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虞华绮听得瞠目结舌。
  贺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说着,卫敏还有些担忧,“春闱快开始了,他胳膊摔伤,也不知会不会影响科考。”
  虞华绮无语。
  是她低估贺昭了,原以为贺昭追不上卫敏,谁知贺昭这样没脸没皮,当街碰瓷,还深情款款地拿什么祖传玉佩哄卫敏,哄得卫敏心软。
  好在贺昭今日的确去了百花楼,这件事他洗不干净。
  夜深了,虞华绮和卫敏躺在一张床上安寝。她陆陆续续地劝了卫敏许久,直到困得没力气,才没有继续劝卫敏不要回头。
  可惜,直到次日虞华绮离开时,卫敏还是没舍得把那块玉佩扔了。
  虞华绮心中有了数。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昨日贺昭那个狗东西身边没有美人作陪,若琅琊那边没有确凿的证据流出,敏敏迟早要心软的。
  春日薄暖,东风懒倦,吹得人昏昏欲睡。
  掌珠苑内,虞华绮倚在秋千上,等待来自琅琊的信,顺手拿着本诗集看。
  她喜清静,诺大的庭院里,仅留了小梨小桃侍候,焚香打扇,端茶奉果,倒是难得的安宁。
  “姑娘。”巧杏捧着一个酸枝木兽雕八角圆盒,走近虞华绮身旁,轻声道:“姑娘,您之前吩咐的,给太后娘娘贺寿的寿珠已经制好。”
  虞华绮颔首,“拿到家里的佛堂供着,让人日夜诵经祝祷。”
  巧杏领命而去,小梨适时呈上厨房新做的杏仁豆腐,“姑娘可要尝尝?”
  难为厨房,这么雪白软嫩的杏仁豆腐,硬是给雕成了莲花模样。虞华绮尝了一口,很是清甜滋润。
  她吃着小食,没等到琅琊来信,却等到荣王的一封信。
  信中,荣王诚挚地与她道歉,承认自己前些日子言语过激,并表示那不是自己的本意,仅是话赶话赶上了而已,请虞华绮谅解。
  他还否定了自己的馊主意,认为如今他们一动不如一静,应该静待时机,再想法子解除婚约。
  虞华绮略微吃惊,没想到荣王那么个人,还会道歉。
  看完整封信,她将其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至于荣王在信的末尾所求,让她帮忙向楚云岚解释,并请她继续帮他追求楚云岚的事,她没有答应。
  之前帮他,是为了解除两人都不喜的这桩婚事。如今荣王捅出篓子,把事情闹得一团糟。他自己作了孽,推远楚云岚,该他自己想法子补救。
  她又不欠荣王的,凭什么被他坑了,还要继续辛辛苦苦,吃力不讨好地给他善后。
  夕阳余晖渐渐黯淡。
  一连数日,虞华绮都没等到琅琊来信。
  最近,她常常往外跑,虞老夫人念着她往后嫁入皇家,无法像如今这般自在,一直不曾说她什么。
  可自打宫里传出消息,定下了虞华绮与荣王的婚期,虞老夫人便对虞华绮拘束起来,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她宫廷礼仪,不许她再日日往外跑。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虞华绮收到琅琊来信,说查访许久,没有查到半点贺昭的风流过往。
  虞华绮捏着信纸,姣好的黛眉蹙起。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卫家疼卫敏,前世说不得也查过贺昭。只是贺家在琅琊势大,若要遮掩什么,他们远在皇城,没那么容易查出。
  虞华绮提笔回信,让他们低调乔装,再细细查访。
  最近虞华绮被拘在家里,苦学规矩,一直不能出门。好在那些东西她前世学过,很快便融会贯通了。教习的老嬷嬷直夸她聪慧。
  不过几日间,她就又能出府了。
  念及闻擎说,希望自己常去府上坐坐,虞华绮带了些糕点,和自己最近格外喜欢的杏仁豆腐,去了衡武街后巷的秦宅。
  谁知闻擎不在。
  虞华绮放下带来的点心,和老管事客气了几句,便要离开。
  时辰还早,她打算去卫府,给卫敏吹吹耳旁风,说说贺昭的坏话。
  她刚步出秦宅大门,门口便嘶鸣着停下一匹烈马。
  随即,还穿着朝服的闻擎下了马。
  “齐王殿下。”虞华绮不料这样巧,含笑请安。
  闻擎克制住微喘的呼吸,故作冷淡,“嗯。进去坐坐?”
  虞华绮从善如流,随他进去,“我给您带了杏仁豆腐,还有炸奶酥,不知您喜不喜欢?”
  闻擎颔首,面不改色地陪着虞华绮,用了许多甜点。
  他素来寡言,两人相对坐着,不说话未免尴尬。
  虞华绮笑道:“王爷平日来此处,都喜欢做些什么?”
  闻擎的生活枯燥乏味,日日忙于后宫朝政,明争暗斗,毫无乐趣可言。他勉强从日常做的事里,挑出一两样有趣些的,“练剑,打猎。”
  虞华绮闻言,眼前一亮。她想说什么,又忍着没说,低头戳碗里的杏仁豆腐。
  好端端一朵豆腐花,被她戳得碎碎的。
  闻擎见不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问:“怎么?”
  虞华绮犹豫地抬头,秀致长眉之下,点漆眸水亮晶莹。
  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地小声问道:“您的功夫这样好,有没有什么秘籍,只要修炼一天,武功就能突飞猛进的?”
  她向来骄傲明媚,娇滴滴一眼瞥去,像极了高傲又养不熟的猫。此刻双眸因好奇睁得圆圆的,显得可爱极了。
  闻擎哑然失笑。世上哪有什么秘籍捷径,都是苦功夫罢了,“没有。”
  虞华绮慢慢哦了一声,颇有些遗憾。
  她之前为了练习剑舞,跟着卫敏学了些小功夫。但卫敏是个半吊子,她自己又不肯下苦功,因此只学了点皮毛。
  前些日子出事,她发现自己竟不能自保,便想问问闻擎,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没有便没有吧。
  虞华绮又问:“那您有没有什么心得,指点指点我,我回去好照着练的。”
  闻擎看着面前娇俏的少女,肌肤吹弹可破,十指嫩白,没有半分疤痕茧节,连腰都是不盈一握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在日头底下,艰苦习武的样子。
  好端端的小姑娘,合该千娇万宠,被人护得严严实实的。谁舍得让她习武?
  但虞华绮那么乖乖地看着他,他无法拒绝。
  罢了,她向来与人不同的。让她吃吃苦头,就知道退缩了。
  “跟我来。”
  虞华绮赶紧起身跟上,“王爷,现在就能练吗?我还穿着长裙呢,是不是要先回家换身衣裳?”
  闻擎没打算让她练多久,摇头拒绝道:“不必。”
  路上,闻擎想起一件事。
  他状似不经意地对虞华绮道:“琅琊太守是我昔日下属,昨日他来信,给我孝敬了当地特产,还说了些当地趣事。”
  虞华绮对琅琊的事果然感兴趣,积极地问道:“什么事,和贺家有关吗?”
  闻擎酸,酸得脸都僵了,“是。”
  “他在信中说,贺家长房嫡子贺昭,年少时流连风月,整个琅琊的秦楼楚馆,没有他不认识的花娘……”
  “真的!”
  柳暗花明,虞华绮不意在闻擎这里能听到这个消息,欢喜地美眸流盼,笑意盈盈。
  闻擎微怔,倒是不酸了,就是有些始料未及。
  他预想过虞华绮的一千种反应,唯独没想到她会笑得这般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心,海底针,闻擎的十斤醋白喝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闻擎硬冷的轮廓罕见得露出些柔和,“真的。”
  虞华绮闻言,眉眼欢喜得近乎飞扬,“王爷,您能不能把那封信借给我?”
  话一出口,她就生出悔意——自己也太冒失了。琅琊太守的信,很可能涉及朝政,还有闻擎的**,哪能随随便便借给旁人?
  也不知怎的,她在闻擎面前,总是下意识地说出心里话。
  闻擎却丝毫不在意。那封信他早早地备下,就是等着给虞华绮看的,信中并无不能见人的秘密。
  既然她并不喜欢贺昭,那她无论要用这封信做什么,他都无所谓。能讨得她喜欢,也算是这封信的造化。
  闻擎带虞华绮去自己的书房,把信交给她。
  随后,两人原路返回,依旧去往练武场。
  说是指点虞华绮练功,闻擎却先走到兵器架,从上面取下一个精巧的梅花袖箭。
  他给虞华绮展示了袖箭的用法,“看准对面的红心,按这里,再按这里,然后射出去。”
  梅花袖箭的制作工艺极复杂,虞华绮一个闺阁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稀罕的东西。她好奇地摆弄着,在闻擎的教导下,很快上了手,箭箭射中红心。
  箭筒中只有五发箭,射完就没了。闻擎打开箭筒,往里面填箭。
  “这箭尖是涂了毒液的,能瞬间毒倒一个成年大汉,若寻常无事,不许乱玩。”闻擎边说,边往虞华绮手里塞了瓶解药。
  言下之意,竟是要把袖箭送给虞华绮。
  如此珍贵的武器,即便是在卫家,虞华绮都没见过。
  她对闻擎笑,“这么稀罕的东西,我可不敢收。我又不是来打秋风的,难不成每次来,都要带些什么回去?”
  这话只是玩笑,可闻擎却恨不能把她喜欢的,不喜欢的,自己拥有的全数,尽皆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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