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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蛊王

  “你动手吧,以我心头之血染你衣裙,你总该消气了吧?”他道。
  眼角咸涩的液体大颗大颗的滚落,砸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溅的支离破碎。离月突然疯狂的丢掉了手中的素银簪子,又哭又笑:“你让我放过你,你何曾放过我!你爱她,你爱她哈哈哈!你为何不杀了我!你明知你死了我便活不了了,你明知道的,你不就是仗着我爱你么……”
  衣袍自肩头垂落,沈言璟面无表情的拾起衣袍,再一次替她裹好:“你下不了手,那我来好了。”
  他伸手去抓萎地的素簪,簪子却被离月一脚踏开,她疯狂上前抱住沈言璟的后腰,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袍,留下大块的水渍。
  明亮月色下,失心的王爷与绝望的祭祀一个沉默一个痛哭,再这宁静的夏夜里交织出荒凉的序幕。他本非良人,又怎会是她的良人。
  陆千凉掰开她的双臂,离开她的怀抱。离月还待扑上去,可那人颀长玉立的身影早已在月光下渐行渐远,渐无声……
  失落的哭声绝望而又无助,昔年她一年之私,费尽心机夺来的东西,今天便要这样交出去么?她不甘心!她斗倒了苗疆众人,斗倒了陆千凉,斗倒了折剑山庄,今日却要摆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她不甘!她不甘!
  离月疯狂的砸毁了房中所有的东西,绫罗账内旖旎的气味尚未散去,可人已经走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沈言璟了,失去了一辈子都在追逐的东西。为了这个人,她心机算尽,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今日,却被轻而易举的抛弃。
  月色盈盈,妾心亮亮。树影婆娑,无我良人。
  宁静的庭院中,脚步声传来,沈季平一身青衣,同色薄氅搭在肩上,宛若凌空而来的月神。白底墨色的云靴停在离月的眼前,他脱下薄氅将她裹住,语声轻慢:“现在,你还相信那些可笑不过的恩情么?”
  “你早就知道了!”离月蓦然立眼,指尖一动,昏暗的庭院中一处墙角,现出一双翠色双眼。
  苗疆蛊王!
  沈季平瞬间浑身一震,整个身子都像是被碾压过打碎重组一般的剧痛。他动不了,连一根手指都难以移动分毫,只剩下脖颈以上的头部尚能动弹。
  他讨厌死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了,可是想一想,这绝无仅有的必杀之器将会站在自己的身后对付毕生宿敌,便是止不住的兴奋。他眉间一抹亮色,眸光残忍的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不听而已。离月,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你根本就不长脑子!”
  他疾声一吓,离月顿时被他镇住,失了心神。计谋得逞,沈季平笑了笑,继续道:“你就算杀了我,便能挽回沈言璟了么?并不能!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千凉,你应该去杀了她!”
  “我如何相信你,你要杀沈言璟,我要杀千凉,你我根本不是同路人!”离月道。
  “如何不是同路人?”沈季平道:“我恨沈言璟,却不想让他死。你爱他的权势么?你爱他的地位么?爱他的金钱么?并不。你本就是苗疆的王了,若是想要一个人,下一个情蛊在容易不过。若是他再不听话,索性打断手脚关在房中,那张脸也能赏心悦目的看一辈子。而你恨的千凉,不妨给我,我可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在我这个让她讨厌恶人的男人身下承欢,不是再解气不过?”
  他的语声阴狠,丝毫不像是儒雅俊逸,端方雅正人人称赞的宁王殿下,倒像是小肚鸡肠的,睚眦必报的无耻小人。
  蛊王的力量渐渐消散,他浑身脱力,忙扶住床头勉强站立。
  离月巧笑嫣然:“世人不知,芝兰玉树的宁王殿下竟是这般阴损的小人啊,日日在你这个令人恶心的人身下承欢,倒是个不错的点子,我喜欢。”
  沈季平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如何?祭司大人可愿与我这无所不为的卑鄙小人合作一场?”
  “甚好。”离月勾了勾唇,向远方招了招手。顿时,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闪电般的跃出阴暗的墙角,跳到了她的手腕儿上。
  沈季平惊得向后一躲,这才驻足看清了落在她小臂上的东西。一只通体绿色的,状似山猫的动物,双眸明亮的宛若夜间孤狼,阴狠无情。
  “原本打算今儿个用在沈言璟的身上将他挟回苗疆的,可到底舍不得。”离月细若削葱根的手指拂过翠猫的头顶,那翠猫惬意的蹭了蹭她的指尖,很是亲昵。
  离月笑的残忍,抬眼望向沈季平:“来见一见我们的新伙伴吧,苗疆蛊王。”
  ……
  齐王府内灯火已歇,守夜的侍女低着头打着瞌睡,早已不知会了几遍周公。
  寝房内只留下一只蜡烛还燃着,明灭掩映下光华渐歇。他脚步轻轻的绕过打瞌睡的侍女刚要去推门,想了想又收回了探出去的手。
  燃着的红烛爆出一个烛花,饶是隔着窗子,也映的外面明暗不定。侍女倚着房柱而坐,头重重的垂了下去,蓦地转醒,讶然的望着立于门前一动不动的沈言璟。
  她刚要行礼,沈言璟摆了摆手叫她平身,指了指寝房旁紧挨着的一间厢房。
  侍女机灵的点了点头,领路去打开房门,又点上了蜡烛:“王爷可要烧水洗澡么?”
  “去吧。”沈言璟道:“动作轻些,王妃已经睡了,莫要吵醒她。”
  侍女应声退下。
  齐王府内的建筑轻而薄,隔着薄薄的墙壁,沈言璟甚至触摸的到她身上的体温,听到她轻而浅的呼吸。
  她点着一盏蜡烛是为了等他的吧,等他回来一起休息,自己却困得不行,只好歪在床榻上枕着手臂先眯一眯。
  侍女送了水进来,他匆匆洗去了一身的脂粉味,换上一身干净的袍子回房。果不其然,陆千凉正伏在桌上浅水,听闻开门声睁了睁眼。
  “你回来了?”陆千凉揉了揉惺忪睡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待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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