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他母亲眼中流着泪,过去按住他,“儿啊,这辈子是爹娘没有把你给教好,下辈子,下辈子一定好好的补偿你……”
  “不——”王大胆眼中流出血泪,凄厉喊道。
  门外的众人不由吓了一跳,赌坊的打手们更是顿觉不好,“那个老头该不会选择让他儿子赔给我们手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是亲儿子啊……。”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没底。
  之后又听见王大胆的惨叫声,让外面的人心高高的提起。
  再也等不下去了,赌坊的打手们立马破门而入,村民们也顾不得阻拦他们,也跟了进去。
  只是已经晚了。
  王大胆的双手已经被剁了下来,以现在的医术,接上是不用想了。
  赌坊的打手们全都惊骇的睁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会亲眼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不过震惊之后他们彼此面面相觑,所谓的剁手只是用来逼迫人卖光家产还债的手段而已,他们赌坊没事要赌徒的手干什么用?
  “好了,这是我儿子违约的代价,你们带回去复命吧。”王老莫把王大胆的双手递给他们道。
  白纸黑字的契约,由不得他们不认。
  当着王家村村民们的面,几名壮汉颤抖着嘴唇,把王大胆当初签订的那份契约给撕的粉碎。
  王淳之趁机问道,“王大胆还签了别的赌坊契约么?”
  “有……没,那份契约基本不做数的。”几名壮汉道,满头大汗,想赶紧离开这块血腥之地。
  “什么契约?”王沛良刨根问底道。
  “是给赌坊拉人的松散契约,拉一个人留在赌坊中,他可以得十文钱的赌资,并不强制。”
  村民们听的眼冒火光,十文钱,他们一个人居然只值十文钱。
  瞬间,村民们对被剁了双手的王大胆的同情心去了大半。
  “那个,我们能走了么?”几名大汉使劲咽着唾沫道,看到小孩子对这种血腥场面没有一点反应,他们反倒害怕起来。
  这都是一村子的狠人啊。
  “走吧,你们不是还要回去给主人过目么。”王淳之语气冷淡的送客道,几名大汉听了连忙带着血淋淋的赌徒代价离开。
  王沛良这才注意到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彻底晕过去的王大胆,“莫叔,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儿子,就赶紧给他止一下血吧。”
  王老莫闻言神情微动,正要起身之际,王淳之向他抛来几株草药,“止血草,嚼碎了涂抹伤口处可以快速止血。”
  “谢谢族长。”王老莫感激道,忙不迭的把草药塞进嘴中咀嚼。
  “去通知王家村的全体村民们,让他们来祠堂外开大会。”
  “今天王家族规和村子里将会添加上一条新的规定。”王淳之道。
  村民们一听,就预感新的族规会和赌博有关系,连忙跑去通知更多的人。
  另一边,几个赌坊打手带回去一双新鲜有余温的双手,可把赌坊的幕后主人给惊到了。
  “那个王家村的人,还真是狠啊。”赌坊主人看着这少有的一份赔偿嘴角抽搐道。
  “既然人已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那这事就算了了。”毕竟他开赌坊只为求财,虽然不乏手段,但到底不是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强盗土匪,不会没有任何顾及的杀人。
  只是,关于王家村这个名字还是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第25章
  不同于扬麦场上的聚集, 在祠堂门口让氛围凭添了一份肃穆。
  这次来的不止是王家的族人,还有外姓的村民们,众人心中惴惴,尤其是那些零散的外姓村民们, 来到王家祠堂前,感觉先天就低上了一头。
  “族规我们知道是什么, 但是村规又是什么?”村民中有人疑惑道。
  比王家人更加敏感的外姓村民们想了一下道,“顾名思义,族规是用来约束王家的人, 村规可能是用来约束我们这些外姓人的。”
  毕竟王家村并不止王家一个姓, 王家的族规管不到外姓人的头上去。
  能对外姓人行使权力的名头也不是王家族长,而是王家村的村长。
  “村长他该不会想把我们给赶走吧?”有外姓村民心里一沉, 不由担忧道。
  他们本来就是外来户, 在王家村的根基很浅, 更别说王淳之之前已经开了赶人的先例, 这让村民们心中有些躁动起来。
  “应该是关于赌博提出的族规和村规,就算规定了,和我们的干系也不是太大。”毕竟他们家又没有人赌博。
  “这倒也是,如果是关于赌博的族规和村规,的确该出一个规定了,要不然村子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村民们不禁心有余悸道。
  王大胆曾经那么的有钱,让村子里面大多数的仰望,可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不仅把家产全都挥霍一空, 甚至还欠下了赌坊的高利贷。
  那个数额高的简直让收入并不怎么样的村民们现在都还头皮发麻。
  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王淳之带着王沛良站出来。
  这一次,王善才老爷子和众多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和村民们站在同一侧,毕竟是立新的族规,他们再站在王淳之的身后就有些不合适了。
  郑琇莹站在余金花的旁边,看着众人对面气场稳重,身上毫无一丝怯懦的王淳之,回想起自己娘家突逢大变期间,那个时候家中的男人们都被朝廷打入大牢,只剩后宅女眷们想尽办法寻找着一条生路,年幼如她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对自己和家族的未来满眼茫然之际,是她刚订婚没多久的未婚夫王淳之登门把她提前给求娶走,让她成为外嫁女逃过一劫。
  她何其幸运,在家族落难之际,自己未婚夫不仅没有退婚对她落井下石,反而救她脱离即将到来的苦海。
  相比之下,同族的姐妹们命运就差了许多,订婚了十几个女孩子,就只有寥寥几人还愿意信守承诺,其余的皆忙不迭的上门来退婚,无情的态度让人心冷寒至极。
  外嫁女不会受到流放的牵连,在室女则需要跟随着家人们一起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受罪,许多本该可以免除苦难的家族女子被自己的夫家打入尘埃,危难之际,她们看到了太多的人心,纷纷心灰意冷。
  有人对比做衬托,郑琇莹才明白王淳之当初的举动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这是一个能够让她依靠后半生的可靠男人,尽管他现在的身体还很单薄,却给郑琇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王淳之在王家祠堂前宣布道,“王家家族的第二条家规:凡王家子嗣,皆不得沾染上黄、赌、毒三种陋习。”
  “如有违反者,处罚如下……”
  听到最轻的处罚都是赶出王家,在场的王家族人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捏了一把虚汗。
  到后面,甚至还会因为他们祸及了多少人给予更加严厉的惩罚。
  王大胆的断手腿残到王淳之这里居然连中等的刑罚都算不上。
  王老莫听了不禁喉间干涩,不知道等会王淳之会怎么处置王大胆。
  好似感应到了他的想法,王淳之看了他一眼,道,“鉴于王大胆有贼心,却没有成功祸害到别人家,又已经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今后也将不良于行,这次就不把他赶出村,希望他的父亲以后能够做好监管之职。”
  王老莫身体紧绷,连忙向王淳之保证道,“我们一家绝对会把大胆给看好的。”
  他知道,自己要是看不好儿子,族长不介意替他管教儿子。
  这次是他下手太快,导致族长的处罚没有到位。
  但是像他这样能下狠手管教自己儿子的父亲能有几人?
  大部分的长辈都是护犊子的,有时候哪怕明知是自己孩子做错了事,也会眼瞎似得选择庇护。
  想必这才是族长推出这个族规的真正意图。
  接下来王淳之念村规,和王家家族第二条族规听上去差不多,沾上了黄、赌、毒的村民们将会被赶出村子,惩罚却不如王家族人来的重。
  这让那些一直提心吊胆的外姓村民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心神放松下来,他们也有兴趣对王淳之说的黄和毒感兴趣。
  赌因为王大胆一事,全村已经人尽皆知它的危害,但是黄和毒,他们实在很好奇为什么能够和赌一同并列。
  “黄,通“淫”,可以简单的概括为色心,比如去青楼喝花酒,面对美色走不动道,色令智昏,做出违反常理的事情,都算。”王淳之面色严肃正经道。
  人群里,小姑娘,大媳妇们听的脸红不已,男人们听了则哈哈大笑道,“族长,你太多虑了,咱们可没钱去找别的女人。”
  “那以后要是有钱了呢?”王淳之反问道。
  正在哄笑的男人们声音戛然而止,“有……有钱自然……那啥啊。”
  谁敢保证自己一朝显贵不纳二色?虽然他们现在都没钱,但是不妨碍他们幻想自己有钱以后,手里有地有房,家里有粮,怀里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快活赛神仙的日子。
  这个态度让不少女人面上带笑,手却悄悄的伸到自家男人的腰际去掐那块软肉。
  身为女人们,她们自然是极其拥戴这条族规的,因为这是在保护她们的地位,毕竟有色心,并且还表达出来的女人数量是极少的。
  而男人们则苦不堪言,深恨自己一时嘴快,居然把心底的实话给说出来了。
  回去以后可有的罪受了。
  “至于毒,并不是毒药之类的东西,等以后见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它非常的危险。”王淳之道。
  现在市面上的毒品,首当其冲的是京城达官显贵们分外推崇的五石散。
  五石散被发明出来的初衷是给病人治疗使用的,可谁知会被后人给开发出别的用途,并且还添加了让人上瘾的功效。
  这也是王淳之不愿留在京城的原因之一。
  在回来之前,他在京城见到过不少聚众吸食五石散的场景,它让京城最上层的那些人生活作风越发靡靡。
  五石散吸食以后可以麻痹人的精神,让人的精神飘飘欲仙,像极了人们幻想出来的得道成仙。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就王淳之看到的,上至帝王百官,下至贵族世家,皆以吸食五石散为傲。
  毕竟五石散的价格不便宜,吸得起五石散,可以从侧面证实他们雄厚的财力。
  五石散吸食过多会让人变得体弱,毕竟它的初衷是一种药,正常人没病却长期服药,时间一长,自然给你整出病来了。
  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会消磨人的意志,而现在被消磨意志的,却是这个帝国最顶尖的那批人。
  如果人人都不再对自己的职位上心,人心涣散的话,帝国难道还能依旧稳如泰山?
  当然,别说现在的王家村,就是镇子和县城里也没有出现五石散的踪迹,毕竟那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品。
  而当王沛良得知京城的现状时,牙齿下意识的打起架,浑身如坠冰窖。
  五石散的危害是巨大的,但是现在除了少数几个清醒的人,别人都相信那是一个好东西,这才是让人最痛苦的事情。
  是以,王家家族的第二条家规,就是黄、赌、毒并列。
  它们对人们共同的危害,就是能够从一个上瘾的人手中快速的搜刮到财富,可以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一个家庭。
  这样的人,王淳之自然是不会欢迎的。
  其他地方的人他管不到,自己手下的人自然可以进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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