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迷妹
钱雪五点多的时候头痛欲裂地醒来。现场已经被赵一航处理好了，两人身上干干净净，床单也整洁得好似无事发生，赵一航安稳地睡在她身侧拥着她，手臂搭在她身上，呼吸平稳均匀地喷在她的脖颈处。他们浑身赤裸，身体贴着彼此，双腿交缠。
钱雪记得他们俩玩得有多过火。
她努力用手肘撑着身子坐起，赵一航在睡梦中感受到她的动作也醒了过来，抬头看到她眉头轻蹙，眼神悲凉又空洞地望着前方。这种神情看上去多少有点凄惨和苦楚。
“姐姐？”赵一航有点担心她这个样子，“你酒醒了吗？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钱雪怔怔的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那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昨天晚上真的没有故意哄骗……”
钱雪打断他：“我不是在气你，我在气我自己。我好像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赵一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沉默。
钱雪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听：“什么男女朋友，说起来多好听。你给我钱，我陪你睡，还玩得挺疯，我其实就是个妓女，还是个放荡的妓女。”
“你知道我有多鄙视刘艳雯那个……那个女人吗，我看不起她的作为，我觉得她恶心透了，结果我和她是一样的，甚至比她还恶心。”钱雪本来想说刘艳雯是个婊子，忍了忍把这个词咽了下去。
钱雪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冰凉，身体微微颤抖。赵一航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如钱雪这般执拗和自我羞耻。当她无法遵守自己心里预设的各项原则时，她的整个精神世界就濒临坍塌摧毁。
“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不恶心，也不讨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谁都比不上你，你值得被所有人爱着。”赵一航抬手环住钱雪的肩部，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和脖颈，像小兽安抚同伴那样用口鼻摩挲着她的肌肤。
赵一航看她这副样子多少有点害怕，或许他稍有不慎就会真的把钱雪逼死。
钱雪没有推开他，她接受着赵一航的温暖，逐渐平复心绪：“你昨晚是不是答应我要做什么事了？”
酒刚醒就提昨天晚上他的承诺，让人不得不想她是不是故意为之了。可是赵一航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说：“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钱雪昨天晚上是醉了，可她没有完全醉。她说的话做的事哪些发自真心，哪些又是有目的，赵一航不知道，甚至连钱雪本人可能都未必清楚。可是赵一航不在乎，真真假假本就不必分的那么清楚，他只想哄得钱雪高兴一点。
可惜不管他做什么，钱雪可能都是那么无情。一面在嘴上当圣人、一面又在床上放浪形骸，自己的姐姐还真是虚伪。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距离钱雪的错账风波将近两个月了，原本钱雪跟宏达电子的李总说一周内给他个交代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因为赵一航的不配合拖到了现在。李总人还不错，钱雪一直没能拿出证据，他也没有在媒体上炒作这件事为难钱雪。当然了，或许不是他人好，而是事务所赔的钱够多。
钱雪没有催赵一航，可赵一航主动约了李总和蔡总，见面地点在会计事务所，因为李总本周没空，所以时间定在了下周一。赵一航要去坦白，他觉得这就是钱雪当下最想要的东西。
对于钱雪来说确实。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她这样的女人怎么甘心仰人鼻息，被赵一航把控着经济命脉？原本赵一航手里就捏着她的把柄，他又控制着财权无疑是多了一份威胁她的筹码，所以工作对于钱雪来说至关重要。
看在赵一航愿意去作证的份上，钱雪和他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一起逛公园一起买菜做饭，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钱雪既不闹也不冷言冷语，赵一航也不再要求她必须和他一起睡，甚至允许她晚上回新合小区的出租房去住，两人相处客客气气的。
到了周末，钱雪躲在自己家没去赵一航那边，赵一航居然也没叫她回去，她正好落得清闲想好好在家睡一觉。可是午觉刚睡了没一会儿，就接到了赵一航的电话：“我想吃你们小区边的扯面了，你能不能给我带一份来？”
“汤汤水水的多不好带，你不能自己过来吃吗？”
“求你了姐姐，我真的好想吃那家的扯面，可我有点事脱不开身，你来了我给你端茶倒水捏腿揉肩行不行？或者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行吗？哦对了，顺便再带两个夹肉饼来吧。”
钱雪去买扯面的时候还不忘跟老板建议说希望他们赶紧入驻外卖平台。
赵一航住的小区里有叁个紧挨的小篮球场，就在刚进小区大门的右手边。钱雪刚进小区就听到赵一航在篮球场里大声地叫她。
他正在和另一个男孩打球，刚刚虽然在叫她可是手脚都没停下来，他一边运球一边轻巧地躲过对手的拦截，把球准确无误地投进了篮筐。
钱雪朝赵一航所在的篮球场走去，发现球场边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女孩年纪不大，一派学生气，她拘谨地并着脚，抬眼胆怯又好奇地看走进球场的钱雪。
其实女孩是化了妆的，而且还穿了长靴和长风衣，看来是精心打扮过，可钱雪还是一看就觉得她是个学生，就算不是学生也一定是刚毕业。
可能是因为学生的气质和职场女性还是太不一样吧。
“谢谢姐姐啦。”赵一航扬着灿烂的笑脸接过钱雪递来的饭，把两个夹肉饼分给旁边的男孩和女孩。
女孩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楚：“我不饿。”
“那敢情好，两个都是我的了。”男孩一把扯过赵一航手上的夹肉饼。
赵一航微笑着，笑容就像之前一样纯良无害：“姐姐，这是王奉，我大学舍友，也是我最好的哥们；这个是我学妹吴子悦，今年大叁，也是手工社的社员。”
然后他又转头向王奉和吴子悦不无自豪地介绍到：“这是我钱雪姐，之前是我上司，现在是女朋友。”
钱雪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她有点意外，她从来没见过赵一航的任何朋友，今天是头一遭。
他恐怕是怕自己不肯见他的朋友才只是说想吃东西吧。
王奉是个开朗又急性子男生，连忙对钱雪说姐姐好，也不忘了嘴贫：“哇赵一航你小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在吹牛呢，没想到你真有女朋友了，还是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姐姐，你说！你是贪她家的美貌还是贪图她的钱？”
赵一航和他嘻嘻哈哈地打趣，吴子悦在一边一言不发仿佛石化了一样，王奉察觉到了不对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时女孩才如梦初醒，慌张地对钱雪说了一声“姐姐好。”
到底是年轻，心理素质不够好，吴子悦笑得非常勉强，甚至好像快哭了一样：“我今天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非常抱歉我得先回去了。”然后她就溜之大吉。
居然在周末晚上有选修课吗。
吴子悦走了王奉悬着的心才放下，有些抱歉地说：“是我太莽撞了，我不该带她来的。见到姐姐你我才知道吴子悦肯定没戏。”
吴子悦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但是王奉见了钱雪成熟大方的样子就明白了，赵一航不好吴子悦这种软妹。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撮合别人的好事，现在学妹恐怕偷偷找了个地方哭去了。
其实王奉这种想法也不对，赵一航只是喜欢钱雪而已，也不喜欢别的什么成熟大方的女人，不过，也不会有人告诉王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奉闻着赵一航碗里香气扑鼻的扯面有些不满：“为什么你让姐姐给你带的是面，给我们的就是饼啊，我也想吃面。”
赵一航锤他：“叁份面多沉啊，我可舍不得让我女朋友拿那么多，我自己有就够了。”
吃完东西后不顾钱雪的阻拦，两个男孩非要接着打球，看着赵一航在球场上健步如飞挥汗如雨，熟练地跳跃投球，喷薄而出的朝气和荷尔蒙让钱雪心惊，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有些难过，她嫉妒赵一航的青春活力。她年少时把自己埋在题海之中，每天都活在压力和焦虑下，没有多姿多彩的生活，也没有半点年轻人该有的崭新气象，错过了那个年纪，很多事再也没有机会、或者说是没有心力去做了。她从来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积极热血地蹦蹦跳跳过，现在她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更不可能跳的起来了，她现在觉得青春虚度，遗憾极了。
另一方面她必须得承认，大男孩们打球的时候意气飞扬，充满了诱惑力。可能越是自己的没有的东西，越是会向往吧。
她反思自己，过去喜欢邢凯睿，后来喜欢伪装身份的赵一航，现在又对打篮球的两个少年移不开眼，是不是说明她只是喜欢年轻人的青春洋溢呢？
她或许比自己想象中更肤浅。
赵一航和王奉七七八八告诉了钱雪一些有关吴子悦的事。她大一入社时赵一航是手工社的社长，那时她就很钦佩赵一航的才华。后来赵一航毕业了，机缘巧合下吴子悦发现自己买的oneh大神做的娃娃上面有手写的“oneh”字样，联想到赵一航的名字她就去查了赵一航工作日志上的笔迹，觉得二人笔迹十分相似。
崇拜的大神可能就是现实生活中温柔帅气的学长，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相。于是她联系到王奉打探oneh和赵一航是不是同一人，得到肯定答复后她非常激动地恳求王奉带她去找赵一航，于是在事先没有通知赵一航的情况下，王奉借口想打球把赵一航约了出来，想让他见见这个迷妹。
王奉实在是没想到，赵一航在校的时候禁欲得很，追他的女生不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结果一出校门就和上司搞上了，他甚至都担心他这个“乖巧单纯”的舍友是不是被潜规则了。就算不是潜规则，钱雪这样的女人是他这种单细胞生物hold住的吗。
钱雪听到王奉评价赵一航“单纯乖巧”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打完球后钱雪和赵一航一起漫步在小区，钱雪问他：“是他们一定要见我才肯相信你有女朋友吗？”
赵一航摇头：“不是，是我想让你见见他们。”
“为什么？”
“你说吴子悦是不是喜欢我啊？”
钱雪点头，但凡长了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以嘛，我这个学妹其实人挺不错的，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叫你来一方面能让她断了念想，二来，”
赵一航故作轻松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上学时有不少人喜欢我，恐怕你只当我说大话骗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没人要的垃圾，其实真的是有人喜欢我的。”
可怜的学妹就是赵一航的一个工具人。他越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越证明他在钱雪面前的自卑和不安。
“那你倒是去找你的追求者啊，我又不拦着你，显得好像我误了你的好事一样。”钱雪不知道自己这话里有没有醋味，应该是没有的吧。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钱雪毫不留情地呛他：“可是别人喜欢的我就该喜欢吗？”
赵一航没再说什么，落寞地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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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新的章节就会还姐姐清白了，算是个重要章节吧。大家表担心这俩人，吴子悦不会再出场了，王奉会作为重要工具人在本文快结束的时候第二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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