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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怎么。”岑寂与他对视一眼,居然脸红起来,转过头挠了挠耳朵,“我和他弟认识,任雪原追你没成,跑去疗伤了。他弟任雪川接手了他的业务,让我问问你什么意思,说条件随你开。”
  “任雪川?”寻聿明笑笑,顿时了然,“难怪。”
  难怪岑寂谈起自己和庄奕,没有丝毫惊讶,也难怪他之前赞成任雪原给实验室注资,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哎。”岑寂摆摆手,试图用不在乎的态度掩饰尴尬,“我们就是普通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寻聿明抿抿嘴角,正色道:“我不会答应的,你跟他说一声吧。”
  岑寂点点头:“知道了。”
  医生的需求是多元的,薪水和自由度是一方面,接触大量疑难杂症,从而积累经验、丰富素材,又是另一方面。
  尤其是寻聿明这样曾经登顶,又迫不及待重回巅峰的外科医生,绝对不会舍弃大型医院的宝贵资源,而选择去外面赚钱。
  岑寂早知他会这样选,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顿了顿,又道:“其实……您也没必要辞职,就挂个名,隔三差五去把把关也行。”
  “我……”寻聿明不确定能忙得过来,也不确定给任家做事是个好主意。
  “你是不是担心庄医生吃醋啊?”岑寂看穿他的顾虑,笑道:“他没那么小心眼儿,而且你俩不是还没复合呢么?”
  说到这里,他又来了兴趣,眼睛亮闪闪地问:“说真的,你俩怎么还不和好啊?庄医生那么追你,铁打的心也该动一动了。”
  寻聿明瞥他一眼,示意他看窗户后,那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你知道对他们而言,最残忍的是什么吗?”
  “什么?”岑寂茫然不解。
  “是希望。”寻聿明道,“结局已经注定,那一次次重新点燃的希望,无异于凌迟。有多少病人明知自己药石罔效,却总还抱着’或许明天会有奇迹‘的希望,结果是什么?就是每天早晨醒来,都会陷入新一轮的失望。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反反复复,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
  他怎么敢答应庄奕,他怎么能让庄奕在短暂的得到后,又再一次经历失去。早知会失去,还不如从未得到过,起码不会太疼。所以他那样害怕,怕自己给他甜头,怕自己又让他看到希望。
  面对庄奕的倔强,他既无奈,又心疼,只能选择漠视。无论考虑得怎么样,回答唯有一个——不。
  不想和你复合,不能和你复合。
  “人争不过命。”寻聿明扯扯嘴角,“我不会再谈恋爱了。”
  岑寂闻言,默默片刻,道:“你怎么知道结局就注定了?”
  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一念之差,谬以千里,今天的一个决定可能改变以后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谁能一眼望到结局?谁敢说自己能?
  “这……”他笑得略带讽刺,“是不是太狂妄了?”
  寻聿明也笑,看着他说:“我就是知道。”
  “那为什么呀?”岑寂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难道你能未卜先知?”
  “我不能。”寻聿明边走边说,“科学能。”
  岑寂跟着他去乘电梯,穷追不舍地问:“科学还能测爱情?是不是有什么新研究了,发现爱情是种脑电波?不对啊,明明是荷尔蒙。”
  “胡思乱想什么,科学只能测基因。”电梯落到负一层,寻聿明大步去了实验室。
  庄奕受伤后手不能动,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开车,便没有陪他来上班。老陈给他派了两个保安,医院周围也有警员盯梢,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下班后,庄奕照旧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寻聿明走到近前,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后面,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车上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大约是他刚抽过烟,司机降下半扇窗户通风,扭开音乐,木吉他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淌,听起来有些忧伤。
  汽车平缓地行驶在夕阳下的公路上,两旁梧桐刷刷倒退,寻聿明看着看着,渐渐觉得眼酸,忙收回视线,合上了眼帘。
  一路沉默到家,司机下车开门,庄奕不等他过来,率先进了屋。寻聿明道声谢,也跟进去。方不渝今早被他安排到咨询室做杂事,这段时间暂且住在那边,方便每晚去看薛珈言。家里空空荡荡,偌大的房间,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庄奕径自上了楼,寻聿明去卧室换过衣服,敲敲他的门,问:“你晚上吃什么?”
  “我不饿。”庄奕正在解领带,他一只手不方便,拉扯两下反而把扣勒得更紧。可他脸上透着不耐烦,冷冷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
  寻聿明踌躇再三,鼓起勇气道:“我来吧。”说着,伸手上前。
  “不用。”庄奕却躲开他,背过身,将领带从头上绕了出来。
  寻聿明自知理亏,默默站到一旁,不敢吭声。
  庄奕也没再做声,他解开三角巾准备换衣服,好容易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再穿家居服时却怎么也伸不进胳膊。寻聿明忙帮他抖开袖子,将衣领拉上去,给他一颗颗系好扣子,就像他在开罗车祸后那样。
  不同的是,彼时尚且柔情蜜意,如今已漠然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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