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索天明洗雷霆（七）

  天上层层乌云渐渐卷了过来，层层堆积，一团团如欲掉下来，一边与远山接连，一边暗布天空。风声呼呼刮响，带着雨的气息。杂草乱飞，一些虫兽都躲了起来。
  宁废柴带着程问晓到一座小山上，山上光秃秃一片，没一株草，一棵树。倒是中间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系了几根手指粗的铁链，铁链经风一吹动，“啷当啷当”的响起。
  宁废柴指着木架，道：“走上去。”程问晓依言走上，见脚下是个木台，竖着个十字架。宁废柴将程问晓左手按到架上一边，拿起铁链绑住。
  程问晓脸上微变，道：“师父，我们来这做什么？”宁废柴一言不发，又将程问晓另一只手绑在架子上，又将铁链就他胸前圈了几圈。
  程问晓道：“师父……你绑我干什么？”宁废柴道：“没什么。”又将程问晓双腿紧紧捆住了。
  程问晓开始感觉不妙，道：“师父……能不能把铁链解了？”宁废柴嘿嘿笑了两声，不理踩他，走到程问晓后面，不知从后面取出什么。
  程问晓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雷云，后背渐渐湿了，他道：“师父……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废柴取一条长铁链索在他后背上，另一头系了一个铁制灯笼，灯笼上长了四片卷曲的薄翼。他左手托着灯笼，右手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对着程问晓道：“你猜这是什么？”
  程问晓道：“孔明灯……不是吗？”宁废柴微微一笑，道：“就是孔明灯了。”将灯笼中的蜡烛点灯，左手一送，孔明灯缓缓升起。
  程问晓看着孔明灯带着铁链从地上升到头上，再探到远远去，只剩一点光亮。脸色渐渐白了下来，道：“这孔明灯的另一头怎么系在我身上？不会引来雷劈吧？”
  宁废柴笑道：“不会，这孔明灯被我改过，由铁骨制成，专引雷电。”程问晓道：“专引雷电……你还说不会？”
  宁废柴道：“我是说，你说的不会引来雷劈不会发生的，也就是一定会引来雷劈。”程问晓变色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宁废柴看着天空上那点火光，道：“你知道自古以来被雷劈中的人有什么下场吗？”程问晓道：“什么下场？”
  宁废柴缓缓道：“必死无疑！”程问晓脸上又白了一分，道：“你……那你还把我绑在这？”
  宁废柴突然一笑，道：“不过世界上没有十分的事，有正便有反，有长处便有漏洞。被雷劈中的人，虽然百死一生，但那一生，活下来的人，便不同于凡人了。”
  程问晓道：“不同于凡人？”宁废柴点点头，道：“嗯，你的武功，唯内力太差。内力者，一日一丝所修得来，若无天财地宝，难以暴涨。师父想了许久，只有借助雷霆之力，帮你铸出一股内力。”
  程问晓冷汗直下，道：“就是让雷劈？你怎么确定雷不会劈死我？”宁废柴哈哈一笑，道：“我不是说了吗？百死一生，自古以来，被雷劈中的不都死光了吗？都不止一百个了，你不死的机率十分的大。”
  程问晓听到这，吓得整张脸煞白无色，道：“你……你就是从这认为我被雷劈了死不了？”宁废柴道：“也不是了。这个孔明灯是我改过的，名叫天明子。引雷下来，会大大减弱雷电。我得走远些，免得被误劈了。”抖了抖肩，向后退去。
  程问晓惊道：“不要……师父……师父，你放了我，放了我……”宁废柴远远走开，道：“徒弟，再见了，永别了。”
  程问晓惊恐无比，却挣扎不开，叫道：“师父，你你……你什么意思？”宁废柴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道：“真是个没胆量的小鬼，吓你的。”
  程问晓颤栗道：“你快来解开我，快点啊！”宁废柴道：“记得，运转我授你的那门内功。”走到山边，取了一副黑丝衣穿上，自言自语道：“让雷误劈了就不好了。”
  程问晓抬头看天，见黑云乌沉沉的压下，空中嗤嗤闪着电花。他颤声道：“废柴！废柴！你不能这么做……”
  天空中忽然一亮，闪过一道银龙，险险躲过了天明子，随后咕噜噜一片剧响。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这一道正正击中天明子，电光顺着铁链直下，击在程问晓身上。
  山顶上光亮一片，又暗了下去。随后一道道雷电接连而下，又有数道击中了天明子。风声呼呼啸响，轰鸣不绝的雷声震响山上山下，雷电之下，一明一暗，山岳移形，天地难分。
  突然，程问晓所站的位置一个剧响，竟炸开来，数根铁链齐齐断开，飞射而出。一道身影从电花中冲出，“啊”的一声厉叫，整个人往前冲去，一将跳到半空中。全身上上下下，电火四布，他满脸狰狞，双眼凸大，双手举起，长啸一声，啸声竟同着雷电呜呜而去。
  他往前冲去，一个踉跄，直直往山下摔去。宁废柴道：“不好！回来！”手上一抖，一条长铁链甩出，在程问晓腰上一勾，将他带了上来，抱住他的身子往山下纵去。
  背后雷电仍响个不停，那天空中的天明子也断了线，越飘越远，最后没入风云中。
  这场雨来得很猛，将天、山、大地都刷成一片，难以分清，雨声更是将雷电风声都遮挡住了。山下的低洼处也有不少淹了起来，一棵大树被雷劈中，燃起大火。
  雨连下了三天，才渐渐停了下来，余雨纷纷。程问晓从山上被宁废柴带下来便一直昏迷着，待到这日才苏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便见到自已躺在一张床上，床上挂着白色帐子。他翻身起来，只觉全身骨头都要酥碎了，又痛又酸，竟难以动弹。
  宁废柴从门外进来，笑道：“终于醒了。来，把药喝了。”端过一碗药。程问晓恶狠狠的看他，却不肯接过药。
  宁废柴笑道：“怎么？不肯喝药？难道师父会害你不成？”程问晓气息微弱，道：“你不会害我？”
  宁废柴笑道：“我害你干嘛？”将药送到他脸前，见他不肯喝，干脆撬开他的嘴巴硬生生灌进去。
  程问晓猛的咳嗽了几声，道：“够了！你……你……”宁废柴道：“我什么我？”
  程问晓咬牙道：“我为什么还没死？”宁废柴道：“为什么你非要死了？”程问晓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被雷劈了吗？”他说了会话，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他在床上休养了七天，才恢复过来。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空气，道：“我竟然真的没死。”只听宁废柴爽朗的笑声传来，道：“你太废了点，若是不挣扎，让雷再劈一阵子，现在就不同了。”程问晓见宁废柴从外面回来，哼了一声，不理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