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法海倒是很会自我开释:万般苦楚皆是苦,既然有苦,和尚解得。
  认认真真掐算了一下对面发来的双方生辰八字等信息,法海一字一字地回复:【劝分不劝和,这段姻缘对双方都不好。】
  隔了数秒,客户大怒,发来一长段骂,表示和尚真不会说话,还以为出家人以和为贵,没想到也是劝分,真不愧人设是法海啊!
  法海:
  委屈,法海也不容易,法海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73章
  客户虽然不满意, 但还是把钱给了,留下法海在那儿琢磨,这给钱是因为害怕被找上门报复, 还是其实内心知道他算得没错。
  青福走到道观前:这要修缮得花多少钱。
  转了这么一圈后,他又觉得白沙神讨厌了,早知道当初不该让白沙神死的那么利索,该细细折磨。
  画皮踊跃地举手:我, 我, 我来。
  他上岛的时候拖了一个行李箱,此时打开, 从中掏出一支笔来,面向破损的道观凌空作画
  青福:眉笔??
  不光是眉笔,画皮另一只手上拿着眼影盘, 脚下瘫开的行李箱里还有不少备选, 更有腮红、唇釉等等。
  只见画皮用眉笔起草,眼线笔勾线,眼影绘制出红瓦青砖, 光影明暗,就连阳光照耀在屋顶的反光都用玻璃唇釉给表现出来。
  高明的化妆师能一边聊天一边工作, 画皮得意非凡地说:像我这么积极主动的人, 早研究过技能, 大哥你看着, 保管让你对我的前期投资物超所值。
  他还真没说假话, 做了百年的老画皮, 业务水平自然是没话说的, 将画绘完后, 画皮还在旁边潇洒题字: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只见最后一笔落下,雕楼画宇拔地而起,仙阁楼台一步一景,海岛上水汽本身就足,一道彩虹恰是时候地横跨在主殿之后,更显气派。
  法海惊艳之后便是欣喜,正想抢上前几步请画皮也帮忙,画皮突然手一哆嗦,手中眼影盘掉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法海:?!没事吧!
  大热天的,画皮的眉梢上却冻出寒霜来,打着舌头说:装装装过了,不该写后面那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有有有没有什么温暖的诗啊。
  青福正要回答,孟姜女在旁边阴险地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画皮冻坏了,是真的被冻得质壁分离,听到一个暖字,想都没想,一边提着自己的皮囊,一边飞快地写,青福都没来得及阻止,哗的一声,自天而降一捧水,将画皮淋成个落汤鸡。
  画皮:呸,呸。
  可恨的老三!!
  孟姜女还乘胜追击:谁叫你文学素养不够,要是自己知道答案,还会上当吗?你输就输在文化沙漠上。
  画皮:妈的,当鬼还要熟背唐诗宋词啰,现在家里都这么卷的吗?
  虽说是搬到了岛上,考虑到一思当初是特地为了住在旁边才买的别墅,青福还是布下法阵,方便在别墅和东海眼间随时来去,也方便接引金身。
  一思和沈馔他们陆续接到消息,发了微信过来,表示既然如此,他们也要捐金身,供奉到正经的大殿里去,沈馔还大方地替司纪承包了灶王爷的金身。
  回复完众人的消息,青福习惯性地先刷开秦老爷子的朋友圈看了一下:嗯?
  怎么?酆都大帝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上面的籽都给细细挑干净了,奇怪,老爷子怎么没发自拍。
  秦老爷子特别热衷于用各种方法记录每一天,大约是在从军时留下的习惯,毕竟朝不保夕,谁也讲不清啥时候人就没了。从前是日记,现在是各种拍照发朋友圈,一天下来秦老爷子的朋友圈比代购都多。
  青福寻思:可能昨天婚礼吧唧吧唧闹过头了吧,啃着送到嘴边的西瓜,青福享受得叹息了一声,真甜。到底上了年纪,我看他昨天还和老战友们一块,被小年轻叫去帮忙迎亲。
  各个地方婚礼的习俗不同,像秦老爷子的那位老战友家乡,婚礼前男方是要经过伴娘团的重重考验和刁难,才能接到新娘的。秦老爷子他们帮忙,还是老战友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一来他们这群老骨头也闹一闹,博大家一个欢笑,另一方面,看在他们年纪的份上,伴娘团也不会太为难,多少帮点儿自己孙子的忙。
  画皮在旁边边看边啃西瓜,感觉很难受:哪儿甜,我怎么感觉有点酸。
  孟姜女安静嗑糖,只有这时才能和小五和谐相处:不是瓜酸,是你心酸。
  青福随意翻动了一下照片,就摁暗了手机,刚想接过瓜自己吃,心头突然一跳。
  不对吧,虽然晚上的那场是中式婚礼,但连伴娘伴郎穿的都是西式礼服,为什么宾客区还有人穿着红袍?
  他抄起手机,重新刷开找了一下,就在新郎新娘沿桌敬酒的照片中,看到了那个穿红袍的男人。
  如果不是留了心思观察,对方喜气洋洋的笑脸混在欢闹的人群中还真一下看不出什么毛病,本身中式婚礼桌布等等装饰就用的是大红色,不留神还根本注意不到这人。
  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又或者本来就拍不清楚,只能看到那红袍人和活人不同、苍白泛青的脸,还有脸上看久后就越来越诡异的大笑。
  青福都还没开口,酆都大帝就严肃地说:你看,我就说应该远远地跟着,出问题了吧。快收拾东西,我们去接老人家。
  青福:
  把老人家更换成孩子就更加有内味儿了。
  不过,这鬼也确实不能不管,青福尝试着打了一下老爷子的电话,幸而通了:喂,老爷子,婚礼没出什么事吧?
  对面沉寂了一会,在青福心想坏事了,可能老爷子不能说话,甚至可能接电话的根本就不是老爷子时,对面传来一道沉稳、音质偏冷的嗓音,老三?你怎么知道婚礼会出事。
  青福愣了一下:二哥?
  秦家三兄弟,老三秦福,老大秦寿,排行第二的秦禄就是那位秦家数代以来第一个拒绝从军,叛逆地选择从商的特例。
  秦禄的声音透着一种对所有事都不关心一般的冷漠:你来吗,现在爷爷在医院里。
  青福:嗯麻烦二哥把地址发来。
  因为是在外省发生的意外,老爷子目前住在外省的医院。考虑到时间紧急,青福也没叫司纪来帮忙了,直接带着人瞬息间行至万里外。
  一路走进住院部,走上二楼青福就嗅到一丝鬼的阴气,还带着纸钱焚烧的气味,叫人胸口发闷地不舒服。
  在几个病房门前晃悠了一下,青福基本确认,中招的可能不止秦老爷子一个,大约是老年人好下手,秦老爷子照片里出过镜的老战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躺这儿了。
  老三。从隔壁的病房门中走出一道高而冷峻的身影,脸转向青福。
  ??画皮看得眯缝起眼睛,忍不住小声说,真不是大哥的大哥?除了多了一副眼镜,好像啊!
  他们比较像母亲,我比较像父亲。青福说到父母这两个词汇的时候,还生涩地绊了一下,口吻带着一些不自然。
  垂下的小指瞬间感觉到一丝暖意一掠而过,青福下意识地扭头瞪了酆都大帝一眼,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咳,青福移开眼神,拉开话题,进去看看吧。
  原本喊青福过来的秦禄却站在了病房门前,手里拿着手机,银边眼镜下的眼神犀利:你先讲清楚,为什么你在外省却知道老爷子和其他战友会出事,为什么我刚告诉你地址,你十分钟内就能跨省赶来?
  秦禄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串耳熟能详的三位数号码,抬着手蓄势待发。
  哇画皮小声唏嘘,原来塑料兄弟情也不止我们家。
  青福无语,沉吟片刻后询问:二哥看没看过科学小孟直播?
  秦禄不动如山:看过,老爷子看直播就是我教的。
  青福:怎么刷微博?
  秦禄:我教的。
  青福:综艺?
  秦禄面露不耐:我教的。你什么意思,你们俩都不爱蹲家,我教老爷子怎么看直播、刷微博、看综艺,丰富退休生活,我教错了?
  反正教的也不对吧!!看看老爷子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些什么名词,什么乱搞男男关系、双向奔赴,就说都是谁呢,带着老爷子看八卦。
  但是青福能怎么说呢,不孝的是他:嗯教得好,我是想说,其实小孟直播都是真的。
  秦禄坚定不移:瞎说,小孟直播好科学的。
  青福尝试动口不动手,用和善的言语劝通他哥,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柴犬能驱邪又招邪?
  秦禄皱眉:这里我就要批评一下了,谁做的脚本,为什么人设前后矛盾。
  青福:看到那么多观庙里有小聂的画,难道不觉得有问题?
  秦禄推了推眼镜,严谨地说:去陪客户上香的时候我特地问过,里面的法师说单纯欣赏意境、美感,没有别的意思。
  青福:
  第74章
  都说种瓜得瓜, 种豆得豆,青福这是挖坑得坑,谁也没想到科学小孟的人设立的如此稳当, 谎言竟然比真相还要牢不可破。
  青福无语:行本来是不想让你看到的,我还是给你开个阴眼。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本来不想给他看到,秦二哥还在不动声色地思忖这是否是另一个阴谋, 青福就上前一步, 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
  就像是有一泼冷水当头浇下,秦禄打了个寒噤, 再睁眼时,就见原本敞亮干净的病房门口挤满了人或者说,是鬼。
  他下意识地往老爷子病床边一看, 就见有好几撮鬼正在厮打:
  可恶, 你这黄毛丫头来跟我抢什么抢,这个秦禄是我先看上的,也该是我先和老爷子提亲!
  阿姨, 什么年代了还提亲,而且现在就是流行大叔恋, 我不管, 我就要蹲守在这里, 等秦二哥走了我也跟着他一块去公司、一块回家, 等着他死后一起投胎, 多么浪漫。
  浪漫个屁, 明明是违法, 小姑娘你还未成年吧?
  我已经死了十年了!!正经来算我比秦二哥都大!你个死基佬还说我, 掐死你, 掐死你。
  秦禄一阵窒息,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有点眩晕的头,再看青福这边,虽然也有垂涎的鬼,但聂小倩根本没收敛浑身的阴气,再加上画皮还时不时用垂涎的目光反打量着路过的鬼魂,阴鬼们根本不敢靠近。
  青福安慰:没事,他们就是过过嘴瘾,你年轻,身上阳气重,而且有秦家世代累积下的功德庇佑,什么跟你回家都是不成立的。更何况秦家祖宅福荫多深,一般鬼根本进不去。
  看到鬼,本来是应该害怕,但现在秦禄不得不更关心自己的清白:还有不一般的鬼??
  难道以后洗澡都要穿件衣服?
  青福:哦,那就是带着批文的勾魂无常,要么就是像我这样的秦家血脉收下的役鬼厉鬼要进门都得脱层皮。
  秦禄立马道:我们马上回家。
  医院对于本就中了鬼招的秦老爷子来说,确实不是好地方,青福不得不再三表演开阴眼的绝招,才让其他几位中招的老战友家人相信,同意跟着一块回秦家祖宅。
  上车的时候,青福颇为郁闷,忍不住跟酆都大帝说:怎么有种被拉到亲朋好友面前表演才艺的感觉。
  那些开完阴眼的人消化完冲击以后,又兴致勃勃地跟在他后头,围观他给其他人开阴眼,帮忙倒是有帮忙,但劝说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他大婶,你别不信,我秦叔家的这个小孙子真的有一套,来,侄子,给你大婶喽两眼!
  你看你还不信,三侄儿,给你大叔露一手!
  青福恨恨地想,怪就是怪现代没追求、没抱负的鬼太多,一点都不吓人,活人见鬼该是这个反应吗??
  酆都大帝难得没发表意见,而且也没撩骚,在青福旁边坐的非常端正。青福纳闷地一抬头,就看见酆都大帝使劲忍笑的表情,根本就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憋笑。
  青福:
  基于被拉去表演了一圈才艺的经历,青福拒绝再展露他神行千里的技能,几家人便凑在一块开了几辆车。青福拖弟带妹的,秦禄虽然开的是一辆朴实无华的面包车,也装不下那么多的弟妹,弟妹们便均匀地分配到其他辆车上去,秦老爷子躺在秦禄车的后排,青福和酆都大帝一块陪着。
  一路上只听到酆都大帝跟秦禄搭话:二哥,怎么想到买面包车。
  秦禄在酆都大帝积极的自我介绍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闻言差点把车开高速栏杆上去,板着脸稳住后说:家里人口多,老三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们经常出去自驾游,一般都是老爷子躺后座,老大和老三坐二排,我开车。
  青福抬头望了一眼前排,在原主的记忆中,自驾游就是无聊的代名词,但他细细看来,却觉得十分有趣。
  他是含蓄的性格,酆都大帝却已经像家里人一样无比自然地说:那下次自驾游是什么时候啊,到时候大哥就坐副驾驶,我跟青福坐二排。
  ???怎么你就张罗上了??青福的目光刀子一样划过去: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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