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第46章
  “为什么要走水路?”
  赵依正给船夫支银子, 来不及答尤酌问的话。
  不走水路,还有什么路可走,要是乘马车,以马车的速度, 至少要十天左右才能到江南, 赶快了路颠簸, 动了肚子里的胎怎么办。
  坐船走水路是目前最安全的。
  小娘皮看着眼前的渡口, 陷入了沉思。
  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就怕水, 她不会水啊, 一天一夜过去, 那假道士肯定发现她溜了, 万一新仇旧恨一起来算。
  在水里打起来怎么办, 届时走投无路,她就是投水都不会游。
  姑姑怎么一点都不思量这处。
  乘船去到江南怎么会有骑快马走官道快呢。
  万一在走水路的半道给她截住了, 那不是得不偿失吗,郁肆那厮的性子, 睚眦必报, 她想想就浑身打颤。
  上次惹了他,心狠手辣的将她丢到浴桶里,这次就惨了,丢到深不见底的水里,看着黑黝黝的深水,尤酌便觉得害怕,她止不住倒退,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险险抓住赵依的手,面色苍白很难看。
  “姑姑, 我们还是去买快马吧,骑马的话三天就能到。”
  “我晕船,想吐,坐不得。”
  赵依笑着安抚她,“没事的。”想吐是正常的现象,有了身子的人,十个里九个都是要吐的。
  “没坐过船,这次就尝试一下,行不行,想吃什么,姑姑给你买,坐这儿等着,船就快开了,你别瞎走。”
  “可是......”小娘皮话都没说完,赵依就走远了,尤酌只好冲着她喊,“要五香酱饼,多放点辣椒!”
  赵依没回头,只摆了摆手,“知道了!”
  酸儿辣女,她家酌儿,这是怀了个女的。
  尤酌咂咂嘴,她最近吃干粮都快吃吐了。
  说起吐,还真说不得,越说越犯恶心,说着小娘皮又挪着屁股墩子离河边远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那个假道士,有没有收到她的粪水大礼。
  此去一别,江湖不见。
  小娘皮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发呆,此刻的她完全想不到是她自己把她的行踪都给暴露了。
  原因出在她夹在《阴符经》里的那封信,清竹苑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
  这封信从经书里掉下来。
  郁肆从未往这本经书里面塞过东西,这个东西是原来就夹带的。
  清竹苑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全都排查换过了,还真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香薰炉里的合欢散。
  向真将炉抱出去的时候,那郎中看药的成分都庆幸,“幸好公子下令,这炉中放的合欢散,乃是虎狼之药!”
  “白色曼陀罗花的种子加以提炼,要真点燃了,只需要吸入一口!......”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郁肆看着合欢散的粉末,整张脸都冷下来了。
  看来放她歇久了,身上好全了,就忘了之前的教训,这种东西也敢往他屋子里放。
  猫儿,你最好祈祷,能藏的严实一些。
  藏好了,别被他逮到,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这个药,能制出来一模一样的吗?”
  “公子要用?”郎中才问完,就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说道,“能的,白色曼陀罗的纯度比较罕见,这颗的成分没遭到破坏,公子需要,便给您制。”
  “最快需要几天。”
  “一天。”
  “好。”
  郁肆看着桌上的信条,没有打开,向真对尤酌出手的招数心有余悸,“公子,属下先检查检查吧。”
  这万一又是尤酌放进去的暗器。
  信条在指尖翻阅,却没有打开,郁肆看着手里的信条,这好像是梁京城第一大书铺子里所用的纸,纸是特制的,透过纸面的墨干早就干透了,且折横很老,不是新折的。
  这张信条很早就夹在里面了。
  郁肆凑近闻了闻,信条的味道和阴符书页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的。
  短期之内,绝对不可能润染上。
  “上次送阴符经来的人是谁。”
  向真想了想,“书铺掌柜和铺子里的书童。”
  “去将人带来。”
  书铺里给看书人免费提供使用的信条纸,一般都是麻纸,使用比较好的宣纸,一般是梁京城最大的书铺子,而他们极少拿出来,一般是需要的人,去前柜台指名要。
  郁肆展开这张信条。
  入目是龙飞凤舞的小狂草,他从一旁压着的书堆里取出一张卷面发黄的纸,是之前江南,尤酌充当赔偿给他留下的酿酒方子。
  两张的字迹一模一样。
  “梁京权贵欺人太甚,侄儿整日惶恐不安,姑姑速来营救酌儿于水火。”
  小娘皮写了整整满页,无非在说他如何欺负压迫,自己又如何委曲求全,再有的便是夸赞她那不知名的姑姑如何厉害。
  他如何欺辱她了?
  哪次不是哄着让着,他发誓这辈子就没被人压着腰当马骑过。
  没良心的糟心小骗子。
  已经过去两日,必须要找准尤酌的最终会去哪里。
  这封求救信,是很早之前就寄出去的,至少是在尤酌没被人下药之前。
  在长公主府接应她的人想必之前就已经来过平津侯府,听尤酌的口气,她这位藏在暗处的姑姑应当把她的脑症治好了。
  就不知道念珠有没有被发现。
  念珠她带了许多日,功力应该被化了不少,或者说一已经化工成功,否则以尤酌的身手,何必冒险走正门去,飞檐走壁,腾空而起,不是她的强项吗。
  尤酌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的。
  郁肆细细回想,小婢女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要说起来比较奇怪的,就是那日他在看书,而尤酌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旁边闹他。
  对,是从那日起。
  线都对上号了,去长公主府之前,她在路上一概反常,使劲催促着向真赶马,甚至到了府上便要甩开他的手,佯装要上茅厕。
  那日她想必确实藏在新房,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里面守新房的婢女,怎么可能一点回应都没有。
  猫儿藏在屋内凝神静听。
  向真骑快马,带着人走侧门很快将书铺掌柜和那日送书的书童带来。
  书铺掌柜以为有什么不知情的地方得罪了这位世子爷,连忙跪下,诚惶问道,“不知世子有何吩咐?”上次的经书不是送来了吗,难不成书有什么破损的。
  他当时吩咐书童仔细检查包起来了啊。
  那书童没敢吭声,上次的阴符经,他没有检查,就直接包起来了。
  “看看这张纸,可有印象?”
  掌柜老板拿过尤酌写的那张纸,刚开始他还想不起来,待辨看一二,这不是那女子写的吗。
  书铺老板只看了开头几个字,郁肆就把纸张抽走了。
  “有有有。”
  “有印象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就在草民携书童送经书到贵府的前一日,她来书铺子里翻书看,但没看多久,人就走了,她说借纸笔摘录一些好词句,她倚在台柜上写,当时草民还夸她写的一手好字。”
  “对对,就是她。”掌柜的越说越弱越觉得没底气,那女子该不会是什么通贼吧,他的书铺子成了什么据点。
  这不是飞来横祸吗。
  郁肆看着信条,又问道,“她长甚模样,作何打扮?”
  “那姑娘特别白,对,脸上可干净了,白白净净。”小娘皮确实很白。
  “对......还有她的眼睛很大......亮亮的......”书铺老板为了戴罪立功,扣着头皮想啊想,“她当时穿了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模样很俏。”
  藕丝琵琶衿上裳,郁肆记得尤酌是有一身的。
  当时就在矮桌上,那衣裳被他解开了,他记得样式。
  “世子爷,草民真不知那女子是个女贼啊。”
  “您要找的经书,平白无故丢了许久,想必是被那女贼偷走了,那日找借口探口风,上二楼还书呢,不信的话,您问问我旁边的书童,那日女飞贼一来,书就找到了。”
  屁话不通,不过是想拉清关系。
  书童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他胸口放着的那封信条,那个姑娘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
  书铺老板用手臂疯狂暗示书童,叫他接话,书童胆子小没见过世面,赶忙就应了,“是是是......掌柜说的是...《阴符经》的确是在那姑娘来之后找到的,她......”
  “她什么。”郁肆的腿支棱/交叠,一只手撑着头。
  又看了一遍小狂草的内容,肆意张狂,说走就走。
  郁肆想着,竟然觉得不气,他甚至能想到当时书铺掌柜夸尤酌的时候,她是何等的得意。
  稍微给点猫儿颜色,她能翻天。
  黑色的笔墨能被她玩出花儿来,看看小狂草的走向,不停,亦不需要停。
  她在他身边装了这么久,撕下面皮,会是个什么样子,郁肆等不及要去见识见识了。
  “她当时在铺子里掉了一样东西,被草民拾到了。”那位姑娘也不知道,书童从怀中掏出那份纸条双手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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