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聂维扬的手劲有些重,勒得佑宝喘不过气来,她只好扯着他的衣角喊:“聂维扬,我好难受,你松一松手啊……”
  闻言,聂维扬紧绷的表情一松,稍微拉开他和她的距离,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见她只是脸色有些红,这才放心地改握住她的手,没用多大的力气,不过十指紧扣,让她想跑也跑不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可以慢慢来,那叶西北的出现就是速效催化剂,让他明白到虽然佑宝还是个青涩的小果子,可还是有人和他一样懂得欣赏她的美好,如果他不下手为强,先宣示所有权,很有可能就会错过。
  而他字典里,没有‘错过’这两个字,想要,就去争取,就要得到。
  聂维扬眉峰一扬:“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叶西北吧?我认识你父亲。”
  叶西北站得笔直,两眼定定地瞪着他,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你想用我爸来压我?”
  “我不需要用谁压你,佑宝本来就是我的,你自作多情了。”聂维扬说得慢条斯理,又自信得气死人。
  程佑宝想反驳他“谁是你的”,没说出来就被他的眼神镇压下去了。
  “我只是想说,念在我们两家有交情的份上,今天的事我不计较,不过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想动我的人,不然下次我就不会客气了。”
  他撂下这狠话就拉着不情不愿的程佑宝上了车,扬长而去。
  可怜的叶西北叶少爷,就这样被ko了。
  出事
  在车上聂维扬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气场,车速也比以往的要快,弄得程佑宝的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抓着安全带不知道说些什么。蓦地,聂维扬单手从口袋拿了个小盒子塞在她手里,她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他没看她,凝着前方路况,冷淡地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至于这么阴阳怪气么?程佑宝不满地撇撇嘴,不过小绒盒的触感很好,她好奇极了,还是忍不住打开来看,一瞅见里面躺着的胸针就在车里惊呼:“好漂亮!”
  蓝色的水晶小天鹅胸针造型设计得十分别致,又不失可爱,程佑宝搁在手上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女生总是无法抗拒亮晶晶的东西的。
  程佑宝轻轻地问:“这是……送我的七夕礼物?”
  聂维扬终究放软了声音:“在柏林就买好的,先前约你你总说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了,喜欢就戴上吧!”
  的确,在辽西回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场面还这么火爆,程佑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摩挲着小天鹅,又仔细地把它别在胸前。
  这就等于是接受礼物了。
  聂维扬笑容渐暖,心里微微一动,温润地说:“下次再带你去天鹅堡玩。”
  程佑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看似冷然,可又能一点一点地将感动送到她心里,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并放在心上,何其难得。
  她想了很久,才认真开口:“我和叶西北没什么,而且之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他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我知道。”聂维扬理所应当地颔首,语气还带着戏谑,“要不然我早就揍他了。”
  “你不会吧?!”
  刚好到十字路口,红灯停,聂维扬踩了刹车,这才扭过头和她对视,眼神深处带着慑人的黑亮,让她心跳加快,呼吸也开始局促起来。
  他含着笑意,目光渐渐深沉,低声说:“我会的,佑宝,我的理智在你身上不适用。”程佑宝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他阻止了她,“嘘,乖一点,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聂维扬带她去了一家坐落在半山腰的餐厅。正值七夕佳节,停车场车位都已经满了,可想而知这里的受欢迎程度。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服务生带他们到了后背的单间木屋,隔音效果很好,前后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视线极佳,半露天的设计,站在小露台放眼看去,京城的夜色净收眼底。
  半昏半暗的灯光恰到好处,伴着徐徐夜风,静谧怡人,是个约会调情的好地方。
  聂维扬拉佑宝坐在同一边,微笑着说:“喜欢这里吧?环境不错,有很多菜色都是你爱吃的,等会儿都点来尝尝。”
  他的宠溺的笑容似乎有让人晕眩的效果,程佑宝“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心乱如麻的慌乱感。
  “这里好像很热,我还是坐到对面去吧!”程佑宝微喘着气说。
  她刚要起身,聂维扬轻而易举地就扣住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就像一个精明的猎手,沉着地围捕看中的猎物。
  “是真的热还是在躲开我?佑宝,到现在……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么?”他摸摸她的脸,和她贴得很近,灼热的呼吸撩拨着她哄着她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还下意识地将她圈得更紧了一些。
  程佑宝的表情滞了滞,问他:“聂维扬,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呢?比我漂亮比我优秀比我特别的女孩子还有很多,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他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轻声笑了笑:“别人再好也没用啊,她们都不是你。”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颔,“你就是你,不管别的女人有多漂亮多优秀多特别,我只认定了你程佑宝,如果我是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就不会等到今天,也等不来一个你。”
  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聂维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算了,我说了不会再逼你的,我还等得起。你饿了吧,先看看喜欢吃什么?”
  接着又摁了服务铃,让经理进来下单。
  聂维扬仔细地报了菜名,又交代经理一些佑宝的饮食习惯——稍辣,甜品加甜,不能吃芒果猕猴桃等等。
  程佑宝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出神。
  像倩倩说的,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对她这么好的人,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也许聂维扬不需要等很久。
  不过没等他们先配成对,就发生了另外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阮澄和盛时乾分手了。
  程佑宝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在电话里阮澄说一半含一半,像是喝醉了,当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抓了钥匙就出门打车奔去阮澄报的地方。
  地址是京郊一家高级会所,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里居然比市区还热闹,门口泊满了高级轿车,男男女女来往出入,灯红酒绿,声色纵横。
  程佑宝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微微皱眉,迈步走上石阶,却在门口被拦住,要她出示会员卡。不过她哪里有那样的卡?犹豫了一下后,她报出了阮澄的名字,试着让保镖放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那人怔了怔,好像用对讲机向上头请示了一番,不知道对方怎么回应,总之最后让她进去了。
  阮澄单独开了一个vip包间,程佑宝进去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桌上地上沙发上都滚着空酒瓶,不知道阮澄是喝了多少酒,只见她抱着酒瓶子歪躺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说:“喝,喝……”
  程佑宝把包包扔到一边,跑过去拿开她手里的酒瓶:“阮阮?别喝了,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阮澄迷茫地半睁开眼,看见是佑宝,整个人就赖在她身上,“宝宝,我没地方去了,你陪我喝酒吧!来!喝!”她随手就拿了瓶酒塞佑宝手里,自己又开了一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程佑宝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看瓶身这酒也有三十八度,她是当白开水喝么?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她以为阮澄是伤心和盛时乾分开,又拉不下脸回阮家,才说没地方去,于是很讲义气地说:“怎么没地方去?可以去我家啊,阮阮,跟我走好不好?”
  阮澄哪里听得进去,大声嚷嚷地发酒疯:“我不去,哪儿都不去,就要在这儿喝酒!你不想陪我么?宝宝,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她说话间就带了哭意,程佑宝最是心软的,抱着她耐心哄着:“谁舍得不要你了?不就是喝酒么?我陪你喝!谁怕谁?”说着还真就灌了几口酒下肚,瞬间就被呛到满脸涨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程佑宝知道自己酒量浅,又有上次的教训,只敢喝一点点当安抚阮澄,一边听她不清不楚地絮絮叨叨,一边寻思着该怎么把她弄出去。
  其实阮澄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头脑发昏,肚子又涨又难受,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程佑宝摸她的额头和手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程佑宝吓了一跳,开始慌了起来,之前听聂维扬说过阮澄的身体不太好,好在盛时乾保护得很好才一直没出什么大事,也不知道怎么说分就分了。她当机立断翻阮澄的手机,想着不能找到盛时乾,或者找阮澈来帮忙劝说也好,可是打阮澈的不接,再回头拨通盛时乾的号码,人家直接挂断了,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边阮澄“哇”一下全吐了出来,程佑宝也顾不得打电话,直接把她扶起来往外走。
  喝醉的人本来就沉,又不听指挥,程佑宝扶得很吃力,正好遇上另一拨从对面包厢出来的人,差点就倒在人家身上。
  “对不起,她喝醉了,真的不好意思!”程佑宝连忙弯腰道歉。
  那些人同样是满身酒气,以男的居多,样子痞痞的,几乎每个怀里都搂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不好惹,程佑宝不想节外生枝,赶紧拉着阮澄往路口走去。
  可对方有个人眼尖地认出了阮澄,勾起唇邪魅地笑:“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盛时乾的小心肝么?不是宝贝得紧?怎么舍得你出来抛头露面的?”身旁的人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又笑得很贱,“哦,我都差点忘了,原来是被抛弃了啊!”
  程佑宝看那人年纪不大,可是动作举止猥琐,心下不喜,就想越过他们离开。
  可没想到会被他们团团围住,那男的还直接扯上阮澄的手,笑得流里流气:“想走?盛时乾不要你,来哥哥这里怎么样,一样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反正你被包习惯了……”
  程佑宝推搡着他们,瓮声瓮气地怒吼着:“你干什么?快让开!”
  “啪”一声,没想到阮澄直接反手打到他脸上,刚才被拉扯的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冷笑地骂着:“伍思明,连我你也敢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程佑宝暗叫不好,想把阮澄拉回来,可如今的情势哪里轮到她控制了?
  这个叫伍思明的好像和阮澄有过节,没料到阮澄敢出手,所以被打了以后恼羞成怒,甩开怀里的女人,直接把阮澄摁到墙上,用力攫住她的下巴:“他爷爷的,你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离了盛时乾你什么都不是,不就一个被人睡烂了的乡下小杂种?还跟小爷装什么清高?”
  阮澄的脸被他捏得变形,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挣扎也挣不开他,只能任得他辱骂她。
  程佑宝急气攻心,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想着要保护阮澄不受伤害,就一个劲儿地拿包包往伍思明身上砸去,不过很快她也被伍思明的兄弟拉开,那些人也是玩惯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只当是稀松平常。又见程佑宝比较面生,打扮得跟学生似的,喝了酒邪念也渐起,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小妹妹,平常都去哪个场子玩啊?今儿个这么有缘,来陪我们喝两杯交个朋友怎么样?”
  程佑宝觉得他们恶心极了,哭着喊着他们放手,这些人,这种地方太可怕了,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留在包厢里不出来才对啊,就算找不到盛时乾和阮澈,她还可以找聂维扬。
  对了,聂维扬,她怎么就忘了打给他呢?
  就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声冷喝制止了这场闹剧。
  “都住手!伍思明,还不给我滚出来?”这个声音冷漠而犀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几个人站在走廊出口的地方,灯光太暗,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程佑宝又哭糊了眼睛,却隐约认出站中间的那个人,是上次在滑冰场遇见过的叫老伍的人。
  很显然这个人很有权威,她和阮澄都被那些人放开了手,她马上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阮澄,贴近她仔细看,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阮澄整个脸都被捏肿了,可见那伍思明下手有多狠。
  程佑宝急了,又怕她疼,不敢碰她:“阮阮,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怎么就这么笨,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呢?
  阮澄抓着她的袖子,虚弱地开口说:“宝宝,我没事的。”就是被伤了脸部肌肉,说话咬字不太清晰。
  这时有人在身后拉拔她们,程佑宝如惊弓之鸟,尖锐地喊着:“你们这些混蛋!还玩不够么?还想干什么?”大有一副‘老娘跟你们拼了’的架势。
  “是我,别紧张。”
  程佑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转过身,真的是他,是聂维扬。
  他来了。
  奇怪的是,见到心心念念的救星来了,怎么自己哭得更凶了?
  聂维扬借着灯光看清两个丫头的狼狈样子,薄薄的唇抿得更紧,吩咐着:“小赵,你和小陆一起把阮小姐安全送回家,再通知医生去看看,还有让阮先生赶紧回去,也……也给盛先生打个电话吧。”
  “那个,我打过了,他们都不接……”程佑宝不合时宜地嘀咕,肩膀还一抽一噎的,两手攀着他,还没能从刚才的惊恐中抽身。
  “你闭嘴!”聂维扬还是第一次这么凶的语气和程佑宝说话,只见他把眼睛眯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她就乖得跟猫儿似的不敢再说话。
  赵宏和陆建易得了吩咐马上动作,赶紧把阮澄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静悄悄的,聂维扬拉着程佑宝走几步,见她绵软无力,唇一抿,索性直接拉腰抱起她,越过伍思明身边时冷冷一瞥,那冷冰冰的模样让他冷汗涔涔直发抖,酒也醒了大半,哪里还有方才张狂的样子?
  聂维扬对一直站在路口的男子说:“老伍,今天这笔账我先记下,迟些再算!你弟弟让他先到国外躲一躲吧,我怕阿乾会发疯,至于其他人……哼,好自为之。”
  他说罢就抱紧佑宝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
  伍思廉还想和他说话,在背后又喊了他一声,他都没再搭理,可见有多生气。
  司机已经得赵宏安排早早地候在门外。
  聂维扬不太温柔地把程佑宝塞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冷冷地说:“回公寓。”
  车里的气压很低,聂维扬的表情冷静得可怕,程佑宝缩着脖子喊:“聂维扬……”
  冷气开得太强,又经历了刚才的混乱,她全身又冷又难受,还得面对他的怒气,一下子怎么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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