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江樱把程安娜当成神经病的第叁秒后,才反应过来,人家的确是程家的大小姐。
  小时候见过,程家老来得女,还是程夫人叁年做了两次试管才得来的种,宝贝到不行,好像高中毕业了就去日本念书。
  江樱回头看着往楼上走的江嘉树,跟在他后边问:“哥哥,安娜姐真的以后要嫁给你吗?”
  江嘉树没有回答她,心里乱得要命。
  江樱又追问了几句,把他的不回答当成了默认,有点生气地拉住他的衣角:“哥哥,那九九怎么办?”
  江嘉树停住脚步,有些意外地道:“关九九什么事?”
  “你不是和九九在一起的吗?”江樱反问。
  江梨从房间出来,对这个名字烦得要死,“徐玖告诉你的?贝贝,她的话不能信。”
  江樱摇头:“我都知道的,明明就是啊。”
  “你懂什么,她是外人,你能保证她不骗你吗?”江嘉树皱眉,“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相信我们。”
  “你们怎么都…”江樱瞪大眼,荒唐道:“把我当傻瓜呢?”
  “有些事情,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感受到的啊。”
  “哥哥你,”江樱轻声道:“有好几次回家,身上的香味和九九身上的一模一样,那个香味是我在韩国的香水店里亲手做出来送给她的啊,我怎么会认错?”
  她又看向江梨:“还有姐姐你,当时怀孕了不是故意打掉宝宝的,只是生的时候没有保住而已,对不对?我什么都知道!”
  “只是你们想让我不知道而已。”
  “我们不是亲人吗,为什么只瞒着我一个?”
  她难得大声表露出所有的心事,日常的温和娇弱统统化成了刺,扎向他们两个。
  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太好,让她没办法面不改色地同他们争执,一边说着,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冒出来,声音带颤。
  “反正,哥哥你要是因为安娜姐就抛弃了九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就是坏人!”
  她一口气说完,跑回房间关起来,气鼓鼓地钻进被子里哭。
  留下房外,江嘉树和江梨一脸的错愕。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
  江梨回过神来,“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徐玖做过的也告诉她,让她明白到底该护谁。”
  “够了,”江嘉树警告她,声音寡淡:“让她无忧无虑长成这么大的是我们,摧毁她的信任的也是我们,事到如今,你还想让她再崩溃一次吗?”
  江梨挑眉:“你究竟是为了保护贝贝,还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想怪罪徐玖?”
  “我也是你妹妹,”她道:“哥。”
  *
  香港,九龙。
  成日的暴雨让灰色的街面变得泥泞不堪,路上的行人变少,不变的是拥挤的居民楼下,茶餐厅依旧满座着无事可做的老人家,叹茶看报,闲来聊聊新闻,抱怨最近港独骚动,不好再过关去深城买菜。
  还算安逸的街头,无人发现拐角处的杀戮一触即发。
  沉屿穿着黑色的雨衣,从头到脚的黑,加上冷到透骨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阴间走出来的使者。
  他毫不费力地揪紧对面冲过来的打手的脖子,狠狠往墙上一撞。
  “去告诉那帮老东西,我回来了。”
  那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穿过居民楼的暗巷,跑进一栋不起眼的单元楼里的地下室,提前告知守在门前的保镖,边吐血边道:“沉屿那疯子回来了!”
  保镖们齐齐出动,朝迎头走进来的人影快速移动过去,沉屿捋了把湿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团空气,他身后的人跟随着上前,拦住了所有要指向他的武器。
  沉屿畅通无阻地打开紧闭的大门,和外边的破旧不同,内里暗藏乾坤,茶香连同放着佛经的曲调传来。
  五张红木椅,两两相对,其中一个摆在中间,后边侍奉着一尊金面佛像,檀香袅袅。
  “好久不见。”
  他邪笑一声,目光如数扫过沉齐,程坤,白兆和许巍的脸,“哥哥和各位叔伯。”
  “你们瞒着江家和林家,在做什么?”沉屿坦然地走进去,坐在佛像前的椅子上,挡住了那威严的佛像。
  “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排挤老朋友,暗地里和新朋友搭线的意思?”
  他径直说着,“也对,毕竟林家不管事了,早就迁到美国去了,江家那两兄妹为了钱,可以不讲道义,的确该踢掉。”
  “阿屿,”沉齐道:“叔伯们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你能不能把当年的事情重新讲一遍?”
  外头的打杀声还在继续,阴天轰雷作响,血顺着雨水冲走,了无踪影。
  沉屿微微一笑:“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宏辉军工里有人私下要倒卖一批军火,当时的负责人白老爷子您,您选中了江梨替你倒卖,承诺结束后分她五成利润和军工股权,交易那天,就众所周知的出事了。”
  “警察收到风声,前来蹲伏,一击扣住了买家,金叁角的鬼佬,闹得沸沸扬扬,人财武器都没了,促成交易的推手怀疑江梨,鬼佬也想报复,警察更要调查,江嘉树为了妹妹就把锅交给了我。”
  白兆目光深沉:“所以,还是江梨反水让交易败露?”
  沉齐:“这就是我让阿屿想要告知大家的一个原因,我们沉家被泼了整整叁年脏水,我弟弟被追杀,但真相根本不是如此,还望各位叔伯看个公正。”
  “空口无凭,”许巍道:“江家自然也有一套说辞,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你有证据吗?”
  “证据就是我还活着,鬼佬没有派人在狱中对我赶尽杀绝,还捞我出来,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洗白。”
  “不对,”程坤转着核桃,“沉屿你想说江梨要栽赃你,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交易成功,才能拿到利益,你要证明自己清白,但江家更没理由这么做。”
  “所以啊,”沉屿敲敲扶手,“不是我,不是江梨,那谁才是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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