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江绫行至跟前,打量他两眼,确定自己不认识后,便皱着眉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
  “修真界又有多少人是有怨有仇的,你这话未免问的太天真了。”
  眼前这男人穿着制式统一的弟子服,都能穿出一身匪气来,明明被她的青铜剑威逼着,却还高高在上的还嘴,真是好笑。
  剑锋向里一分,抵在脖颈上,将他微深的肤色印出一条血痕来。
  江绫唇角一勾,抱胸问道:“那也总该有个缘故吧,你告诉我,我就将你放了。”
  陶天野斜睨她一眼,冷哼道:“我怎么不信。”
  “管你信与不信。”江绫说完,又神色稍缓道,“横竖我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也没害到我。若是配合一些,我就不动你分毫。”
  黑夜里陶天野眸光几经变化,像是在衡量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道:“有人雇了我来杀你。”
  “谁?”
  “一个女修,说是要找你寻仇。”陶天野说完,皱眉示意,“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快把我放了。”
  江绫哦了一声,眼珠子一滚,心想连名字都没搞到手,怎么能轻易把他放开。况且刚才差点被他喂了毒,不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思及此,江绫从储物袋里掏出个玉盒,笑道:“不急,只是放走你之前,还望你能帮我个忙。我有株灵草快熟了,只是还差些火候……”
  陶天野一看到那株青冥草,脸色就变了,明显是知道此物习性。
  若说刚才他还有几分自信,认为江绫身为女修性情软弱,至少不会对他出手。现在看到颜色深幽的青冥草,他立马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更不会为了他两句话就轻易放人。
  当下顾不得受不受伤,眸中厉光闪过,将手掌一翻,便撒出一把黑色毒雾,向着江绫而去。
  江绫飞身退出十几丈,放出离火一烧,将毒雾烧了个干干净净。然而她注意力一转移,对青铜剑的控制就弱了两分,火灭时,陶天野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大滩子的血迹。
  第33章
  玄天换境内的第五天,玉心草基本上都被挖空了, 草地上草皮翻起, 林间的落叶也被人用风卷术刮了个干净, 若不是玉心草长不到地下去,恐怕秘境还得被人掘地三尺。
  到这个时候,实力弱些的,已经捂紧自己的储物袋藏了起来,有些本事的, 便把目标从玉心草换成了同门, 只等寻出其他人的踪影,赚上一笔大的。
  “王师兄,我们去那片丘陵上吧。”有个女修指了指远处,“那边视野开阔, 容易看清周旁局势,也不容易被偷袭。”
  “兰妹说的是, 我也正有此意。”
  这对男女离开之后, 草皮底下, 有个挖了洞藏身的炼气中期修士忿忿道:“赶紧过去吧,被抢光才好!幸好进秘境之前买了匿灵阵盘, 还能在这儿躲上几天……真是太感谢那位制阵盘的同门了。”
  今晨他抱着跟那对男女同样的想法上了丘陵, 觉得那里视野开阔, 是个观察局势的好地方,结果上去之后还没寻好躲身之处,就陷身进了一团迷雾里, 怎么也出不来。
  本来还以为误闯了什么秘境险地,然而危险没碰上,宗门发的储物袋倒是被一柄青铜短剑勾走了。
  偏偏他视线被迷雾遮住,无法寻其踪迹,真是可恨。
  失去储物袋之后,他又在迷雾里走了一会儿,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丘陵上另一个位置,很明显是被人坑了一把。
  外门弟子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手段多了,只是这样不明不白丢掉自己的储物袋,还真是憋屈。
  他抢了几个炼气初期的同门之后,为防再遇上那下黑手的人,便携着自己的成果,飞速跑到没人踏足的草地上,撅了个坑躲起来。
  刚才那两人修为高些,他不敢动,倒是也被抢了才好。
  江绫盘坐在丘陵上一处灌木丛后面,正把刚才收来的几个储物袋抖搂干净,捡出玉心草,装进自己的袋子里。
  她在方圆几百丈之内设下了十八个困阵,阵阵相连,只要一进来,便会被迷雾蒙住眼睛,在其中游走。
  因为没用什么珍惜的材料,这阵法只能围困。同样的,只要懂点阵法知识,便能踩准步法出去,可惜这些外门弟子根本没人学阵法。
  倒是刚好便宜了江绫。
  江绫数完玉心草,又把灵兽袋打开,将小美摆出来晒晒太阳。
  小美正蔫成一团,两片大叶子垂着,连花瓣都没往常鲜艳了。
  “肯定是昨晚那个男修干的。”江绫磨了磨牙,要不是小美出现意外,她也不会这么老实地呆在这里。
  江绫现在只想用阵法多圈一些玉心草,等出去了,赶紧找到那个男修算账。
  她一边想着,又取出一瓶解毒丹,全部碾碎之后,撒到小美身上。
  那男修不知用的什么毒,一般的解毒丹根本无法治愈。
  如此虽然不能让小美完全恢复,也聊胜于无了。
  困阵灵气一动,又有人闯进来了。
  江绫把神识放出去,发现是一对男女,关系匪浅的样子,因为进阵之后寻不到对方踪迹,两人还有些急切。
  听他们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江绫分出神识操纵着青铜剑,便兵分两路,准备把他们的储物袋取下来。
  只是听着女修的声音,总觉得耳熟。
  江绫在她脸上扫了几眼,又觉得模样也很眼熟,刚好听到男修叫了一声兰妹,她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叶书兰吗?
  没想到两年过去,她竟找了个伴侣。
  当年她在松柏堂维护自己的事情,江绫一直记得,此刻见她身陷阵法,便摇摇头道:“这次放过你吧,算是还了当年一报。”
  叶书兰正寻着方向,片刻之后,莫名其妙就从迷雾中走了出去。
  她口中的的王师兄也已经出来,皱着眉说:“此地有蹊跷,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两人结伴离开之后,江绫便把阵法恢复正常,等着下一个倒霉鬼。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丘陵地带有人藏匿起来下黑手的事就传遍了玄天秘境。
  因为摸不透藏身者的修为,低阶弟子都纷纷绕路而行,那些有点本事的,却都想去一探究竟。
  毕竟对方手段莫测,一天之内抢了不下十几个人的储物袋,手中玉心草一定不少。
  若是能把这人抢了,简直抵得上他们在秘境中奔波好几日,不能再方便。
  一拨人从此处经过,江绫看着他们神识乱扫,不时言语两句,冷眼蹲在灌木丛里。听他们话中意思,丘陵已经从最安全的地方变成了强者集结之地,全都是想捉她的。
  现在启动阵法,无异于告诉他们自己在这儿,简直上赶着找死。
  这一行人有五个之多,个个炼气后期修为,甚至还有一个后期大圆满的,隐隐被其他人簇拥在中间。
  他们寻了半天没找到人,也没碰见传说中的迷雾,纳闷儿道:“不是说就在此处吗,怎么没看到半分踪迹,也没看到传说中的迷雾,真是怪了。”
  话刚落,没等他们再动作,突然又有另一批人寻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这地方是真不好待了,江绫蹲在灌木丛后面,准备等人走了,就伺机离开。
  谁知没过片刻,这两拨人忽然打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寻不到藏身者了,想先把对方干翻。
  毕竟就算真的找到藏身者,拿到了对方的储物袋,这么多人也根本不够分的。
  外面打得热烈,江绫心中一喜,踢了脚边的石子,就运转起十万火急往外冲。
  江绫脚底踩着两团火刚出来,那帮人就注意到了她,见她想趁乱逃跑,他们打斗的动作一停顿,愤怒大喊:“别让她跑了!”
  只是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几乎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只让人看到是个身形纤瘦的女修士。
  她消失之后,有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同样使遁法追出去,留下一地冰碴。
  “魏子渊?”
  看着两道身影迅速消失,领头男修脸色一变,指着对方的鼻子便叱骂起来:“若不是你上来就打,刚才总能发现那名女修的,好端端给别人做了嫁衣,真是个该死的蠢货!”
  被他骂的是一名容貌明艳的女修,她闻言面色一怒,抓起尖利的十指就朝男修冲了过去:“姓查的你才该死!若不是你先放暗器,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出手?真会倒打一耙,看我不抓烂你的嘴!”
  步入炼气后期以后,江绫把十万火急运用得更加纯熟了,若说以前几息就能耗光体内灵气,现在她至少能坚持一盏茶时间。
  且如今还可以离地而行。
  她脚尖点在一块岩石上,身子一轻,眨眼功夫便飞出百丈有余。途经之路便是有人,也只能瞧见她身影转瞬即逝,留下一抹红色流光。
  但这么快的速度,后面竟然还有人跟着。
  江绫本准备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停下,身后白色流光却紧追不舍,像是不追到她就不罢休。
  前面就是峡谷裂缝了,若是进去,恐怕脱身起来更为不易。
  好歹身后只剩下一个人了,没刚才那么难对付。
  思及此,江绫抓了一瓶聚气丹倒进嘴里,补充了一□□内流逝的灵气,身形一个急转,就撑起八柄青铜短剑停下来。
  停的地方是峭壁与河流交界之处,芳草遍地,身后是挂着些松柏的峭壁,将此处圈出几十丈的大小。
  魏子渊追过来,刚想放出攻击,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却一下子收起剑,眉心微蹙:“江绫?”
  江绫也愣了:“怎么是你。”
  又眉眼舒展开:“刚好要找你呢,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话音刚落,她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符篆,甩手朝魏子渊扔了过去,想先发制人。
  魏子渊却速度奇快,飞身一退,就把暴涨起来的藤蔓斩在剑下。
  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怎么刚见面就动手,真以为能打得过我?”
  江绫刚步入炼气后期,而他已经后期大圆满,其间鸿沟巨大,根本不是仅靠胆量就能弥补的。
  “你刚才追了我那么久,又来怪我先动手,不觉得好笑吗!”
  江绫没等他说话,直接将八柄青铜剑激射出去,想将他困起来。
  魏子渊边退边挡,却不攻击:“我原也不知道是你。你将剑收回去,我就此离开,就当没见过你。”
  “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你,就想送出个人情,将你犯下的错抵消吗?”江绫从储物袋里又抽出一张符篆,“连句道歉都不愿意说,做梦!”
  这是她花两百块灵石买来的五雷符,专为对付秘境里的厉害人物。魏子渊身上玉心草应该不少,此番若是能将他击倒,倒也不算浪费。
  她注入灵气,丢出五雷符之后,虚空中霎时出现一道雷电。
  雷电是青紫色,中间带着白色小蛇,足有碗口宽,电光一闪就要往魏子渊身上打。
  他终于察觉到威胁,闪身扔出一枚珠子,当下光华迸发,将他全身罩了起来。
  雷电击到光罩上,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几息之后就消失了,而他周身的光罩也变得黯淡不少,啪嗒一声,珠子落回他手中,被他收了起来。
  他出身世家,又是家族中天赋最高的子弟,损失一件法器,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心疼的事。
  此刻他淡淡站着,就好像在说:我不动手,看你还能拿出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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