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豺狼野猪
这个感觉让张狗剩感到惊骇难言,比直面豺狼更加恐惧,下一秒已是口干舌燥,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一个荒谬的念头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我这是不是魂飞魄散了?”
所幸的是,当“魂灵”飘飞到一定的高度,就没有再继续了,提心吊胆的张狗剩这才稍稍稳下心神,却遽然发现自己的五感竟然变得空前敏锐,这山中的一切蛛丝马迹都在感知之中。
这种临空的感知也是奇异,似乎一切都已经在眼前形成静态的图影,一丝一毫的异常都逃不过他的观察,而就在这感知形成的时候,张狗剩顿时淡定下来,似乎有一股冷静的气场笼罩住他的站立之地。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丛林左侧的一蓬灌木上。
而随着他扭头一看,那丛本来安静的灌木忽然悉悉索索开始抖动起来,那一簇茂密的藤叶后面,一只没办法完全看清轮廓的,灰蒙蒙的东西,正在左右晃动扑腾,故意制造一些动静,借此吸引住张狗剩,想让左翼的那只豺狼趁机扑袭猎物。
里面的那东西定然是察觉到张狗剩的目光,本来安静的潜伏动作没法再维持了,于是干脆弄出动静来,吸引张狗剩的心神。
随着这声响一起,一直在边缘游走待发的豺狼终于是发出声声嘶吼,爪蹄翻转,开始碎步奔走,只等到达合适的距离就要发动飞扑,随着张狗剩飞快地收回目光,反握匕首提到一个合适反击的高度,豺狼的步伐又稍稍放缓,但仍然是进攻的态势,毕竟它也察觉到“伙伴”的意图了,一旦发动,就是不死不休。
张狗剩被一股冷静的气场笼罩,大脑中一片空白,只等着豺狼近身,就要拼尽全力舍命一搏,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砰的一声响,由后侧未知之处发出。
张狗剩没有回头,感知中清清楚楚,一条乌黑肥壮的大家伙,从张狗剩身后那棵高大的樟树上,翻转着摔下来。坠落的过程中,树枝虽能挡几下,但是落地的瞬间,还是把一根粗壮的树枝狠狠砸断。林叶的缝隙,太阳余晖的光柱里,刮起一阵猛风,木屑和灰尘四溅飞扬。
张狗剩咧咧嘴,这时也不觉得害怕了,只觉得这些野兽的智商水平,简直是不可思议,刚才的一佯一攻都是伪装,真正扑咬猎物的这只,竟然一直无声无息,潜伏到他后侧方的那棵大树上面。
当然,一开始张狗剩并没能发觉,现在拥有“超五感”,却是刚才就已经清楚察觉到此獠存在的,这也是张狗剩决定不管其他,先与正面豺狼舍命一搏的原因。
反正那边灌木丛里还有一只未名的大家伙,背后树上还有一只大的,自己就算再怎么拼命,今天也只是一死了之的结局,不如拼着拉一只畜生陪葬,也好过吓得屁滚尿流束手等死。
背后树上这么凶悍的一只大狼,如果从高大树木上扑下来,真的是不堪设想,幸好不知道在哪里潜伏着一个好耐性的猎人,或许在他的位置看不到张狗剩这边的情况,但他只要能看到树上的大狼就足够了,至少让张狗剩看到了一丝活命的希望。
在高树上等待时机伏击张狗剩的大家伙,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跟其它两只一样,只是被张狗剩这个鲜活的新物类吸引了过来,三只家伙都有其目的,都在盘算如何捕猎。
这只大家伙技巧尤其高超,先找到一个攻击的好位置,想抢先吃肉,却最终站得高,摔得重。
猎枪的响声,在张狗剩这里听起来,并不是十分明显,分贝大不过头顶一只老鸹的鸣叫。面前这一佯一攻的两只猛兽,肯定也不知道,那只强悍的同伙为什么忽然如此笨拙,竟然从树冠上摔下来,肯定都觉得费解的很。
可是这大家伙一摔下来,发出了巨大响声,顿时刺激起两个蓄势待发的家伙本能占有的欲望,豺狼躬身耸毛,尾巴飞舞成一个朦胧的圈,张牙舞爪冲着张狗剩嘶吼,潜伏引诱的那只从遮掩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冲着张狗剩发疯般嘶吼着,发泄久等的烦闷,彰显险恶的本性。
那也不是类似于豺狼的爪类猛兽,而是一只灰色野猪!淌着白色涎水,竖着稀疏鬃毛,来势汹汹,张狗剩保持冷静,目测出这头野猪高近一米,身躯粗壮直径两米,是一头典型的野猪王了,这家伙能长到这个体型,肯定吃荤,不会因为自己是人就忌口。
那两颗獠牙,使野猪王看上去攻击性十足,像是一头年轻黄牛。一般猎枪的子弹,打在这家伙身上,肯定没有什么致命的威力,只有传说中的巴雷特狙击枪,才能在瞬间收割它的性命……张狗剩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思琢磨巴雷特,这都是以前跑到镇上网吧玩游戏的后遗症。
远处的猎手肯定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砰!枪声再次响起来,只不过准头不足,接连几枪都是打在地上或者树干上,毫无建功,但猎手似乎也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并没指望能打中猎物,只是间歇地开枪,期望能吸引两头畜生的注意力,给张狗剩逃命的时间。
张狗剩明白了猎手的意图,不由得暗暗感激,这深山里神秘的猎手,今日就是他张狗剩命中的贵人,必须与他紧密合作,才有活命的希望。
这个时刻,如果只是因为恐惧,或打算依靠未知猎手的猎枪子弹,阻挡一下这头野猪王的攻击态势,不仅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会激发出更大更快的危险。往空地跑肯定是来不及的,不由张狗剩多想,就转身甩手,顺着刚才大狼砸落的树枝,往那茂密的枝叶冠子上一跳一踩,借助树枝的弹势,如同受惊的猴子,咬着牙拼了命的向大树上攀爬。
刚爬到约莫两三米距离,野猪王已经奔到了树下面,它肯定知道,眼前的猎物张狗剩一旦爬上了高处,凭着它的本事,就很难把猎物吃到肚子里了,所以像脖子上被四面八方的绳索拽住一样,毫无规律地摆着头颅,疯了似的撞击张狗剩脚下的树干。
“哼嗷,哼嗷,吼吼吼……”野猪时而沉闷时而高亢的吼叫,就是它的另一种手段,想吓唬得张狗剩两腿发软掉落下来,顺便警告身侧不远处的那只豺狼,你给劳资悠着点,别在这时候过来分羹。
张狗剩心里有数,当然不会被野猪的吼声吓得掉下去,反而抱得更紧,反正他现在的状态奇怪得很,心如止水,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是恐惧,但凡有一线生机,都能通过一系列的反应牢牢抓住,绝对不会手忙脚乱。
这样的状态是在“魂飞魄散”之后才伴随着“超五感”而出现的,换做是之前的张狗剩,这个时候早就变成几只大家伙的腹中餐了。
这棵树的树干虽然挺粗壮的,但是由于十几米高,这时也经受不住大力的撞击,左右摇摆得非常厉害。张狗剩只觉得自己抱着的大树似乎不是固定的,而是变成疯牛的背脊,故意要把人的手臂抖落,挣脱一切张狗剩臂弯的束缚。
张狗剩咬着牙关沉腰稳胯,双腿交叉如同盘坐入定,使出吃奶的劲儿夹住大树的树干,两条手臂搂抱着树干却像浇过润滑剂,在树干整体急剧的颤抖节奏中,随着重力和颤动力慢慢往下滑动。
看上去张狗剩的整个身体都好比是一块投到玻璃窗上的人形年糕,虽然看着滑动得缓慢,但却是一个不好说掉就掉。
此时的张狗剩没有丝毫恐惧,眼睛里只有求生的欲望,他狠狠地收缩着大腿的肌肉,将摩擦力度尽量加大,这就使得他终于空出一只手臂,对着刚才枪声响起的方向做握拳姿势,并期望猎手能够看到。
手势做完并急速地缩回,张狗剩的整个臀部又下滑了半米,再降一下,野猪王咬到屁股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只见那长的像三十公分长筒靴似的嘴巴,张开足有二十公分宽,以野猪一贯的攻击习性和那高高隆起的颚骨,只要给它叼一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只要头砍不断,就肯定会扯下满口的肉才会罢休。
之所以刚才做那个“手势”,意思是让猎手暂停射击,以免击中野猪王,也是张狗剩考虑到野猪凶残暴躁,看那两颗骨白锋利的獠牙,就像暗夜刺客手里的雪亮弯刀,随时准备见血,要是子弹打得野猪王暴怒,刺激它朝上一窜或一顶,张狗剩的屁股就会变成惨不忍睹的形状。
猎杀与求生组成的危局愈演愈烈,就在这急促的手忙脚乱中,张狗剩仍然不忘将眼睛向下侧歪,观测自己和野猪嘴巴的距离变化。
这时的张狗剩,简直冷静得非人,在他的感知中,自己就好像是个局外人,看着另一个张狗剩与野猪王周旋到底。从现在的这个上下的角度看,要比正面面对野猪王的直观更加叫人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