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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猪你生日快乐

  饱含期待的语言护卫们一大早起来便去瞅文臻院子,结果又一次失望了。
  文臻大门紧闭,门板上贴了个“昨夜失眠,今天补觉,诸事勿扰。”
  众人愁眉紧锁,但也不敢敲门,只好回去。等到燕绥起床,上朝,半下午的时候散朝,燕绥正要回府,中文就先凑过去,和他提议天京名景的霜染菊园现在时候正好,要不要去泛舟赏花?
  哎,文姑娘好像真的忘记了殿下生辰这件事,那就想办法今天把殿下支开吧,免得在府里触景生情,或者闹出不愉快。
  燕绥也便去了,到了菊园,不过草草逛一圈,倒是有在最好的几朵菊花之前停留,中文都想着估计殿下想送给文姑娘都准备掏钱了,结果燕绥顿了顿还是走了,中文还没反应过来,德语呵呵一声道:“八成是想起渭城的菊花了。”
  哦,唐羡之带文姑娘看过菊花,从此菊花就进了殿下的黑名单。
  难怪从进来就黑着脸。
  中文十分后悔自己的这个提议,导致殿下随便逛一圈就回去了,回王府的时候天还没黑,晚上还留下大把的时间。
  语言护卫们看着还是黑洞洞的王府,感觉头发都要白了。
  怕殿下触景生情,所以众人都想快点绕开一号院,燕绥眼角瞄了一下那个黑沉沉的院子,慢吞吞走了过去。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尖叫。
  是文姑娘的声音!
  语言护卫们大惊,一边想今日留在院子里的西班牙语韩语日语他们在哪?一边急忙冲进去,中文一向随时关注着主子的行动,冲进去的时候百忙中还不忘记回头瞄一眼,却看见他家主子不急不忙地走在最后。
  这个举动让中文心有所悟,略略放慢了脚步,但是前头几位已经冲了过去。
  先冲进去的是英文,他轻功好,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还是黑沉沉的,但是有一边院墙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
  不好了,文姑娘被人从洞中掳走了!
  他猛冲上去,然后,“砰。”
  一脑袋撞了个发昏章二十一。
  ……
  后一个冲进去的是德语,他被前头英文挡住,没看见那个洞,却看见对面的墙壁上黑黝黝爬着个巨大的黑影,看那形状十分可怖。
  他掠过去,拔剑就砍,下一瞬轰隆一声,墙倒砖碎,烟尘滚滚,他收势不住,一片烟尘里越过墙头,噗通一下掉进院墙外的花池里。
  ……
  意大利语第三个进去,对灯光比较敏感的他看见侧面墙上一盏灯,灯下的门户正嗤地冒出一簇火焰。
  起火了?
  他冲过去。脱下衣服去打火,衣服砸在墙壁上,嗤地腾起一片烟尘。
  那烟尘味儿火辣辣,他瞬间眼泪鼻涕狂涌,砰一下直挺挺落在地上。
  ……
  这些都只在一瞬间发生。
  这三个倒霉蛋落地的时候,燕绥刚刚施施然走进院子。
  他的眼光没有落在三个倒霉蛋身上,看向最后一面墙。
  最后一面墙上有个门洞。
  和德语撞上的那面墙差不多,就是齐整一些。
  燕绥直接走了过去,此时德语刚刚撞了个金星四射,看见他家殿下的动作急忙伸出尔康手提醒,“殿下小心,那不是门——”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燕绥轻轻巧巧跨了过去。
  那就是个门。
  德语的尔康手一阵痉挛,两颊宽面条泪。
  要不要这么区别待遇啊!
  ……
  燕绥走过了那道忽然出现的真正的门,忽然看见前方一个山洞。
  山洞黑黝黝的,石头缝里满满青苔,青苔间还隐约露出一条毒蛇三角形的头颅,洞里头磷火闪烁,黑暗幽深。
  一看就不像什么好洞。
  燕绥似乎扯了扯唇角,还是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他进入洞中,然后忽然跳了出来。
  中文跟在后面,不是他不能为主子奋勇当先,实在是这种拼脑袋的时候还是不要在主子面前逞能的好。
  而且他觉得吧,前面那些设计,应该就是文大人为殿下设置的,既然是送给殿下的礼物,当然是殿下自己拆比较好,哪怕拆出毒蛇毒药,那也是另类的爱嘛哈哈。
  燕绥这一跳险些跳到他脚上,惊得中文也猛地向后跳了一步。
  咋了这是?
  还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家殿下给吓成这样?
  燕绥忽然一伸手,将他往那里头一推。
  中文踉跄一步,一眼看见眼前一堆……
  如厕污秽之物。
  满地都是。
  黏腻的,泛着苍蝇绿油光的,结着一块块暗黄色痕迹的地面,一坨坨的人类及各种牲畜的排泄物遍布,有大如草帽者便是牛粪,也有细如发丝的虫屎,无论哪种,都盘踞着红眼绿头的硕大苍蝇,稀汤黄水之间漂浮着几块垫脚的砖头,一样脏得看不出颜色,布满了可疑的污秽痕迹,让人很担心一脚下去也就踩到这比粪坑还恶心的地沟里。
  这一条路并不长,可以看见尽头,中文目光一抬,就傻了。
  尽头并不是想象中的更加恶心的画面,相反,那里灯光明亮,鲜花簇拥,雪白的台布,台布上面黄金打造的带着盖子的金色大盘在灯光下熠熠闪光,一副盛世美食美景之相。
  在大盘子的后面,有一个白板,上面写着很清晰的几个大字。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想要获得世间美好,哪能不经过一番泥泞跋涉。请自通道来,方可品尝这独属于你的美味哟。”
  中文还没看清楚那一排字,就精准地预感到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慌忙抓住身边的树木,但是已经晚了,燕绥一脚把他踢了进去。
  中文忍不住娘们一样尖叫——啊啊啊啊这太恶心了啊。
  下一秒预想中的咕叽啪嚓秽物四溅的恶心脚感并没有传来,他的脚落在实处,他愕然低头,被那画面冲击地猛一闭眼睛,好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建设,蹲下身伸手一抹,不禁咧嘴一笑。
  “服气!果然是画出来的!”
  见识过文大人的以假乱真画技,如今这画技越发好了,就是总拿来整人不大好。
  然后他就被拽了出去。
  被过河拆桥地扔在一边,看着他家殿下龙行虎步目不斜视地穿过那“粪坑”直奔那金灿灿亮堂堂的蛋糕去了。
  然后伸手一拿。
  ……
  中文哈哈哈的笑声几乎冲破天际。
  那还是张画!
  文大人威武!
  ……
  燕绥还没完全摸到那蛋糕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预料。
  这种连环坑不就是她的风格。
  但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只两环那还没完。
  他想到这画是假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缩手,但眼光忽然落在那金光灿灿的黄铜盖子的把手凸起上。
  所有的一切惟妙惟肖,把手自然也是。
  所有惟妙惟肖的都是假的,把手……自然也是?
  燕绥的手指落在了把手上。
  “叮”一声。
  把手被拉起来了。
  ……把手是真的。
  画里面的把手是竖着的,实际上拉出来的时候是横的。
  把手底下还连着一根杆子,杆子越拉越长,燕绥忽然住了手,小心翼翼将把手连着的下面的画揭开,果然出现一个洞。然后一个和刚才那个大金圆盒子一样的盒子,被慢慢从洞里拖出来。
  站在那假粪坑门口朝里张望的中文嘿嘿一声,心想文大人和自家殿下真是天生一对。
  庆个生还要搞这许多幺蛾子。还要装模作样让他们紧张让殿下失望,耍了这一把还不行,吃个蛋糕还真真假假。
  经过伪装的粪坑之后很容易发现那金色盘子也是假,这要换成他,发现蛋糕也是画之后肯定就走了,才不会再被耍第二次。
  金色盖子打开,里头果真是个蛋糕,挺大,果然三层。
  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四面忽然亮如白昼,也不知道怎么忽然灯就亮了,整个园子辉光闪烁,彩带飘扬,喜气像从易拉宝的罐子里砰一下炸开,再如烟花纷落,落满了整个宜王府。
  燕绥站在蛋糕前面,似笑非笑,表情略古怪。
  德语英文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人都灰头土脸凑过来,笑嘻嘻看文姑娘给殿下的生日蛋糕。
  雪白的奶油裱出华丽的花边,边缘点缀着各色鲜果,七色糖浆做成的彩虹桥宛如水晶宝石,在夜明珠流转的光芒下熠熠,彩虹桥下是一片深蓝色奶油海,一只黑背白腹的鲸头顶喷溅开小小的水花。鲸鱼头顶上坐着小号的文臻,肩膀上扛着旗,旗帜上写“生日快乐!”旗子还连着一根金色的绳子,绳子那一头系着一个迎风张开双臂姿态有点傻逼的冲浪儿,冲浪儿的脸不知怎的有点像燕绥。
  彩虹桥的两端,还有两个小小的人儿,一边吹着一个金色的喇叭。小人儿雕得十分精美,将那眯着眼睛鼓着嘴巴吹喇叭的模样描摹得生动。三层的造型像一座精致的小塔,层层叠高,甜香味弥散,是一种具有抚慰人心力量的味道。
  语言护卫们挤在一起,他们久闻蛋糕其名却没见过实物,今天算开了一回眼界,世上还有这么精致讲究的东西。
  尤其那造型实在别致,瞧着像真实发生的场景一样。不过这样的场景应该只是文大人美好的愿望:她想在大海上遛殿下。
  语言护卫们觉得,这愿望很好,很强大,虽然实现不了,但也值得鼓励。文大人说了嘛,没有梦想的人生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他们也希望文大人愿望成真。如果能给他们亲眼看一眼就更好了。
  中文听说过步湛生日宴上的蛋糕是首秀,也听说过那个蛋糕的造型,现在比起来,简直不能比。
  殿下应该会很满意,中文看一眼燕绥,依旧是淡漠的表情骚包的眼神。
  “当当当当。”头顶忽然有人嚷了一声,随即一阵簌簌响动,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英文下意识拔剑,被德语一把拉住。
  那些东西彩色雪片一样在半空中悠悠飘扬,仔细看是七彩纸片纸条,但十分讲究地每条纸片上都涂了颜色洒了金粉珍珠粉,所以那些纸条在光芒照耀下闪亮亮颇有些梦幻。
  德语小胖子咂了砸嘴,不知怎的觉得这一幕有点娘。
  纸条飘落的那一瞬间燕绥的肩膀动了动,大抵是打算一退三千里,但随即停住。
  那些七彩粉屑便在他头上身上落了一身。
  语言护卫们行动早于大脑伸手就要拍——殿下怎么可能容忍身上挂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英文伸出的手被德语再次拽了回来。
  头顶上有人在唱歌,“猪你生日快乐,猪你生日快乐……”
  众人并不意外地抬头,就看见扛着一个口袋负责撒纸条营造气氛的君莫晓蹲在树杈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
  她旁边文臻笑嘻嘻一边唱一边拍手,斜着眼睛看殿下挂了满头花。
  更多的人还在黑暗里嘻嘻笑,跟着文臻对他家殿下唱,“猪你生日快乐。”
  是先前神隐了的西班牙语韩语日语印尼语等等。
  几个头领气歪了鼻子。
  难怪刚才老子撞墙好像听见有人在笑!
  一眨眼很多人冒出来,把那些真真假假伪装都拆了,眼前是一个小花园,位于一号院和二号院之间。
  灯光渐次点亮,这一片草地上除了蛋糕台面,还有人陆续推着烧烤和点心的推车过来。
  文臻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包彩色蜡烛,在蛋糕上插了二十二根,一边吩咐中文:“拉住你主子。我要破坏蛋糕的完美了!”
  中文和德语早已很有先见之明并且非常不怕死地挡在燕绥面前——依主子的德行,很可能不许插蜡烛也不许分蛋糕,那今天晚上他们同样肖想了很久的蛋糕就注定要和他们无缘了。
  两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说真话绝对得不到主子顾念,德语悄默默在他主子耳边道:“殿下殿下,文大人那么难缠,对您也颇有异议。好不容易我们劝动她给您办个生日宴,正是诉衷情博芳心的好机会,您可千万别自个搅合了。”
  燕绥皱眉看他一眼。
  感觉你们的存在才是搅合!
  ……
  二十二根蜡烛插完,燕绥万分心痛地发现鲸鱼眼睛插坏一只,小人的一只靴子也插没了……
  “殿下殿下,吹蜡烛啦。要一口气吹完哦。”
  一应的程序,燕绥亲眼见过,弯下身一口气吹完蜡烛,文臻笑眯眯地看着,等他吹完,才拔下那些将蛋糕戳得千疮百孔的蜡烛。燕绥一直盯着那些洞,半晌痛苦地转过头去。
  然后他就看见那黑心蛋糕摸出一个做好的形状奇怪的蜡烛,插在彩虹桥边缘的一颗莓果的凹陷里,笑道:“这个呢,是阿拉伯数字22,代表你22岁啦。”
  燕绥:“……”
  中文德语咧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明明可以不伤蛋糕,一根蜡烛就够了,文大人非要殿下眼睁睁看着他的蛋糕被戳得满身洞。
  哪怕庆生,也势必要将整治殿下的行动贯穿始终是吗?
  文大人真是太配我家殿下了!
  ……
  分蛋糕的时候,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最上面的精致奶油,心想那小人肯定是殿下的了,或者我们可以分到个鲸鱼背?至不济,那些奶油鲜花也很好啦。
  然后就看见燕绥拿刀,并没有众人想象得左右为难不舍下刀,平平一挥。
  最底下那层最大奶油也最少毫无装饰的蛋糕,直接飞了出去,落在旁边的蛋糕盘子上。
  “你们的。”殿下面无表情,十分大方地说。
  语言护卫:“……”
  好。
  佩服。
  兄台你最骚。
  ……
  德语不服气,趴在剩下的两层蛋糕面前猛瞧,想用目光杀逼得他家殿下良心发现。
  殿下在用眼神杀他们逼他们快点自觉滚开。
  德语忽然“咦?”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燕绥顺着他的目光一瞧,也发现了小人儿吹的喇叭上好像有字。
  左边:“恶贯满盈”。
  右边:“死有余辜”。
  燕绥:“……”
  语言护卫:大快人心哉!
  ……
  语言护卫们带着大仇得报的愉快去分自己的蛋糕了,燕绥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闲杂人等赶走,然后将第二层蛋糕给了文臻,自己独享最上头那一整块。
  文臻没有表示任何意见,等她笑眯眯切开自己那份和君莫晓分享的时候,燕绥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二层里头满满的奶油水果和果仁,品种之高贵丰富比第一层还多。
  燕绥:“……”
  这女人连帮他庆生都要没完没了地欺负他么?
  然而眼一低,正看见文臻低头**油,鼻尖上沾了小小的一点白,像只萌里格萌的狐狸。
  他忽然便想笑,伸手要去抹掉这一点奶油。
  手忽然停住,想了想,从文臻蛋糕上抹了一点奶油,在她额头和下巴对称地涂了两个白点。
  那俩白点和鼻尖的白点正好成一直线。
  燕绥眼睛一弯。
  文臻愕然抬起头——吃蛋糕抹蛋糕这个流程她想过,但考虑到殿下的洁癖和对称欲,怕搞砸了整个生日宴的气氛,就没尝试。怎么她良心发现没动手,他倒先骚上了?
  还有什么说的?
  整呗!
  她抓起一块奶油多的蛋糕,恶狠狠地拍在了燕绥的脸上。
  语言护卫:“……”
  君莫晓:“……”
  燕绥:“……”
  大抵他过往二十二年都没见识过这种操作,一时竟有些傻气地愣住,文臻已经格格笑了起来,“哎呀呀我都憋好久了,当初步湛的生日宴是国宴没法玩这个就够无聊了,你的生日宴咱们来把大的吧!来来来,大家都来凑个份子!”
  燕绥眨眨眼,脸上白色的奶油扑簌簌掉下来一坨……
  向来胆大包天的君莫晓弹出一坨奶油,正正把那空出来的一块给补上了。
  语言护卫们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最后总算有几个胆大的,决定趁着殿下眼睛糊着不能视物的短暂时间,报一报多年被欺压和刚才的蛋糕分账不均之仇。
  “咻。”德语的一坨奶油挂在了殿下的眉梢。
  “啪。”日语在殿下抹了一把眼睛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精准狠地给他又挂上了一坨。
  “哗啦”比较有心机的意大利语爬上殿下头顶一棵树上,将刮了好久蛋糕边攒下的宝贝奶油心疼地倒了一堆在殿下头上。
  “哎哎哎不要这样啊,”殿下.死忠.中文老好人一般团团转着解劝,顺手小心翼翼把一小块奶油擦在了殿下背上.
  ……
  奶油实在太精贵,大家其实不舍得拿来浪费。但殿下实在太恶劣,机会又太难得,可惜这种痛并快乐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殿下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殿下一旦睁开眼睛,所有人就立即做鸟兽散,文臻笑着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湿巾去给他擦拭,“别恼啊,这是生日宴的必经流程,叫陪你去看蛋糕雨,一般人还没这个福气有这个待遇呢。”
  燕绥想到了步湛,长久以来因为那次蛋糕首秀引发的内心郁卒终于稍稍散了些。
  他忽然捉住了文臻的手,也不让她擦了,将她的手扣在掌心,带着满脸的散发着水果香气的奶油,低下头,捕捉向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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