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聂星琢于他而言,是小时候缠过他一段时间的粉团子,零星印象,就记得挺娇气。
  后来关于聂星琢的记忆,也就是家里长辈偶尔谈起聂家那小姑娘如今长得多好看,朋友倒是时不时说起聂家的小金丝雀被养的越来越娇纵,今天差点把分公司搞垮,明天眼都不眨地一掷千金为喜欢的画抬价。
  他不怎么在意,直到求娶聂星琢他也只是例行派人查了资料,没过多关注,后来某次晚宴他喝了点酒,惊鸿一瞥同样受邀的聂星琢,忽然发现小时候的粉团子出落得落落大方,好看又勾人。
  大约是酒意上来,他刹那觉得,聂星琢这朵锦上添的花的确是世间难有的好看,他建一座金碧辉煌的笼子把这只小金丝雀圈养起来也不错。
  现在玫瑰湾养着这只光鲜亮丽无人能比的金丝雀,他自然更瞧不上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最耀眼的那个已经被他收进笼子,他何必再找一群陪衬来衬托聂星琢的好看。
  他又不是看不见。
  姜执扫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他退出聂星琢的朋友圈,鬼使神差地,又问了句聂星琢什么时候回来。
  在意大利玩得乐不思蜀的聂星琢疑惑姜执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归期,她已经规划好畅游欧洲的路线,准备采完风再回国。
  不过聂星琢最终还是暂时搁浅了计划,因为安德鲁老师指出了她绘画中的问题,问题没有出现在梅丽莎夫人的画像上,而是关于她整体的发展。
  她再次去佛美美术馆仔细观察了自己的毕业作品《月光瀑布》,毕业两年,这幅作品仍是她的骄傲。
  她此后仍有作品流出,倒也获得称赞赏识,但她明白,那些画惊艳有余,却也创新不足。
  聂星琢这次前来为梅丽莎夫人作画,也抱有突破的想法。
  安德鲁老师是绘画界的奇才,笔下有过许多举世闻名的画作,她相信老师一定能看出她的问题。
  事实上安德鲁老师也的确是一眼看出,只是顾忌她的外出心情才在她离开前夕和她说明。
  欧洲玩不下去了,聂星琢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明城,安德鲁老师点出的是一项需要大量练习与探索的问题,她必须回到熟悉的地方专心研究。
  聂星琢在同安德鲁夫妇及意大利的好友们道别后选择下午三点坐私人飞机回明城。
  她这次决定很快,还没来得及告诉明城好友,来到机场后方恬打来了电话。
  “星琢,你老公接手……”她刚走进私人机场,手机突然没了信号,走到另一个区域方恬的声音才重新传来,那边方恬也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我给你拍的义工熊视频突然被注意到了,有人配了音乐,还有人做了表情包,都好可爱!我都惊呆啦已经发给你了快看!”
  聂星琢估计方恬上一个话题又是从投喂群找来的假狗粮,正巧她不想谈姜执,自动跳过接下了方恬的新话题。
  “什么样的表情…”聂星琢边嘀咕边打开聊天框,“……”
  聂星琢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包,都是从义工熊视频里截出的,还挺可爱。
  有她蹦跶转身的动图,还有脱帽动图,也有简单的wink图,配上“快把我带回家”“咕噜噜,解除封印”“实不相瞒我是来洗涤你灵魂的”“用美貌拯救你”的文字。
  视频更是直接配上音乐做成卡点视频,随手一截就是盛世美颜。
  网络时代发展至今,事物更新换代很快,聂星琢倒没想到方恬给她拍的视频时隔这么久后忽然被翻出来,看方恬所说好像还在国内网络小火,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视频里她仍然漂亮生动。
  “视频被翻出来后我的微博都一下子涨了几万粉,现在还在持续增长,呜呜呜我的仙女被人发现了我现在有点小惶恐,雀雀你不准被人抢走!”
  聂星琢习惯了小闺蜜的戏精,她登机先结束了通话,安顿好后还饶有兴致地又扫了几眼自己的表情包,表情包后面还跟有一些评论截图。
  【啊啊啊我珍藏的宝藏女孩被发现了】
  【呜呜呜太可爱了吧我带你回家跟我回家有这么一个小仙女在家里我一定天天努力!】
  【这个wink我可以我单方面宣布我恋爱了】
  【义工熊活动什么时候再次举办啊我去蹲点!】
  【跪求义工熊项目快速启动期待期待】
  ……
  吹颜的评论符合聂星琢的一贯认知,但她还没感受过带动项目的心情,这种感觉有点小新奇,评论里有人因为她期待项目的进行,聂星琢忽然有点小开心。
  这点小开心慢慢延续,让她生出种想要开间公司做项目的不成熟想法,这个不成熟想法的完成需要做什么她也没经验,就这么个念头在脑海里蹦来蹦去,一路蹦到她飞回明城。
  飞机在私人机场降落,连续十个小时的飞行,聂星琢小脑袋又保持了很长时间的亢奋状态,下飞机时也没有感受到困倦。
  她联系了司机,一下飞机就有人迎上来,但迎上来的人在她意料之外,杨庭恭敬笑着,“太太,姜总在外面等您。”
  聂星琢虽然没想姜执会来接她,但她正好有事要和姜执商量,表情很是矜傲。
  她在意大利买的东西大部分已经邮寄回国,没运回去的也在私人飞机上,负责运送的人恭敬拿到另一辆车上。
  聂星琢只带一个小包,被杨庭引着向外走去,姜执在后车厢看文件,聂星琢从另一侧上去,姜执很浅地扫她一眼。
  她刚才胡思乱想的办项目的事还需要姜执帮忙,因此主动搭了话,“你怎么没去公司?”
  姜执合上文件,提醒道:“今天周六。”
  “……”聂星琢默了默,“哦。”
  她从意大利出发的时候还是周五,一时没反应过来,况且,以前也没见姜执把工作日休息日分这么清呀,她还以为他全年无休呢。
  聂星琢状似随意地偏偏头,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怎么才能引姜执主动给她分个公司还能显出自己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
  她从车窗里注意着姜执,姜执忽然偏头接住了她落在窗上的视线,“怎么?”
  “……”聂星琢慢慢把头偏回来,她清清嗓子,用一种不怎么在意的口吻问道:“恒荣旗下有没有不怎么重要的小公司?”
  “没有。”
  聂星琢:“……”
  没有就创办呀。
  她见姜执不再开口有点郁闷,她都说得这么明显,姜执不是应该主动接口问她是不是想进公司历练一下嘛。
  聂星琢一手搭上另一只手臂,提醒地更直接,“你觉得我做公司项目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执不假思索,“你想玩公司?星琢,你是忘了你十八岁差点毁掉的公司了么。”
  “……”
  聂星琢还有点懵,也不知道是懵姜执竟然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姜执竟然敢提起这件事。
  聂星琢被聂家万般呵护长大,但聂承誉也不是没动过让她接手聂氏集团的心思,甚至也想过把自己女儿培养成聂氏未来的接班人,所以在聂星琢十八岁的时候把她塞到了聂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历练。
  她虽然痴迷画画,但既然到了分公司,也有认真学习相关知识,可她学了还不如不学,聂承誉给了她分公司的绝对领导权,派去的助理辅助为主,但聂承誉也没想到自家女儿在公司方面是实在没有天赋,聂星琢在努力运营分公司一个月后,这家公司险些直接消失。
  后来这桩事件被聂星琢列入缄默不谈的黑历史,聂承誉也终于意识到自家女儿做不了运行公司的事,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外面自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时隔多年,聂星琢突然被强行忆起旧事,感觉十分不好。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办项目,毕竟她志不在此,而且还有绘画问题需要解决,但飞机上十个小时对项目胡思乱想的构想是真,下来试探一下就在姜执这儿碰壁,又把她的小气性激了出来。
  姜执说的是事实,她没法反驳,又气不过,不自觉耍起了小性子,“你什么态度?”
  “我跟你讲,你再这个态度,我就跑去我外公家宣传义工熊项目,你以为谁想进你的公司啊。”
  聂星琢见姜执旁若无人地看起了手机更是生气,刚想发作手机突然传来姜执的消息。
  “……”
  一个车里有必要发消息吗。
  聂星琢气呼呼地点开,是一则通知,她匆匆扫过,扫完一遍以为出现错觉,又重新看了一遍。
  通知讲义工熊项目将由恒荣与董氏合作,最终决策权在恒荣。
  翻译一下,这个项目差不多已被恒荣完全接手,董氏作为合作方主动性并不强。
  她突然想起方恬今天和她说表情包时前面以“你老公接手…”开头的一句话,怪不得她的视频突然被发现,原来是义工熊项目有了新进展。
  刚才她还气势汹汹地和姜执说她要去宣传董氏的义工熊项目,姜执发来的这则通知就像和她说:哦,你宣传再多收益的都是我。
  聂星琢有点小尴尬。
  她摸过眼罩戴上,彷佛无事发生,“我要睡觉了,你不要打扰我。”
  第22章 第22次投喂
  聂星琢眼遮着,耳朵却竖起来,她听到翻阅声,姜执似乎又拿起了文件。
  她尴尬之余还有点小生气,姜执既然接手义工熊项目,她的视频被发现也算是给姜执项目引流,他竟然还这个态度。
  太可恶了。
  聂星琢小脑袋里谴责姜执,人却慢慢泛起困,本想掩盖尴尬的假睡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真睡,司机开车平缓,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车停下来,她意识犹存却不想睁眼,想着待会儿姜执叫她再起身。
  她听到车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聂星琢下意识伸手过去摸了摸,姜执刚才所在的地方只有残存的温度。
  ……?
  他竟然叫都不叫她一个人下车了?
  是人吗?
  这世上竟然会有把老婆一个人丢在车上的男人存在。
  不可理喻,不可原谅。
  聂星琢气得正想扯下眼罩,她这一侧的车门打开,随后整个人都落入一个略显清冷的怀抱,被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
  姜执竟然还记得把她抱回去,聂星琢仔细想着,好像可以原谅那么一点点,但是刚才出声嘲讽她差点搞垮公司的账还没有算,他这个人还是很过分。
  聂星琢埋在姜执胸膛间,姜执身上有一种很清冽的味道,像初雪微溶,干净又冷冽,她抑制住想多嗅几下的冲动,把眼罩扯到额头。
  姜执看她醒来,垂眸很淡地看了一眼,没有多言。
  聂星琢稀奇姜执见她醒来竟然没有让她自己走路,觉得姜执还算是有那么一点身为丈夫的自知之明。
  主卧在二楼,姜执没乘电梯,抱她踩着台阶而上,聂星琢心安理得地缩在姜执怀里任由他伺候,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又想起先前的账来,她戳戳姜执的胸膛,小声嘟囔道:“姜执,你可真是太讨厌了。”
  不知道姜执是没听到还是懒得理她,一路抱她回床都没有开口,聂星琢有种被忽视的不被重视感,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姜执。
  姜执把她放到床上时一手顺势落她耳侧,人坐在床边身体稍倾,忽然又接过她以为没有回应的话题,声音低沉,“那你觉得谁不讨厌?”
  两人四目相对,窗外天明亮,姜执却挡住了原该落在她身上的细碎阳光,聂星琢被姜执半罩着,她嗅到一些过于近的冷冽的气息。
  聂星琢下意识两手推姜执的肩膀,边推边不输气势地说:“反正你讨厌。”
  她刚刚睡醒,人还未彻底缓和,声音沙沙哑哑,比起抱怨,更像撒娇。
  聂星琢也发现这点,急忙闭嘴,见人也没被推动,姜执的目光还流连在她脸上,她有点小气恼,摘下挂在额头上的眼罩套在了姜执眼上。
  姜执没拦她,等她戴好再摘下眼罩放她身侧,起身稍稍抬手理了理领口,垂眸见聂星琢不错眼盯着他,漂亮的小脑袋一动不动,他忽然轻哂。
  笑什么笑?聂星琢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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