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梁悠被她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的一缩,然后轻咳了两声,想要缓解眼前的尴尬。
  “呵,就是你啊。”钟佳很快猜到了梁悠的身份,带着几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梁悠心下叹气,眼前的钟小姐彻底打破了她这几个月来的幻想,眼前的人真的,看着就让人不喜。
  梁悠试图跟她聊上几句,可这位钟小姐说话太过阴阳怪气。梁悠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也顾不上礼貌了,说了一声后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呼。”梁悠站在门外长出了一口浊气,哈出一层白雾。
  梁悠觉得挺有意思,十分无聊的站在那儿哈气,看着眼前飘起的白雾,自己在这儿玩儿了起来。
  她这儿玩的正起劲呢,没想到一转头看到了站在房檐下的岳青松。梁悠一愣,忍不住红了脸,低下头下巴直往围巾里缩。
  隔着老远,梁悠都能看到他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不由得在心里说自己幼稚,傻里傻气的模样被人看了个满眼,现在算是丢人丢大方了。
  岳青松向着梁悠走过来,面对梁悠躲闪的目光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问她:“吃烤地瓜吗?”
  “啊?”梁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傻气的歪着头看他。
  “吃不吃烤地瓜?”岳青松又问了一遍,眼睛里满含着笑意。
  “吃吃,吃的。”梁悠用力的点点头,跟着岳青松去了角落里被用作厨房的小屋。
  一进屋,梁悠就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烤地瓜的香气。岳青松拉了一个小板凳过来让她坐下,自己在选了一块已经烤好的地瓜放在她旁边的锅台上。
  “烫。”岳青松提醒道。
  梁悠点点头,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地瓜。
  “刚才见到那位钟小姐了?”岳青松问。
  梁悠苦着脸点点头。
  岳青松看到她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摇了摇头问道:“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差距有些大?”
  “何止是有些大啊。”梁悠小声嘀咕着,将心里想的那些一股脑的说给他听。
  岳青松一边听着梁悠抱怨的话,一边剥着手里的烤地瓜,剥了一半露出被烤的金黄诱人的地瓜瓤后,递给梁悠,叮嘱她:“小心。”
  梁悠小声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咬了一口,还真好吃……
  岳青松看她的表情一下子就明朗了,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像她这么容易满足的还真不多见。
  “你知不知道,钟小姐怎么发现她父亲去世的事情的?”岳青松问她。
  听到他的话梁悠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岳青松说道:“因为钟三半年没有汇钱过去了,她这才慌忙联系了国内的人知道的,而当时钟三已经死了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梁悠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她之前跟她爸爸四个月没有通过电话联系过,她都没觉得奇怪?”
  “就是这样。”岳青松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钟佳是因为没有钱给家里帮忙的结工钱,之前汇过来的也都花完了,所以才打电话回来找人,联系到了她爸爸之前说过的可靠地叔叔。”
  “那她的复仇……”
  “因为没钱了,”岳青松讽刺的笑了笑,“这位钟小姐真的天真的可怕。她父亲死后原本的那些东西都被还是她父亲的人占为己有了,她想要要回来,又扳不倒他们,这才想到了报警这个主意。”
  “你是说,她想让警察帮她,把她爸爸盗墓盗出来的文物换来的钱夺回来?”梁悠开始以为钟佳是在国外待久了又没受过苦所以有些天真。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天真啊,这是真的傻,哪国也没有这种法律啊。
  “没错。”岳青松点点头,“她提供了不少线索帮警方将杀害她爸爸的那伙人一网打尽,同时支持她爸爸的,也同样因为盗掘古墓被抓捕。不过在外放出的消息只放了前一半,他们道上的都以为钟佳做局将仇人送进了监狱,然后带着拥护她的那一部分全身而退。”
  “这是为了后面能够接近赵哥他们?”梁悠问道。
  岳青松道:“是的,所以警方在会将钟佳控制住。一是怕她有危险,二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哎。”梁悠叹了口气。原来这段故事里唯一让她感动的父女情也是假的,只不过是一位父亲单方面的付出而已。
  钟佳跟自己的差距有点大啊。梁悠摸着下巴想着。钟小姐人设这么差,跟她的差距这么大,对她的演技的考验也太大了。不过还好,赵哥他们对钟佳应该也不怎么了解,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那应该也不算难骗。
  等到了第二天,梁悠他们开始了为这次任务的准备工作。
  除了岳青松和梁家勋之外,另有两位年长的有经验的民警,一位叫徐民,一位叫刘奎。
  组织找了钟佳在看守所里的两位叔伯,给了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教这几位讲他们行里的“行话”和方言。
  除了梁家勋外,剩下三人都是北疆本地人,学起来毫无难度。至于梁家勋……梁悠只能说她家大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梁家勋在这边当了好几年的兵了,平时也没少听过北疆的方言,但他听是听了,一开口全然不是那个味儿。梁悠也跟着学了几句,最后只能庆幸还好钟佳是在国外长大的,她不会也没关系。
  可能是出于对钟佳的不信任,来指导梁悠画画和美术知识的是位美院的老师。梁悠前世学过画,虽然有二十多年没接触过了,可是被老师一提醒也能想起来一些,于是学的倒是挺快,让老师连连感叹她有天分,早学画肯定能有一番成就。
  梁悠被老师夸的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这哪是天分卓绝,不过是前世接触过所以看起来学的比一般人快。其实她原来学画的时候在班里并不显山露水的,就是个普通小孩儿。
  不过梁家勋听了老师的夸奖却当了真,琢磨着是不是没发现妹妹在艺术上的天赋把棵好苗子耽误了。梁悠知道后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告诉他想多了。
  梁悠这边跟着老师恶补美术知识,那边钟佳倒是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很久没见过能说上两句话的女生了,对梁悠倒是不像面对其他人一样板着张脸。
  梁悠虽然对她印象不佳,但不是个会驳人面子的,所以钟佳每次来找她聊天,她都认真的听着。听着钟佳和她炫耀在国外的奢侈生活,炫耀那些昂贵的画具。
  “你都没见过吧。”每次,钟佳都会把这句话当做结为,略带怜悯的看着梁悠。
  梁悠从来没有反驳,顺着她笑了笑。钟佳在梁悠身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梁悠却是全不在意。
  钟佳说的那种生活梁悠前世何止是见识过,而且过的比钟佳说的还要好。那些昂贵的首饰和奢侈品,钟佳喜欢,梁悠也同样喜欢。可是和那些东西比起来,梁悠还是更喜欢石窟里的壁画彩绘,觉得它们比珠宝钻石更加的耀眼。
  梁悠的好脾气和不在乎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钟佳的气焰,她开始只是炫耀着自己的生活,有一天突然提起了小时候在国内的事情。跟梁悠说起她过生日的时候,她爸爸送了她一箱子的珠宝首饰,说那些都是专门给她攒下来等她长大送给她的。
  梁悠本来觉得钟佳屋子里的茶不错,喝起来就挺贵的,本着蹭茶水喝的目的不介意被当做垃圾桶听她那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可今天听到钟佳把钟三从墓里盗出来的珍宝说成是自己的,梁悠实在忍不住了。脸色一沉,将杯子放在桌上。
  “那些不是你的。”
  “什么?”钟佳没料到一直沉默的梁悠突然出声,而且脸色还如此的阴沉。
  梁悠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你爸爸盗墓盗来的东西,不是你的。”
  “怎么不是我的?”钟佳像是被冒犯了一样,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那些是我爸爸找到的,就是我们的。”
  梁悠嗤笑一声,“强盗人的强盗逻辑。”抬头看了钟佳一眼,“你爸爸是盗墓贼,比强盗还不如。”
  往日梁悠从不曾说这种重话,一是觉得这些是钟三做的,没必要算在钟佳头上,虽然钟三盗墓换来的那些钱钟佳也没少花,其实也不是全然无辜。二是觉得钟佳这样的人,跟她多说无益,她对自己的父亲尚且没几分情义,怎么会理会其他人说什么。
  可今天梁悠却是忍不了了。钟佳不仅享受着钟三盗卖文物换来的奢侈生活,还厚颜无耻的直接说是自己家的。
  梁悠看钟佳还要反驳,也不给她机会,直接起身出了屋子,不去理会身后钟佳喊她回来的声音。
  偏不回去。梁悠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让你想说的话没机会说,憋死你!
  她只要想到那些古墓遭受的破坏,还要那些流离海外的文物就觉得心痛。以后她再也不要跟钟佳说话了。
  梁悠说到做到。钟佳的行动被限制在房间里,以前她总在窗边喊梁悠过去陪她聊天,这次她忍了几天没理梁悠,过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可惜梁悠已经把她当做空气,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第35章
  梁悠恶补了几天的美术知识, 又被拉着复习外文, 顺便熟悉一下这个世界里的各种奢侈品牌。
  那些牌子什么的梁悠很快记下来了,本来教她的人担心的是她只认识牌子却缺少眼力。没想到梁悠的眼力比她记牌子的水平还高,是真是假看看摸摸就能分辨个大概。
  这还要多亏了前世的富二代生活。梁悠摸了摸鼻子, 暗自感慨。
  晚上吃饭的时候,岳青松突然问起了梁悠最近学习的情况,在听她自吹自擂了五分钟之后, 点了点头,说道:“明天起,我教你枪法吧。”
  梁悠还没来得及回答,梁家勋先替她拒绝了。“还是我教吧。”
  岳青松没有反驳他,只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的北疆话学的怎么样了?”
  梁家勋脸色一僵,之前想说的话又尽数咽了下去。梁悠少有看到大哥有不擅长的事情, 看他这副样子想笑又不敢, 低下头忍着,可肩膀一抖一抖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在偷笑。
  “算了算了, 你教她吧。”梁家勋跟岳青松关系不错, 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像和其他人那样保持距离, 随意了不少。
  两人上次执行任务时认识的,年龄相当又都足够优秀,有点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岳青松笑了笑,看向梁悠。“我可是很严格的。”
  梁悠被他笑的有些晃神,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明明是个看起来顶严肃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在连队的缘故,最近倒是越发爱笑了,一天都能看到好几次。弄得梁悠一时竟然没法将他和连队里严厉认真的岳连长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梁家勋看妹妹没有答复,还以为她被岳青松说的严格吓到了。轻轻拍了拍梁悠的手,轻声安抚。“他要是骂你你就告诉我,我回来替你收拾他。”
  梁悠刚才本来还在走神,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一笑,想起了在她上小学的前一天,大哥似乎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放心吧,”梁悠自信的笑了笑,“我这么聪明的学生,肯定让老师想骂都没有机会的。”
  梁悠说的信心满满,可心里清楚自己的枪法就是个花架子,难免有几分忐忑。
  第二天早晨,她犹犹豫豫的跟着岳青松出了门到了院子后面的树林里。
  脚下的雪很厚,她走在岳青松身后,踩着他走过留下的脚印。岳青松不时回头等她一会儿,等她跟上了又继续往前走。
  梁悠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还没到啊?”
  “下了这个坡儿就是了,刚才那边离着村子太近,可能会被人听到。”岳青松解释着。
  梁悠看他如此好脾气,又想起了在连队时看到他训人的模样,一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岳青松看她将脸埋在围巾里看不到表情,还以为她还在不高兴,于是又开口道:“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梁悠点点头,只是脸依旧没有抬起来。
  岳青松不明所以,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很严格?”
  “啊?”梁悠跟他的思维不在一个频率,眨巴眨巴眼想了想,这才想起昨天晚饭时的事情。
  “不担心啊,”梁悠笑笑,“反正你如果凶我我回去就跟大哥告状。”
  岳青松看到她故作凶狠的样子忍不住跟着一起勾起了唇角。“你大哥跟我交手,胜负五五开。”
  “还有我呢,”梁悠向他呲了呲牙,“我们兄妹同心,其利断金,肯定能把你打趴下的。”
  岳青松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有搭话,转头继续向树林深处里走。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以后该让梁悠跟他同心,一起把梁家勋打趴下才好呢。
  两人又走了五六分钟的路程,总算是到了提前选好的地方。不远处的树上钉着一个枪靶,看来原来也有人在这儿练过枪法。
  “这是刘叔他们钉的。”岳青松解释道。他口中的刘叔就是刘奎,已经过来大半年了,之前主要是为了看守钟佳,现在则是一群人在一起做着任务前的培训学习。
  “来,先打两枪给我看看。”岳青松将手枪递给梁悠。
  梁悠接过来深呼了口气,在脑子里回忆着大哥当初教的。上膛,射击。虽然隔着太远看不出打了几环,可终归是打在靶子上了。
  岳青松看着她这一串毫无连贯性可言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上次开枪的时候,也是这么一步一步做的吗?”
  “当然了。”梁悠点点头,她上次酝酿了好半天,还警告了对方几次呢。
  岳青松无奈,看来他之前还是高估梁悠了。认真的纠正了她几个动作,然后让梁悠自己重复射击的这一串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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