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节
马车外的慕炎也听到了,他自然知道君凌汐说得有些夸张,也不在意,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端木绯,目光贪婪地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流连着。
马车另一边的肖天却是很不给面子,直接拆穿了君凌汐:“君姑娘,你就别吹了!你射箭的速度快得过火铳吗?”
别说是第一个出手拿下山匪了,君凌汐估计连前十都排不上。
君凌汐浑不在意,笑呵呵地挥挥手道:“你一个大男人,别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我一箭双雕,难道是假的?”
“……”肖天眼角抽了抽,一言难尽。
君凌汐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涵星在一旁乐呵呵地给君凌汐鼓掌:“小西,你的箭法真好!”
端木绯也是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
“……”肖天的眼角又抽了抽。这三位还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人!
三个姑娘笑作一团,更乐了。
她们清脆的笑声也传到了舞阳的马车里,连简王太妃也是翘了翘唇角,与舞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简王太妃也知道以女儿的性子跟着她在建宁寺住了那么久,怕是闷坏了。
回京也好。简王太妃在心里对自己说,眼睑微垂,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近乡情怯。
涵星笑了一会儿,目光看向了马车外的肖天,随口问道:“肖天,你怎么又来京城了?”
端木绯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肖天,眸光微闪。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待在晋州主持大局吗?
涵星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肖天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可爱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哀怨。
他也不想来京城啊!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慕炎根本就不给他别的选择。
启程来京前,慕炎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他跟慕炎回京,要么就是慕炎跟他回泰初寨。
可想而知,如果是慕炎跟自己回寨子,那么去的肯定不会是慕炎一个人,指不定还要带上这么一支三百人的火铳队,这支火铳队的战力有多强,肖天亲眼见证过,再清楚不过,又怎么敢引狼入室!
所以,他也只能跟慕炎回京城了。
现在先养好伤再说吧。
肖天当然不会把心中的顾忌如实说出来,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半真半假地说道:“我现在是伤号,肩膀受了点伤,这晋州哪有什么名医,我只好进京来求医了。”
“那是,京城的名医不少!我记得济世堂就有一位大夫擅长看外伤。”涵星好心地说道。
肖天正要谢过,就听涵星失望地又道:“可惜了,你受了伤,就不能打马球了!”
“……”肖天无语地把“谢”字咽了回去。
君凌汐凑过来给涵星出主意:“涵星,要是人手实在不够,干脆你找阿炎借人啊!我看他下头有几个人骑术好,身手也不错,就算是不会打马球,训练一下也能用得上。”
涵星眼睛一亮,抚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等我回去先把人选仔细算一算,捋一捋,看看还缺不缺人。”
那是,也不想想这是谁出的主意!君凌汐更得意了,笑吟吟地自夸道:“连大哥都夸我的眼光很好的!相人相马都有一套!”
涵星很捧场地吹捧了君凌汐一番,随即就看向了端木绯,拉了拉她的袖子,撒娇道:“绯表妹,要是马球队人手不够,你可要帮我去找炎表哥借人啊!”
涵星的话是对着端木绯说的,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瞥着马车外的慕炎。
“……”端木绯一脸莫名,也朝马车外的慕炎看去,心想:阿炎不是在吗?
慕炎觉得涵星真是会说话,龙心大悦,爽快地说道:“有需要的话,你让蓁蓁跟我说!”等于是应下了。
“谢谢炎表哥。”涵星嘴甜地说道。
君凌汐也是一脸莫名,与端木绯面面相看,完全不知道涵星在玩什么把戏。
君凌汐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发现马车拐入了一条熟悉的街道,两边的香樟树密密匝匝,挡住了炎炎烈日,周围一下子变得清凉了不少。
简王府到了!
简王府的朱漆正门在关闭数月后再次开启了,一众下人井然有序地出府,欢迎主人的回归。
考虑到简王太妃这一路舟车劳顿,端木绯和涵星也没进去叨扰,只把人送到了王府外,表姐妹俩就告辞了。
慕炎也离开了,他打发了火铳队后,亲自护送端木绯和涵星的马车回了权舆街。
这时,还不过是正午,烈日灼灼。
“阿炎,你快回去吧,好好歇一歇。”端木绯有些心疼地看着慕炎,他看着瘦了些,也黑了些。
“嗯。”慕炎的心像是泡在了蜜罐子里,既甜蜜,又依依不舍,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回去给娘亲请安后,再悄悄来端木府找她。
涵星笑嘻嘻地说道:“炎表哥,下次你再跟我们细说说建宁寺的事吧,我琢磨着我的新戏本子干脆就写这个好了!”
“涵星表姐,我倒觉得这个故事更适合说书……”端木绯正色道,说着,她想起了一件事,又蓦地话锋一转,“阿炎,等你有空时来一趟吧,我有东西要给你。”她有些心虚:在花宵节时就说要给他奖励,结果足足晚了两个多月。
第769章 嘚瑟
慕炎很想说自己现在就有空,但是涵星抢在他之前拉住了端木绯:“绯表妹,你说得有理,这故事人物太多了,要在戏台上演出来好像不容易。不过用来说书,本宫总觉得有些可惜……”
表姐妹俩自顾自地说着话,根本就顾不上理会慕炎。
慕炎默默地瞪了涵星的背影一会儿,收回前言,这个堂妹一点也不识趣!
马车很快被门房婆子迎进了端木府,跟着角门就关闭了。
慕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带着肖天回了中辰街的公主府。
当肖天看到公主府的匾额时,已经不想说话了。
“……”肖天抚了抚额。
难怪人家说京城随便撞到一个人那就是皇亲国戚!
肖天隐约记得他曾听说过,这摄政王是崇明帝的遗孤,自小被安平长公主当作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所以,慕炎这是把自己带回他家了?
肖天眸光闪烁,心里愈发觉得京城人难以理解,正常人会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带回自己家吗?
两人在公主府的仪门处下了马,肖天的马被下人接手,而奔霄却是自己朝着马棚方向去了,公主府的下人们早就习以为常。
“……”肖天默默腹诽:何止是人不正常,连马也一样。
“跟我来。”
慕炎丢下一句话,肖天只能乖乖地跟上,一直来到了正院,一路上,不时可见下人们停下给慕炎行礼,口称“公子”。
肖天本来以为自己会被丢到某间客院去,没想到却被带到了一个与慕炎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跟前。
女子看来三十余岁,容貌艳丽夺目,着一袭海棠红菊花缠枝纹洒金褙子,雍容华贵,那双漂亮的凤眼扫来时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矜贵。
就算没人介绍,肖天也能一眼就猜到对方肯定是慕炎的养母兼姑母,当朝的安平长公主。
“娘,”慕炎笑呵呵地给安平行了礼,跟着就指了指身后的肖天介绍道,“这是肖天。他受了点伤,会在家里住上几天。”
肖天笑容可掬地对着安平揖了揖手,“长公主殿下,叨扰了。”
他长着一张占便宜的娃娃脸,笑起来时特别可爱,也特别讨长辈欢心。
安平身为公主府的一家之主,当然早就知道儿子带了一个客人回来,从肖天的气质与打扮,她大致也能看出对方出身不高,心里略有些疑惑。
不过既然这是儿子带回公主府的客人,安平自然也不会多问。
十九年来,儿子带回公主府的客人寥寥无几,自然都有他的道理。
安平微微一笑,温声道:“肖公子多礼了,尽管住下养伤便是。”神情礼貌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肖天抿着嘴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反而心定了。瞧,这才是正常人的态度是不是!
肖天眼角的余光瞟了慕炎一眼,不像这个慕炎,太不正常了!
慕炎没在意肖天的眼神,吩咐子月去替他请几个擅外科的太医来,又对安平道:“娘,您上次不是说晋州的汾酒不错吗?我这次顺道从晋州又给您捎了几坛。”
安平红艳的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斜了慕炎一眼,“算你孝顺!”
顿了一下后,安平想到了什么,不放心地问道:“阿炎,你没忘记给绯儿带礼物吧?”
说到这个话题,慕炎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说:“我给蓁蓁还带了澄泥砚、平定砂器和山楂糕。”
安平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句:“酒就别送了。前不久,端木首辅病了,现在还在休养。”
母子俩道着家常,肖天默默地坐在一旁,自顾自地饮茶,脑子放空,心道:这公主府的茶倒是不错。
说来,既然简王府的厨娘手艺那么好,这公主府的厨娘手艺应该也不会差吧?
肖天有的没的地胡思乱想着,直到子月来报说,黄院使带着两个太医来了。
于是,慕炎就带着肖天告退,二人又去了外院的正厅。
三个老太医带着药童已经候在了正厅中。
一见慕炎来了,三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行了礼:“参见摄政王。”
慕炎淡淡一笑,指着肖天的左肩道:“黄院使,他的左肩受了点伤,你们先看看吧。”
黄院使立刻应声。
虽然慕炎说“受了点伤”,可是黄院使和两个太医却不敢轻慢,想想也知道,若是普通的外伤,慕炎何须特意把他们叫来此。
肖天很自觉地松开了衣襟,露出抱着白色纱布的左肩。
一个身材矮胖、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亲自替肖天解开了纱布,露出了其下的伤口……
三个太医皆是微微皱眉,神色凝重。
黄院使作为太医的代表问肖天道:“这位公子,你这是箭伤?”
肖天点了点头,把自己何时被射伤又落水以及耽搁了几天伤势的事全数都说了。
他的伤在晋州时已经由军医处理过了,但军医的医术有限,他们虽然擅长外伤,却是以保命为优先。
三个太医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了一会儿话,须臾,黄院使便来到了慕炎跟前,再次作揖:“摄政王。”他脸上略有迟疑之色。
慕炎看得出黄院使在犹豫什么,直接道:“你直说就是!”关于肖天的伤势,慕炎没打算瞒着他。
既然慕炎这么说了,黄院使也就如实说了:“摄政王,这位公子伤得不轻,箭矢带着倒钩,拔出时撕扯了伤口,当时又落水又耽误伤势,之后军医治得也不够精细,这左肩以后想要恢复如初怕是难了,约莫只能恢复六七成。而且,以后逢风雨天,伤口恐怕难免作痛。”
对于太医说的,肖天并不意外,豁达地笑了笑。对他来说,保住这条命而且左臂还能动,没有影响到日常,就已经很幸运了。
慕炎眉心微蹙,沉声道:“黄院使,你们尽力吧,能恢复几成是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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