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
第二天邱栩宁很早就起床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呼吸的时候都能看见白白的雾气,他打了一个寒颤,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卫衣穿上,又搭了一件比较厚实的外套,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他抚着被卫衣遮掩的肚子,忽然想起来贺知渊,他好像穿的也不多,不知道会不会冷。
要不要下次问问?
邱栩宁抿唇,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他好像和贺知渊好了一点点,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关心他,他们连朋友都不是,更别提他理想中的兄弟关系。
邱栩宁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感觉肺部都清凉了起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下了楼,周明美刚做好早餐,看见他,难掩诧异,“你怎么又起这么早?”
邱栩宁说:“睡醒了,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
“头还疼吗?”周明美例行一问。
邱栩宁摇了摇头,“不疼。”他也照例这么回答。
其实那么一大个口子,又缝了针,多少还是疼的,但在邱栩宁能够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也不想再让周明美担心。
周明美给他盛了一碗粥,催他去洗漱,看见邱栩宁买了一只新牙刷,随口问:“你不是刚换牙刷?怎么又买新牙刷?”
邱栩宁微微有些紧张,“那个牙刷有点硬,我不喜欢。”
周明美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啊,那就换吧,旧牙刷别丢,拿来刷杯子。”
“嗯。”邱栩宁也不敢和她对视,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这会儿周明美已经回卧室补觉去了。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坐到饭桌上吃早餐。
邱家的早饭其实也蛮简单,就稀饭搭配下饭菜,有时候周明美会炒一盘辣椒炒香干豆腐,有时候是一盘炒长豆角,有时候是油煎辣椒,反正比较爽口,意外的合邱栩宁的胃口。
邱栩宁捧着碗边,小口小口地喝稀饭,瞥到贺知渊下来,眼睛微微地亮了起来。
“贺知渊。”邱栩宁对他小幅度地招招手,脸上露出了笑,又抿住嘴角,显出了几分腼腆和内敛。
贺知渊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微微垂下目光,径直进了卫生间。
邱栩宁见他冷淡的样子,也没有失望,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现在也才五点二十分,六点四十才上早读课,他还有好多时间,不过贺知渊是高中生,时间可能更紧。
贺知渊洗漱完,盛了一碗粥,坐到了邱栩宁对面。
周明美会找机会克扣他晚饭,早饭却没办法,因为她做完饭就回去补觉了,没机会整贺知渊。
贺知渊自然是能吃就吃,他淡薄地好像并不把周明美的刁难放在眼里,也并不畏惧她的责骂,有时候坦然得不可思议,仿佛真的融入了这个家一般,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朝他们投去的眼神又多暗沉,像是深渊一般不可见底。
周明美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脾性,但邱栩宁从那迷梦一般的原著小说里窥见了他真实的一面,也知道他有多偏执心狠。
只是书中的形象对上了现实,邱栩宁又多少混淆了这两个贺知渊的形象,甚至因为昨晚稍微亲近了那么一下,他就开始慢慢的淡化了之前对书中贺知渊的负面感官,变得想和他变亲近起来。
邱栩宁想对他说点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他偷偷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用筷子尖轻轻地戳了戳米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抬起了眼睛,眸光微微闪动,带着一点期盼,小声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稳稳地喝了一口粥,并没有回答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眼风一扫,察觉到了贺知渊似乎并不想和他说话,微微抿了抿唇,忽然没了胃口,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米粥被戳出来的洞洞,语气弱了许多,“你是不是反悔了啊?”
贺知渊冷淡地说:“我答应了你什么?”
邱栩宁一愣,呆呆地说:“你不是答应了我,说要好好相处吗?”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语气又是带着主人特色的缓慢低沉,“怎样相处,只有我说了才算,明白吗?”
邱栩宁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说:“我不想和你一起出门。”
邱栩宁那张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下,白了又红,那是窘迫的红,他呐呐的,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贺知渊吃饭很快,比邱栩宁快多了,他吃完了那一碗粥,看也不看邱栩宁,起身拿起书包出门了。
邱栩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情低落,他以为他们俩稍微亲近了一点。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尽快把粥喝完,拿起书包,也跟着出门。
贺知渊走的快,邱栩宁哪儿还看得见贺知渊的影子,他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头,吐出一口气,微微低着头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几天后,周明美带邱栩宁去医院拆线。
也许是吃得好的缘故,邱栩宁那被剃掉了头发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毛茬子,不过也不妨碍医生给他拆线。
拆完线,周明美抱着他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宁宁啊。”
邱栩宁仰起脑袋,看向周明美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询问。
周明美看着他,缓缓笑了,“咱们再去另个地方看看。”
邱栩宁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乖乖地跟在身后,结果发现她带着他,到了汽车站。
邱栩宁有些忐忑,按捺不住,问周明美,周明美看着他,轻声说:“我带你回去见奶奶。”
邱栩宁没有怀疑。
舟车劳顿了一小时,两人到了一个村子里,周明美带着他径直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邱栩宁忍不住问:“奶奶的家不在这里,我们去哪儿?”
周明美这会儿表情却严肃了起来,对邱栩宁说:“你等了就知道了。”
邱栩宁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周明美几眼,又在她注意到自己看他之前收回了目光。
周明美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跟他讲过话。
周明美将他带到了一个农户家里,之后的事情,邱栩宁虽然迷迷糊糊,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邱顺明以为他傻了,带他去看医生,周明美以为他惹了脏东西,带他去找所谓的神婆“驱邪”。
邱栩宁的变化到底太大,又哪儿能瞒得住自小疼爱儿子的邱顺明夫妻,所以这两个人都各显神通,带着他到处折腾了。
邱栩宁知道自己占据了“邱栩宁”的身体,是他理亏,所以毫无怨言地任由周明美折腾,连她递过来的一碗黑乎乎的“符水”,都不用周明美哄,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
只是到底难喝,他喝完后,秀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回到家后,也许是舟车劳顿,再加上喝了一碗成分不明的“符水”,邱栩宁立马就病倒了。
因为反应剧烈,更是被送到了医院。
邱栩宁是没想到他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又进了医院。
大晚上的,医院人还挺多,周明美带着邱栩宁挂号输液。
邱栩宁一回家就开始肚子疼,还发起了高烧,到医院,护士给他量了体温,惊讶地说:“都39度了,再烧高一点,脑子都要烧坏了,小孩不注意,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还这么马虎?”
护士本来看邱栩宁长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这会儿小脸惨白着,怪可怜的,母性泛滥说了几句,但看清周明美的脸后,又默默地收敛了多话的嘴。
周明美的面相看着就挺斤斤计较的,在这种家长面前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不过周明美这会儿也没有功夫计较护士的话,她紧紧地抿着唇,整张脸僵着,一言不发,偶尔看邱栩宁几眼,眼底都带着懊悔。
邱栩宁也没敢说话,肚子再疼也忍着,只是疼的受不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本来红润的嘴唇都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高烧,加肠炎,挂葡萄糖盐水,要是肚子疼,可以先去上厕所。”护士温柔地对他说。
邱栩宁摇了摇头,他肚子里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是单纯的疼痛而已。
护士给他扎针,邱栩宁疼的缩了一下手指,被护士按住了手,“别动哦,会回血的。”
邱栩宁便忍着没有动,针顺利地扎了进去,被护士固定住,动作很温柔,邱栩宁对她小声说:“谢谢。”
护士对他笑,“不用谢。”
似乎还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人家妈妈在这里,也不好意思摸,望着这小孩笑了笑,转身忙活别的病人去了。
“宁宁啊。”周明美唤了邱栩宁一声。
“嗯?”邱栩宁循声抬头看她,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假装看着吊瓶。
周明美说:“你怪不怪妈妈啊?妈妈害你肚子疼,害你来医院。”
邱栩宁摇了摇头,目光掠过她带着懊恼后悔表情的脸,声音都放轻了许多,“不怪你,是我身体不好,随便吃点东西就闹肚子。”
明明“邱栩宁”吃那么多垃圾食品都没事,轮到他,喝一碗纸灰泡的水就闹病,像极了他原先的娇贵体质。
周明美没有说话。
她和邱顺明两个人脾气都不好,几个孩子脾气都不怎么样,尤其小儿子,和他多说几句话就不耐烦,吼他们,一扇房门都快被他摔烂了,生活习惯也差,但他在她眼里哪儿都好,被他吼也觉得欣慰,觉得他这样的脾气,到了外头也不会叫人家欺负。
但自从被那赔钱货打破脑袋后,他性子就完全变了,周明美觉得他应该是变好了,但她不知道要不要喜欢他这样的变化,他太露怯、太胆小,要是别人这样,周明美肯定要厌烦死了,但这是她的小儿子,她当初生他,难产了两天,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幺子。
虽然周明美带他去看神婆,但其实压根不信神神鬼鬼的,现在小儿子惨白着小脸怯怯地望着她,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几乎要将她一颗慈母心戳烂了。
懊恼后悔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了。
其实谁会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儿子呢?
周明美纠结挣扎之下,狠了狠心,决定不再去想小儿子的那些变化,反正这就是她儿子,她难产了两天,用命换来的宝贝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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