享来世的幸福。
  为主建立地上神国, 以及获得死后救赎, 这就是佩特罗沙用以控制他们的谎言的核心。
  坚信自我信仰的人是可怕的,他们不畏惧苦难和死亡,甚至会对死在战争中的同伴表示羡慕,因为那意味着这位同伴将得到死后的报偿,这种想法使得这支军队拥有极为强悍恐怖的战斗力,没有一个人能面不改色地面对宁死也要拖上一个敌人的战士,他们就像是不知疼痛的野兽,满脑子都是为了主的圣命而奔赴死亡。
  在张起的圣旗帜下,这支军队以可怕的速度扩张,如同海啸的浪潮汹涌袭卷过西伯利亚荒芜的冻土,在春天尚未到来时,叶尼塞河以东到雅库茨克地区都已经被竖立的十字架占据,耸立的圆顶堡垒上飘扬着代表爱德华的玫瑰旗帜。
  ——佩特罗沙很谨慎地选择了低调,尽管他掌握着这支军队的灵魂,但无论是他还是爱德华,都没有大肆宣扬宗教主义的意思。
  事实上宗教立国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在漫长的数千年时间里,梵蒂冈不止一次试图将世俗的王冠纳入十字架下,各种宗教典籍也用了不同的说法表达神权统治王权的合法性,可以说中世纪的历史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由神权与王权的斗争构成的,每一个有雄才大略的国王都会想尽办法摆脱神权对王座的束缚,一旦宗教立国的口号摆出来,佩特罗沙和爱德华马上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俩都不是目光短浅的蠢货,佩特罗沙小心翼翼地改变着信徒们的思想,成为播撒主的福音的圣人,挽救贫苦的人们于精神的地狱,而爱德华则完美地成为了从肉体上救赎他们的领袖,使人们在生前免于躯体的苦难,得以触碰俗世的幸福。
  这支私下里自称救赎军的队伍南北征战,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确定的据点,经常是占据了一座城市及边缘地区后,就在那里安顿几个月,休养生息半年左右,收纳足够的青壮年补充军队的缺损,然后呼啦一下卷上旗帜往下一个地方走。
  因为这种边走边打打完就走的画风太过奇怪,而且看起来没有占山为王的意思,尽管他们的人数在不断扩大,也完全没有引起贵族和革命军们的过多警惕。
  用通俗的话来说,没有地盘的军阀是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的,没有地盘就意味着没有稳定来源的粮食和后勤补给,这对一支军队来说是致命的,只要派人截断他们的后路,这支军队就会顷刻作鸟兽散。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哪怕救赎军的人数在疯狂扩张,他们也完全没有被正在对峙的贵族和革命军放在眼里。
  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固定来源的粮食”没有稳定后勤“的庞大军队,仍旧能保持着相当的规模,没有任何一点溃散的意思?
  甚至他们都没有发现,那些被救赎军占据过的城市,里面的人们对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虔诚,陈旧破败的教堂焕然一新,被救赎军带来的神父们耐心地倾听人民的祷告,将教义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告知他们。
  这张蛛网并没有因为蜘蛛的离去而破碎消失,反而因为他们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呈现出了将要覆盖广袤西伯利亚的恐怖态势。
  这一年的十一月下旬,他们花了近三年的时间将西伯利亚平原的大部分城市都占领了一遍,然后调转方向,跨越了那条仿佛分界线一般的叶尼塞河,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气打下了叶卡捷琳娜堡和周边几个重要城市。
  这一回,他们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了。
  叶卡捷琳娜堡是国内数得上号的重要大城市,是中部地区及其关键的枢纽,她的陷落终于让部分人意识到了不对,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这支在贫穷的西伯利亚漫无目的地游荡的军队已经有了令人震悚的规模。
  重点是,他们似乎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四处乱晃这一行为的愚蠢,死皮赖脸地躺在叶卡捷琳娜堡不肯走了。
  “后方的信鸽们正在按照原来的计划宣扬主的福音,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特殊的注意。”
  说着这话的男人身量足有一米九,宽肩细腰,脊背笔直,金棕色的头发加深了不少,质地丝滑,柔软地覆盖着他的脖颈,那双蓝灰色的眼睛色泽极浅,如同流动的水银,比西伯利亚冬季低旷灰尘的天空更为辽阔,带有金属坚硬的质感和冰雪凛冽的锋利,在某些特定的光照下,才会显露出瞳孔边缘微微的蓝色。
  成年了的佩特罗沙倒是没有辜负斯拉夫人强悍的基因,给自己拔了一个没有给民族同胞拖后腿的身高,不过相较于同身高男性应有的体型,他还是有些瘦削,一双长腿往积雪里一杵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站起了只北极兔。
  不过就算是再瘦削,也掩盖不掉他五官纯正的俊美,少年时期精灵似的俊俏在张开后彻底变成了男性的英俊,救赎军的别林斯基神父有着大天使长般威严高贵的面貌,骨相凌厉,眉眼俊美,浑身上下不自觉散发的荷尔蒙足够震慑每一个看见他的人。
  当佩特罗沙在教堂布道时,不仅是未婚少女,就连一些男性都会忍不住因为看他看得太久而陷入恍惚。
  也正是因为他这张脸和人们幻想的大天使太过于相似,加之佩特罗沙的功力精进,人们对于信仰的虔诚程度愈发疯魔,甚至有人在私下里传言,别林斯基神父是主派遣到人间的大天使化身。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条,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后,将它就着灯罩里的火烧掉了,坐在桃木桌后的爱德华应了一声,从那叠文件里抬起头,看看披着朴素白袍的佩特罗沙,提醒了一句:“外面下雪了,出去的时候注意眼睛。”
  之前就提起过,佩特罗沙的眼睛非常漂亮,在光线暗淡的地方是水银似的金属灰,在阳光下则会出现纯澈的蓝色。
  但这种漂亮并不是正常的,他患有较为严重的虹膜异色症,对于光线的变化非常敏感,之前还好,这几年情况逐渐严重,视力也开始下降,于是他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室内,那些需要外出安抚人民的工作则交给了爱德华。
  其实这个设定应该是用来增添角色时髦值的,并且还是促进玩家和npc情感的重要环节,本来玩家会因此而获得照顾佩特罗沙的机会,二人感情由此升温,最终玩家许下“让我做你的眼睛”的许诺,打动佩特罗沙,开启告白环节,过程中还能收获许多唯美cg,是个不可多得的巧妙设定,甚至能被部分心有多色剧情就有多黄的色批玩家玩出限定路线……
  比如昏暗的房间啦,比如什么用丝绸蒙住眼睛啦——之类的东西,足以让所有色批玩家猛拍大腿露出怪异的笑容。
  只可惜绝妙的设定遇上了一个不解风情的玩家,于是这个设定就纯粹变成了讨人嫌的玩意。
  佩特罗沙闻言侧过脸看了看爱德华,他的眼睛动得十分缓慢,一寸一寸从爱德华身上逡巡而过,似乎发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
  “怎么了?”爱德华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头也不抬地问。
  “不,没什么,”佩特罗沙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食指和拇指搓了搓,随口找了个话题,“午餐想吃什么?你今天早上吃得很少。”
  “你要是能教会他们理智和克制,我就不用丢下我的早餐出去给他们收拾残局了。”爱德华语气冷淡。
  佩特罗沙嘴角一弯,显然对这种抱怨已经很习惯了,得心应手地给人顺毛:“狂热地追随和理智地思考本来就是不能兼容的东西,我们获得了他们无条件的效忠,还有听从命令就能拼上性命去完成的疯狂,自然就要稍稍忍耐一下那些不够好的地方。”
  “松饼,羊排,烤牛排,还有蔬菜浓汤,你上次是不是说想吃肉冻?”佩特罗沙一样一样地报菜名,低头一边看文件一边听的爱德华不高兴地皱眉:“不要牛排。”
  佩特罗沙像是一只好脾气的北极熊,嗯嗯地点头,不在意地说:“那你的那份给我吃,布林饼还是配酸奶和鱼子酱吧?今天早上新到了几罐鲟鱼籽,特别新鲜。”
  爱德华在纸上划下自己的名字,指名道姓:“要冰激凌,冻过的。”
  他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发现面前的人都没出声,于是抬头看过去,就见报菜名时有迷之慈母气场的佩特罗沙正挂着布道时用的普度众生式微笑盯着他看。
  虽然慈母气场和一米九高贵脸的斯拉夫汉子佩特罗沙不太搭调,但是不得不说,能做一手好菜的佩特罗沙本来就有点不太符合这张脸的人设。
  在他愿意的时候,他真的能做一个完美的恋人、同伴、亲人,用过度的溺爱和纵容将人不动声色地吞噬包裹,偏偏就连受害人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出于演戏在这么做,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爱好就是如此。
  爱德华微微叹了口气,顿了顿:“佩佳。”
  佩特罗沙挑起一边眉毛,还是不说话。
  爱德华揉了揉眉心,迟疑片刻:“佩坚卡。”
  佩特罗沙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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