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伏见猿比古并不是见面会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人，平淡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觉得，啊，这个人像是幽灵一样。
  晃荡而过，无法对上他的眼睛。
  但是真能对视的时候，又照应不出自己的影子。风呼啸而过，吹不走任何东西，只是在空荡的巷子里吹过。
  虚无，空无一物。
  八田美咲成了线，连接他和世界。所以八田美咲总是努力与世界贴近，贴近，再贴近，他和世界越是接近，意味着伏见猿比古与世界的距离也越短。
  什么能让人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呢？只有被赋予奇迹的爱了吧。
  是的，八田美咲爱着伏见猿比古。这种爱宽广得多，不局限于爱情，它自由又温柔。
  在别人都想拉住猿比古的时候，他给了他自由。他不比常人聪明，只是更懂得伏见猿比古这个人而已。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做什么，站在原地等待猿比古流浪后回归就好。
  沉稳地，做为依靠。
  “猿比古，你在这做什么？”八田美咲从同学口中得到答案后，爬上天台看到了坐在边上的伏见猿比古。
  “啊……吹风。”淡淡的回答。
  伏见猿比古手后撑着自己，坐在边缘，脚下悬空，在高处看着学校的风景，略长的头发被风撩到脑后。
  “嘛，真是的，会感冒的，好好照顾自己啊。”八田美咲也爬上刚到胸前的围墙坐到他身边，手摸上他的脊背才发现凉得不像话。
  呼呼的凉风，连话都带上了几分飘忽。
  听到话语的伏见猿比古一怔，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了，垂下眼帘说：“抱歉。”
  “哈？什么啊。”八田美咲侧过脸来看他，本来就乱翘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难得你在向我道歉吗？”
  “嗯。”伏见猿比古乖巧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忘记照顾自己了吗？笨蛋。”八田美咲瞪了他一眼，“给我好好向自己的身体道歉。”
  “是——对不起。”伏见猿比古被逗笑，顺从地冲着空中喊出道歉。
  “蠢死了。”八田美咲倒是变得不好意思了，“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伏见猿比古轻笑一声也没有讲话，两人沉浸下来时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利刃破空声，折叠刀从空中挥下，穿透青年的手掌，牢牢地钉在课桌上，伴随着青年的哀嚎，血液流淌扩散开来。
  旁边围着的小混混被惨叫吸引视线，畏缩地不敢再动手。
  伏见猿比古回头扫视时，没有人敢对上目光，纷纷避视后退。
  视线落在青年不断冒冷汗的脸上，“再来找我，下次就把你手钉在桌上，一次次扯成爪子。”
  这个人在说真的。煞白着脸的青年咽下口水，忙不迭地点头，“不敢，我再也不敢来找你了。请放过我吧。”
  微笑，伏见猿比古松开压制青年的手，双手抱胸说：“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青年咬咬牙，手放到刀柄上闭眼拔了出来，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再钉下去。正当犹豫不决之际，伏见猿比古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把折叠刀，甩了两下，弹出锋利的刀刃。
  “需要我帮你做决定吗？”
  “不、不用了。”刀尖在眼里出现重影，干脆不去看，直接往下一钉，手掌再次被贯穿，压抑着嘶吼，青年问：“这样……够了吗？”
  嗤笑着，伏见猿比古走近轻轻松松地抽出精致的刀，一边把刀上沾的血擦在对方校服上，嘴上一边应付：“嘛……马马虎虎吧。你只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就行。”
  “走了。”伏见猿比古擦干净刀放回原位，抬脚走人。站在旁边盯着的八田美咲一把推开挡在胸前的混混，路过时狠狠瞪了一眼，才跟在伏见猿比古身后出教室门。
  外面走廊还有着零星几个放学后没走的学生，被动静吸引过来后也不敢去阻拦，看热闹地站在走廊里。现在看见人出来了，立马飞快走人。
  校门口骑着摩托车，看着就不大好惹的青年聚在一起。
  “田中哥，伏见哥他们怎么还没出来？”蹲在一边抽着烟的的青年问。
  被叫作田中的男子挠了挠头发，“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平时这时候应该出来了啊。”
  “诶，来了来了。”正说着话中的主角出现了，并肩而行。
  “八田哥真的比伏见哥矮半个头啊。”盯着往这边走的两个人不由地感叹。
  话音刚落，后脑勺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想死吗？！”摸了摸脑袋，也不敢再说什么。
  “哟，田中。”八田美咲看见熟人蹲在这里，想着是来找他们的，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八田哥！伏见哥！”一瞬间分散的人聚拢了，凑过来打招呼，田中推攘开挤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解释来意，“我们是找到一个好玩地方，来告诉大哥你的。”
  “哦？什么地方？”八田美咲兴致缺缺。
  “一个酒吧。”
  八田美咲“……”
  看着八田哥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田中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普通的酒吧，我们找到的那个查得松，未成年也可以进去。”
  “真的？”八田美咲怀疑，一般酒吧可是查得很严格，虽然他很好奇，但也真的混不进去。
  “真的！”田中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而且我听说偶尔还有黑道的人去那。”
  “傻子。”八田美咲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要是真有黑道查得当然更严了，会让你进去？”
  “是是是，八田哥说得对。”被打也不生气，连声附和。
  八田美咲心里也蠢蠢欲动，踌躇着转头看伏见猿比古，“？”
  伏见猿比古点点头。
  “行吧，那就走吧。”定下心，八田美咲大大咧咧地答应了。
  “伏见哥，你换这件衣服吧。”田中从摩托车旁边提出一个袋子。
  伏见猿比古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打开，是件藏青色的夹克，利落地换上，把身上的学校制服塞进袋子里。
  一转头，八田美咲也换下了衣服，坐上后座，“出发！”
  夜晚上不良少年尤其多，街道上到处都是呼啸而过的摩托车，轰轰作响，八田美咲探出头迎着风，拍拍前面的山下，“喂，以前没看见过，你这车哪来的？”
  山下戴着头盔，摩托车不停地加速，透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在路边借的！”
  “……”八田美咲本来还以为是在哪新买的，准备打听打听。
  轰鸣，震耳欲聋的音乐，时有时无闪的灯光，红色、紫色，偶尔照应出的都是一脸沉醉的男男女女混合在舞池里。
  打扮夸张的辣妹，浓妆艳抹的女人，寻找刺激的少年，还有衣冠楚楚显然是上班族的男人，看不清的黑暗里有什么在耸动。
  伏见猿比古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无所谓，他无论在哪都是一副自在的样子。从上来的一堆酒里拎了一罐啤酒慢慢喝着，坐在卡座的角落，这里沙发的靠背才到脊背，刚好适合搭个手。
  八田美咲已经和田中他们玩起来了，凑到一起叽叽咕咕又哈哈大笑拍肩。
  “八田哥不喊伏见哥过来吗？”田中瞄了一眼暗处的伏见猿比古。
  “猿比古他喜欢。”
  八田美咲从来是拉着伏见猿比古加入什么，但不会想着要求他一定要怎么做。猿比古喜欢在酒吧这样呆着，他就不会要他改变。
  猿比古没有对错，只有他的喜好。
  伏见猿比古被灯光闪得眼睛花，眯着眼睛偏了偏头。虽然现在还没到要配眼镜的地步，但视力确实下降了。
  正想着舞池里放的这首歌是什么的时候，有人搭上了他的肩。
  “喂，小哥，喝酒吗？”坐在背后卡座的男人喊他，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放在靠背上。
  伏见猿比古侧头看了他一眼，即不拒绝也不说好。
  嘴唇的酒渍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更像是唇彩，男人与伏见猿比古斜坐，在他偏头时颜色一览无余。
  啧，现在的小鬼头都这么诱人了吗。
  男人心里不免为刚刚到景色咂舌，想搭讪的人没有反应，仅仅因为这点冷淡放弃也太可惜了。手里敲着玻璃杯，虽然刚刚平常的样子搭讪了，但实际经验也不怎么多。
  余光看见同事的动作，看来是注意到他这里了，比划着手势和口型。
  ‘嘴、喂他喝、用嘴！’
  连蒙带猜，总算搞懂了意思。
  “小哥，我喂你吧。”不知道会不会被认为是性骚扰，但是姑且一试吧。
  伏见猿比古看着男人的表演有些好笑，明明是成熟的上班族的样子，西装还穿得正经，搭讪的技术却差得不行。
  看着男人鼓足勇气喝了一口鸡尾酒凑近的时候，伏见猿比古抬手食指按住了对方软软的嘴唇。
  ‘咕咚’
  喉结明显地滚动一下，酒被他自己咽下去了。
  有那么紧张吗？伏见猿比古笑笑，缩短了你最后一点距离吻了上去，吻里还带着酒的醇香和辛辣，还有一点柠檬的酸味。
  分开的时候男人喘着气，一副缓不过神的样子。
  “大叔你要是想接吻就直说啊。”
  迷蒙的双眼和大脑听到这样的话清醒了不少，锐利的眉眼此时像化开的春水，“小鬼头的技术怎么这么好。”小声抱怨。
  伏见猿比古放下啤酒起身，和旁边人打个招呼说去厕所。
  男人坐在原地方楞楞地看着他，伏见猿比古挑眉，只是站在原地停了一下，男人才反应过来，连忙爆红着脸跟上去，连放在靠背上的高脚杯也顾不上。
  等伏见猿比古擦着手上的水后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原先的那一片安安静静的。
  走近一看，基本上睡的睡，倒的倒，就余下零星几个人在那照顾着，看被人不小心一巴掌拍脸上的样子也够呛。
  一堆人里美咲还是很有辨识性的，躲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脚找到了人。
  歪歪斜斜往人身上靠的八田美咲还不至于醉得失去意识，但也有些模模糊糊了，要是没有身旁人扶着，估计就要直接倒在地上睡一觉了。
  “美咲，美咲。”伏见猿比古喊了两声，轻轻拍了八田美咲通红的两颊。
  “唔……”八田美咲不耐烦地甩甩头。
  喝醉了。伏见猿比古摇摇头，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一口气喝了七八罐啤酒。看着周围也是歪歪倒倒的一片人，估计也没有多余的人能帮忙了。
  还算轻松地把美咲扛起来，扶着往外走，打算回去了。匆匆赶来的男人在一堆人里寻找，就是找不到刚刚那个人了。
  酒吧里环境昏暗人又多，还有烟酒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伏见猿比古废了一番力气才成功带着美咲出了门。
  或许是离开了喧闹的环境，突然耳边陷入沉静的八田美咲清醒了一点，挣扎着站起来，“猿比古……”喃喃喊道。
  “美咲。”伏见猿比古扶着他往上提了提，“醒一醒，我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的八田美咲一下子反应过激，甩开伏见猿比古手后又站不稳地摔坐到地上，“不去、……不回去……”
  “不想回去吗？”伏见猿比古蹲下和突然表现出抵触的八田美咲确认他的意愿。
  “……嗯……我不想去……”八田美咲沉默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回答，“那里……不像我的家了……”
  “好吧。”伏见猿比古摸了摸八田美咲的脑袋，问：“那去我那里吗？”
  “好……”八田美咲不由地轻轻蹭蹭那只带来温暖的手，“猿比古……”
  “嗯？”伏见猿比古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背到背上，听到呼喊应声。
  喊了他名字的八田美咲趴在他背上没有讲话，静静地感受着背上的颠婆，不稳定，但是很安定。
  “我们以后有个家吧……”
  “好。”
  “我要挂很多帽子。”
  “还有超多滑板……”
  “我喜欢的东西都要摆进去……”
  “房间要朝阳，太阳能照进来……”
  八田美咲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过了醉酒的睡意后神经变得兴奋，趴着没有什么力气，但是脑海里像是堆满了想法，关不住一样从嘴里漏出来。
  伏见猿比古温吞吞地应着，柔声似水。
  最后也累了，八田美咲趴在宽厚温暖的背上睡着了，安心地沉沉睡去。
  这个家会有我最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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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长不长（骄傲）
  另外我补了一点点什么什么的后续，大家用微信小程序搜索爱发电作者同名观看吧。（嘘）
  感谢在2019-11-25 22:48:36~2019-12-02 00:1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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