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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江鱼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大哥,你却怎么变得糊涂了?人死如灯灭,她给你的恩惠能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么?如今武惠妃死啦,你保她的儿女一辈子得享天年荣华富贵就是,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可不应该是这么迂腐的人罢?”
  李林甫皱起了眉头,有点苦恼的说道:“可是,江湖义气。。。”
  刑天倻微微一笑,摇头道:“李相,这义气也要看用在何处。如今是皇上那边的干系,无法让寿王做太子了,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利益之道,权谋之道,无非如此。皇上是天,我们这些臣子就是地,天在上,地在下,臣子们又怎能拗得过天去?”
  刚刚还一脸苦恼差点没滴答出眼泪水得李林甫长叹一声,三角眼突然神奇得变成了丹凤眼,若无其事的说道:“正是这样的道理,那就推举忠王为太子罢,明日大哥就召集群臣向皇上进言。只是,这杨玉环之事,应该如何处理啊?”
  江鱼没吭声,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菜鸟一只,没有提出意见的资格。刑天倻则是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这件事情上,寿王根本没有发话的权力,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不少,不用理会。只是,也怕他不经意说出什么歹话,把他打发去封地享福就是。这事情的关键,还在于寿王妃的身上。也不怕如何送她入宫,这是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唯一的麻烦,就在于,她可否愿意跟随皇上?”
  “哦?这样说来,你已经想出如何让寿王妃进宫了?这要让天下人不得胡言乱语,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李林甫有点诧异的看着刑天倻。
  点点头,刑天倻自信的说道:“若是李相明日能让寿王去终南山访道上香,大人去请皇上去楼观台一行,让皇上和寿王妃私会一面的话,只要寿王妃露出那等意思来,剩下的事情都好解决了。”
  “嘻嘻。”李林甫笑了几声,朝刑天倻点头道:“成,小鱼啊,你就去和皇上这样说罢,明儿个寿王肯定会携带王妃去终南山上香的,做这点小事,大哥还是能成的。只是,若是寿王妃允了皇上,那接下来因该怎么做?”
  刑天倻‘呵呵’一笑,朝江鱼怪异的点头笑道:“这就要看咱们大人的手段了,请终南山的某位仙长收寿王妃做弟子,着寿王妃去终南山结一草庐修炼数月,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罢?王妃出家修炼,就断了和寿王的情缘。随后再请袁天师对皇上奏明,说寿王妃有仙人之资质,请她于宫内道观中潜修为皇上祈福,如此慢慢成事,等得臣子们都习以为常了,这事情不就成了么?”
  李林甫、江鱼相互看了看,同时比划起了大拇指,朝刑天倻笑道:“高明,高!”
  第二日,春光明媚,寿王李瑁听了李林甫的教唆,为了求神灵保佑自己能够顺利的坐上太子的宝座,他兴致勃勃的携带了杨玉环,一行数十人直奔终南山而去。此时终南山上林木葱郁,一棵棵松树很清爽的生长在山坡上,树木之间是整整齐齐的草地花丛,山风过处,唱经声随着那烧在神灵前的木香飘荡山前,让人离开老远,就肃然起敬,只觉这里的确是神仙的府邸。
  因为春光好,长安城中无数的官宦、百姓都趁着闲暇来终南山上香参拜,终南楼观台也派出了数百名小道士在那山前做知客,引导香客们在山前随喜。那山后有很多不能让俗人看到的东西,这些小道士自然是不会领着香客们到处乱走,就算有香客想要顺着那清静的山路往后山一行,却也被那些小道士婉言谢绝,坚决不许他们往后山靠近一步。
  那中南后山顺着一条土路蜿蜒前进数里,有一片和缓的山坡,山坡下有一条小河潺潺流淌,山坡上河岸边到处是盛开的山杜鹃,一片粉红的花朵密密集集的覆盖出去有十几里远近,好一片花海。不是很自然的强风从小河的上游吹拂而下,吹得那一片片山杜鹃的花瓣凌空飞起,十几里长的一片山坡上顿时下起了一片红色的花雨。在那灿烂的粉红色的花海之上、花雨之中,一间用带着枝条的翠绿竹子编成的敞开式竹楼悄然处理,万红之中一点翠绿,那等景致清新到了极点。
  小河的上游,三名四十多岁的老道在那里满脸无奈的施展禁法,不断的掀起一阵阵大风顺着河面吹了下去。一名六十许岁的老道愁眉苦脸的在哪里晃动着一面粉绿色的小旗。那小旗晃动一次,就有无数绿色的光点飘荡出去,绿色的光点撒落在那花海上,被大风吹得花瓣一片片飞起的山杜鹃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打起新的花苞、绽开出新的花朵、飞出新的花瓣。
  一时间,又见到一个老道阴沉着脸蛋朝那小河一指,几缕细细的水柱冲天而起,化为满天细碎的水雾飘然落下。天空春日艳丽,几道极美的虹霓恰到好处的镶嵌在附近的几个山头上,让这一片长满了山杜鹃的山坡变得仙境一般。
  寿王李瑁被两个头发胡须纯然银白,看起来起码有上百岁的老道留在了楼台关,细细的替他分解刚刚求来的签。两个老道张大嘴一通胡喷,总之就是用一些空头话儿套得李瑁心痒痒的却又抓不到实际的地方,只能是屁股扭来扭去的求两个老道给他说得干脆点,看看他是否能够当上太子。他已经许诺了数万斤的香油还有无数的香火钱在终南山,只是两个老道死活不开口。
  杨玉环则是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跟随着两个小道人一路直奔后山游玩而来。顺着一条小道行走了一阵,拐过一个怪石嶙峋的山脚,眼前突然是一阵敞亮,一片美丽得不似人间的花海出现在杨玉环面前。杨玉环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讶的‘啊’了一声。恰时有两条丹顶鹤飘然飞下,在几缕云雾的缠绕下降落在杨玉环身前。其中一头雌鹤长嘴轻轻的噙住杨玉环的一角,拉着她往那青竹小楼行去。杨玉环神魂颠倒的随着两只白鹤往前缓步行走,两个小道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
  两名王府的侍女还是尽忠职守的想要跟上杨玉环,可是到了这里,怎还由得她们作主?一脸笑容的高力士手里拎着一根粉红色的手绢,兴致勃勃的跑到两名侍女身后,突然将那手卷抖了抖。于是两名侍女带着微笑飘然入梦,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高力士‘嘎嘎’几声怪笑,朝身后挥挥手,几名心腹小太监快步从路边一条山缝中跑出来,将两个侍女抬死猪一样扛着就跑,拐过山脚就不见了。
  杨玉环在两头白鹤的牵引下一路到了那竹楼前,轻手轻脚的踏上了那嫩竹枝编成的梯子。‘呀呀’的细微响声中,杨玉环正在缓步拾阶而上,小小竹楼内传出了一阵飘逸好似青天鹤鸣般的玉箫声。那箫声婉转缠绵,好似细细的春水冲刷在杨玉环的心头,安抚着她心最柔弱的地方,一股绵绵的情意悠然而生,杨玉环的俏脸,突然变得一阵晕红,两条腿一软,差点栽倒在竹楼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杨玉环走进了竹楼。‘啊呀’一声惊呼,不知道竹楼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那箫声停了下来,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细细的喘息声、呻吟声伴随着竹楼的‘嘎吱’摇晃声,传遍了整个山坡。
  小河上游处,白霞子突然从那几个老道身边冒了出来,她大声叫道:“事情成了,收工!”几个老道立刻收起法术,那虹霓不见了,花雨也停了,正在生长出新花苞的山杜鹃也停下了生长,枝干上变得光秃秃的,风也没有了,艳丽的春光也被一团飘来的云朵遮住,整个山坡一下就变得很普通、很寻常。
  一处山崖上,站在崖顶看着下方山坡上那急骤摇动着的竹楼,贤妙真人很是苦恼的抓着光洁的下巴,苦笑道:“这样说来,杨玉环也是贫道的徒孙了?元化啊,你收了几个好徒弟啊。”一旁的元化真人面如猪肝色,恨不得一脚将江鱼踢下山崖去。
  那一气仙宗的山海生和风云子则是在扳着手指计算道:“少罗唆,这山坡下咱们连夜布置了‘春风化雨枯木逢春生养阵’,一共耗费了中品灵石一百二十四颗才让这些山杜鹃随时开花折腾了这么久。唔,这灵石可得叫那皇帝出钱。”
  江鱼歪着脑袋看着几个老道,抱怨道:“诸位师长能不能大方一点呢?想想看啊,皇帝未来最宠爱的女人成为我道门的弟子,这能给我们道门带来多少好处啊?一百二十四颗中品灵石?打个对折成不成?”
  山海生、风云子坚决的摇头,江鱼只能是仰天长叹,随后才恶狠狠的说道:“那,你们找皇帝要帐去吧,我只管拉皮条,不管讨账哩。”
  就在这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长安城中所有臣子都知道寿王的妃子杨玉环一心修道,拜了终南山一名叫做元化真人的有道大德之士为师,于那终南山的后山结草庐潜修。。。李隆基见她求道心切,故钦封她道号――‘太真’。
  替皇帝办好了这笔风流帐,替李林甫收服了那些朝臣,江鱼正觉得一身轻想要去昆仑山斩杀一头通灵的猛虎以炼制虎威将军印,突然噩耗传来――他麾下的妖怪们,出了白霞子跟随公孙氏去了梨园传授歌舞技巧平安无事,其他的妖怪被人一网打尽,尽数绑架!
  第八十六章 人质(10084)6.21
  大唐朝最得皇帝宠信的几个臣子在忙着为皇帝拉皮条,忙着做那扒灰的勾当。江鱼一边设计寿王,一边跑去求终南山的老道们给个方便,还要贿赂元化真人他这个便宜师父再去收一个便宜女徒弟,一时间忙得脚后跟能打破后脑勺,哪里有空管他手下那一帮人?除了公孙氏、白霞子还有刑天倻三人还算本分,其他人早就厮混在了一起,每日里轮流做庄去长安城内那些大酒楼胡吃海喝,吃喝得不亦乐乎。
  这日正是李隆基花海丛中会太真的好日子,江鱼在终南山忙得不亦乐乎,龙赤火却和孙行者带了一大票妖怪跑去了长安城江湖道上最为有名的风云酒庄,享受其中最为江湖人青睐的烈酒、烤肉。风云酒庄的老板是大唐江湖道上二十年前最为有名的游侠儿,如今是长安当地有名的豪雄。他的酒庄装修粗陋豪放,建在长安城三里外的官道上。向着官道是麻石铺成的六开间大堂,里面没有桌椅等累赘,而是学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地上随手挖了几个大火坑,屋顶上悬挂了铁钩铁链下来,吊着一头头洗扒干净的牛羊猪狗,就在那火坑中篝火上烧烤。火坑边铺着厚厚的皮毛,腥臊味极其刺鼻,可是这里哪怕是三伏天,也就是这样的摆设。客人们自己动手烧烤大块鲜肉,加上这里老板以秘法炼制用火可以点着的烈酒,最得江湖客人的喜爱。
  这几日妖怪已经来了风云酒庄好几次,因为第一次是净街虎的头目张老三带他们过来的,和江湖客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风云酒庄自然是把龙赤火他们视为贵客,几个小二殷勤的大声称呼着‘某某大侠光临’,将他们请进了大堂,选了视野最好的可以看到官道上人来人往以及酒庄后面小树林的一个火坑,着他们一伙人坐下了。刚刚坐下,龙一就代表他们八兄弟举起了双手裂开大嘴兴奋的叫嚷起来:“小二哥,老规矩,大牛大马的上,先来一头牛一头马切成块儿,上好的蒜捣成泥,加上黄酒、大酱调味了送上来。”
  ‘哧溜’,八兄弟连同白猛同时吸了一下涎水,无比狂放的举起双手欢呼起来。酒庄内原本已经有了几伙客人,都是吹鼻子瞪眼吹牛吹得口水到处乱飞的江湖豪客,他们被白猛几个大声喧哗震得耳朵隐隐发麻,转身正要放声喝骂。猛不丁的这群江湖汉子看到白猛他们一共九条高大粗壮不似人的壮汉正用求之不得的欢喜眼神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阵发虚,又乖乖的做了回去。巴望着能够大打出手在饭前先来松散一下胃口的龙一有点恼怒的骂道:“一群没胆的杂碎,娘的,若非老大不许我们主动出手揍人,今天就把你们全放翻。”
  抱怨中,几个小二抬着一个大木盆快步走了过来。直径六尺的木盆中是一头被洗刷干净,用盐、酒以及西域来的香料入味了的小牛。龙一欢呼了一声,伸手轻轻的将那小牛‘哗啦’一声撕成两片,举起一片牛身挂在了那铁钩上。几个小二抬来一块块碗口粗的原木堆在那火坑中,倒了点菜油上去,又丢进去一根火把,顿时熊熊的火焰然烧起来,原本就热得让人近乎窒息的大堂内温度又升高了许多。一干妖怪很舒坦的在那火上烘了烘手,一个个脱去了外面的罩衣和长裤,就穿了一条裤头,在那火堆边喝起了色泽混浊的烈酒。
  一时间,外面火气蒸得体内酒气直冲头顶,一伙妖怪除了杜武还稍微老成点,除了孙行者还比较矜持点,其他一干妖怪全都举起了那用树根掏成的海碗大小的酒杯,放声欢呼高叫,唱起了旋律古老、歌词古朴的歌谣。这些歌谣乃是当年八兄弟做强盗抢劫时学来的曲子,乃是数千年前的民谣山歌,曲调虽然简单歌词却是富有那时节的独特韵味,一伙妖怪跟着八兄弟学这歌谣学了好几天,如今唱起来正是大有古风,符合他们在风云酒庄吃肉喝酒时的豪气。
  那大火凶猛,小牛肉却是极嫩的。一会儿的功夫,空气中已经飘出牛肉的浓香。龙一赤着手伸进那大火中,一块块的扯下了那还带着血丝的牛肉,先把牛肉分给了自己的几个弟弟,然后分给了白猛和龙赤火一人一块,那油腻的双手在自己裤头上一擦,大声叫道:“唉,你们自己动手啊!”他抓起一块色泽依然是鲜红的牛肉,在小二送来的味碟中狠狠的沾了一点儿蒜泥,丢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咀嚼起来。
  几条粗壮的妖怪同时举起手欢呼:“好肉,好肉,好酒,好酒!”因为血统的关系,龙氏八兄弟只对龙赤火和白猛是额外有几分亲切,对杜武他们几个却是视若无睹。五毒兄弟知道他们八个都是粗人,却也不恼怒,自己动手用刀削下了那烤熟的肉片,给孙行者分了几片,自己兄弟几个也放开肚量大吃起来。他们人数不多只得十几个,可是那肚量却大得吓人,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把那血淋淋烤熟没烤熟的小牛干掉了两头,把那扒皮的白马吞掉了一头,喝掉了三十几坛烈酒,这才打着饱嗝叫嚷着吃饱喝足矣。
  歪着身体靠在一堆毛皮上,龙一快活的摩擦了一下自己身上那青黑色的好似鳞片一样的疙瘩,另一只手在嘴里挖了半天,挖出一根陷在牙齿中的肉筋,反手就往地上一抹。他哼哼道:“有点塞牙,这马的岁口大了点,肉不是很嫩啊。”他那带着唾液和肉筋还有些肉末的手重重的在那里抹了抹,一手污秽全抹在了一只黑色白底的云靴上。
  龙一抬起头来,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黑衣壮汉,歪着脑袋很不客气的训斥道:“你看我怎么的?你的靴子是我抹脏的,你想怎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龙一突然跳起来指着那比他矮了好几尺的壮汉骂道:“你想要故意挑事是不是?明知道老子要在地上抹手,你故意站在哪里想要挑事是不是?哎哟,兄弟们,有人找咱们兄弟打架哩。”看到那黑衣壮汉来势汹汹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主儿,龙一的眉毛都笑得开花了。自从在边关闹了一场,结果被江鱼用暴力以及潜伏在八兄弟元神中的禁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八兄弟果真是不敢主动的出手惹事了,可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憋得他们痛苦不堪。如今眼看有人似乎是要主动惹他们的样子,叫他们如何能不开心?
  那黑衣壮汉阴沉着一张脸蛋,朝龙一冷笑道:“是,俺是故意挑事来的,就是要揍你一顿,怎么的?”他伸手抓住龙一的腰肢,随手就将龙一朝后面树林里丢了出去。这大汉手上的力量大得吓人,龙一偌大一个身躯居然挣扎都不能挣扎一下,就被打飞了十几丈,一头将酒庄后面一株大柳树撞成了两截,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黑衣壮汉长笑了一声,狠狠一脚将身边要跳起来的龙二的脑袋踏进了火堆中,烧得他脸上的油腻‘吱吱’作响,他身体已经借力往那树林里射了出去。他的身份不好看,却很实在,快得好似一只箭矢穿出,他带着一阵狂风冲到了正要爬起来的龙一身边,左右按住了龙一的肩膀,右手好似打桩的锤子,一拳一拳的将龙一的脑袋打得闷进了地里。
  白猛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咆哮道:“敢揍咱们兄弟?揍他!”快要进化为蛟龙的白猛对这几条鱼龙和蛟龙杂交的后裔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如今看得龙一被人如此欺凌,白猛也没想想那人能够将龙一压制得无力反抗究竟是如何一等实力,他脑子一热,就和一众妖怪跳了出去。只有正端着酒坛喝酒的孙行者面色微微一凝,他不往小树林里跑,而是丢下酒缸,撒腿就往门外冲去。
  ‘砰砰’两声巨响,两条黑影不知道从何处冲了出来,四个海碗大小的拳头卷起黑色的狂飙朝孙行者当心杵来。一条黑影闷声吼道:“聪明的小子,不过你还是逃不掉。给我们乖乖的。。。噫嘻,好快!”四个拳头从前后左右封死了孙行者的退路,凝聚得好似钢板一样的罡风震得孙行者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眼看他就要被那四拳轰在身上,孙行者身体突然一扭,化为一道纯金色的暗光‘哧溜’一声从那四面罡风中穿了出去,几个跳跃间已经不见了影子。两条黑影愤怒咆哮着追了几步,但是孙行者速度极快,他所化的那道暗光隐隐然化为一道箭矢的形状,比起普通的剑光、遁光速度快了起码三五倍,两条黑影哪里追得上?
  树林里,白猛他们一票妖怪把那黑衣人围了起来。白猛还有龙氏七兄弟捏着拳头上的关节,发出‘啪啪’的沉闷响声,大声咆哮道:“小子,你可以选一个死法了。你是想要变成碎片死,还是想要变成肉酱死?或者,你愿意被烤成烧肉了进我们的肚子?”对于吃人,白猛他们可没有丝毫的顾忌。虽然如今肥牛壮羊喂得他们饱了,但是几个体形最大的妖怪,绝对不会介意重温当年把人当点心吃的美好时光。
  那黑衣壮汉难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缓缓的举起龙一。龙一,这个太古鱼龙和蛟龙杂交的后裔,已经结出元婴分化出元神的强大妖怪,居然被他十几拳砸得晕了过去。白猛他们全愣了,要知道,龙一他们的本体是如此的强大,他们没有经过修炼的肉身,都几乎相当于望月宗铁身境界的肉体啊。修练成元婴后,龙一的肉体几乎能达到铜身巅峰的强度,居然被这壮汉几拳打晕?
  龙赤火阴沉着脸蛋没吭声,他已经开始左右张望,盘算着要从哪里溜走才是最方便的。生性阴残狠毒的龙赤火本体是火灵蛇,比起白猛他们这群胃液分泌量比脑浆容量大上几十倍的莽货,他聪明了不知多少。他闻到了很浓的阴谋气息,心里不由得提得老高。只不过,他发现孙行者已经不知去向,心里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只是他还是小心的朝后面退了进步。白猛却在瞪大了眼睛挥动着拳头咆哮道:“我告诉你,就算你一个人再厉害怎么样?老子兄弟多,看看,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七,还有咱们兄弟两个,加起来十几个人揍你一个,你怕不怕?”
  黑衣壮汉古怪的笑了几声,他阴沉的说道:“十几个不入流的小妖魔罢了,也就我手上这个修出了元神的稍为强一点点,却也不堪一击。呵呵呵呵,本宗却也是兄弟极多的。看看你们身后,我们是多少个揍你们一个?”
  白猛他们猛回头,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红色的浓雾,刺鼻的血腥味直冲他们脑门,熏得他们头昏脑胀身体一阵阵的发软。那浓雾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二、三。。。起码近百条黑衣壮汉,眼里都闪动着赤红色的幽光,嘴里发出了夜枭般难听的声音。龙赤火大叫了一声:“逃!”他第一个转身化为一片火光就要逃走。可是他面前立刻出现了两个海碗大的拳头,一拳闷中他的面门,一头闷中他的小腹,打得龙赤火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仰天就倒。
  杜武他们五兄弟一声长嘶,身体内突然闪出一道道灵光,他们的身形凌空消失不见。江鱼府邸中那五毒大阵内一阵阵的灵光飘散,那几尊五毒雕像上爆发出一片片的光雨,杜武兄弟五人的真身从那雕像中射了出来,杜武身体还在空中,就已经尖叫道:“快去终南山找主子!”
  龙二兄弟几个却是骨肉情深,他们长咆一声往那拎着龙一的黑衣壮汉扑了过去。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卷了过来,一只黑色的以魔罡所化的大手将他们兄弟七个紧紧的攥在手中,那大手轻轻的往里面一合,已经抓得他们浑身骨节炸裂,全晕了过去。白猛嚎叫一声,刚要化为本体蛟龙形状,后面一击闷棍砸来,一柄金光灿烂的狼牙棒在他后脑勺上砸出了灿烂的一大片火星,他也晕了过去。
  江鱼麾下妖魔,除了五毒兄弟在江府宅邸的护宅大阵中有一缕元灵寄托,以大阵的力量全部逃脱外,其他妖魔尽皆束手就擒。随后孙行者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给‘春风满面’的江鱼,紧接着五毒兄弟的预警也传到了他手上。最后是风云酒庄的老板亲自把阿修罗宗的绑票勒索信交给了江鱼,结果那倒霉的老板被暴怒的江鱼以‘同党’的罪名下进了诏狱。
  终南山小终南妙境,贤妙真人手指轻弹那封勒索信,冷笑道:“以被我道门擒获的妖人交换你的属下?好,好,好,这个算盘打得精明。”
  端坐在贤妙真人面前,通体散发出无限冷意的江鱼面无表情的看着贤妙真人:“师祖以为,可否交换?”
  “换,自然换,为什么不换?”贤妙真人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杀气许许渗出,他阴沉的说道:“好么,我们道门还谨守当年的协定,他们却是敢公然在人间行事了。既然如此,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还以为又一次道消魔涨了哩。龙赤火、白猛还有那几条鱼龙,都是你收服的属下,也就是我道门中人,怎能容得他们随意戕害?换,自然要换。”
  身上冷冰冰的气息略微消散了一点,江鱼阴沉着脸蛋说道:“那师祖以为,我们就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
  用力的点点头,贤妙真人冷笑道:“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做罢。师祖已经命你师尊去蓬莱岛提那十几名上次被擒获的妖人前来终南山。等得人到了,你带他们去扶桑岛和那些妖人交换人质就是。师祖以及诸位师长埋伏在扶桑岛周围,看他们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贤妙真人笑得很灿烂,那灿烂的笑容中,却有无尽的杀机荡漾了出来:“魔门被我们道门一直压得不敢在人前现身,如今胆量大啦,他们敢抛头露面啦,还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魔道的魔崽子,还是乖乖的在山沟里藏着来得安全,敢露头,那就死定了。”
  好重的杀气,不过,这也是江鱼想要说的话。不给魔道的那些人一点儿教训,天知道他们以后会作出什么事情来?这次是绑票了他江鱼的属下来交换俘虏,那么下次会否直接绑架了李林甫要求江鱼引刀自尽?和魔道中人打交道,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啊。
  第二日,江鱼向李隆基告假,打着他去昆仑山猎杀灵虎的幌子离开了长安。只是,已经和杨玉环勾搭上的李隆基居然并不在勤政楼处置政务,一切朝政事务居然都由李林甫一人打理,最多有一个高力士在一旁监督一二。江鱼诧异之余,却也只是向李林甫打了一个招呼,就直奔扶桑岛而去。在半路一个小小的岛礁上,几个道人迎上了江鱼,将十几名禁锢住的魔道修士交给了他。这些魔修都是去年在突厥牙帐被俘虏的,经过道门数月的拷问之后,一个个面容极其的憔悴,但是精神却是极好,个个都用十个不服一万个不忿的眼神打量着江鱼,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江鱼冷冷一笑,谢过了那几位同门师兄弟,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红毛铜打造的链条,鲲鹏一羽剑轻松的刺穿了这些魔修的肩膀,将那铜链条穿过了这些魔修的琵琶骨。好似用柳条串鱼一样将十几个魔修串成了一串儿,江鱼冷笑道:“诸位道友?不要怪我江鱼心狠手辣,没有废掉你们的功夫,已经是法外开恩啦。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招惹我。”说道‘招惹’二字,江鱼又是一阵怒火自心头直冲了上来,他极其暴虐的对这些魔修一阵的拳打脚踢,嘴里咒骂不修。
  魔修们被宝剑刺穿肩头,疼得‘呜呜’直叫。等他们看到江鱼居然用拳头来招呼自己,不由得同时狂笑起来。体内魔婴被筋骨,他们无法调动一点儿真元,但是他们的肉体依然是如此的强大,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拳头哩。可是,等得江鱼的拳头砸在了身上,这群魔修才惊呼惨叫起来。一拳拳重于泰山,江鱼的拳头骨节上更是好似刀锋一样锋利,一缕缕极其霸道的力量直透这些魔修的内脏,打得他们连连惨呼。一名魔修吃痛不过,他猛的怒吼道:“你这厮,无缘无故的只是打我做什么?你仗着你有修炼了‘**玄功’就了不起么?”
  一脚将那魔修的脑袋狠狠的踏进了下方坚硬的礁石中,那魔修五官差点被江鱼一脚踏碎,他怒吼道:“无缘无故?你们的一帮狐朋狗党绑架了老子的属下要老子拿你们这群废物去交换,哈,鱼爷我的脸都丢光啦!”十几名魔婴期的修士啊,可想而知生擒他们对道门的意义有多大,因为他们都是江鱼引出来的,江鱼也感到自己极有面子。可是如今却要自己带着他们去交换自己的一票属下,江鱼能不恼怒?
  十几个魔修同时放声长笑,笑得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他们指着江鱼笑道:“娃娃,原来如此啊?你想必在道门有点分量,否则你的属下,怎会用我们去交换呢?哈哈哈哈,来,说说看,你在道门中是什么身分地位?嗯?”
  怒视了一眼这些魔修,江鱼一声不吭的拎起那铜链条腾空飞跃,向扶桑岛飞去。他故意上下一阵乱飞,那铜链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链条在这些魔修的琵琶骨上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些魔修却是若无其事的相互大声谈笑,只是紧紧绷紧的肌肉暴露了他们所遭受的剧痛。江鱼又从贤妙真人那里得知这些魔修被拷问了几个月,一点儿魔门的内幕都没有透露,甚至道门用了禁忌的搜魂大法,都被他们以自毁元神的手段而逼得没有任何结果,这些汉子虽然和江鱼处于敌对派系,却也让江鱼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硬气。
  叹息一声,江鱼脱手飞出一道真元托住了这些魔修的身体,他长声道:“我江鱼自负生平最是讲究江湖义气。你们虽然是魔道修士,却也是一条汉子,老子不折辱你们。他娘的,等老子找到绑架我属下的那个混蛋,老子再和他分个高低。”江鱼很有信心的挥动了一下拳头,哪怕是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借助那柄木弓之力,江鱼也要把那献策绑架他的属下来交换这些魔修的人给杀死。这人的心机太恶毒,江鱼很害怕他下次就献计去绑架李林甫,那他就真的无以应对了。
  十几个魔修惊诧于江鱼给他们的优待,如今他们身体被真元托住,身体平稳的飞行,又不受那罡风吹袭之苦,除了琵琶骨上的窟窿还在隐隐作痛,周身上下却是比刚才舒服了不少。他们相互看了看,那名光头脖子上带着人骨念珠的壮汉突然开口道:“小子,绑票这种事情,我们阿修罗宗的人是不会做的。我们杀人可以,但是要我们做这种绑票勒索的下作事情,我们是拉不下那个脸面的。只有战死的阿修罗宗的好汉,没有玩那些阴谋诡计的阿修罗宗的懦夫。”
  另外一汉子也是点头道:“没错,小子,如果我们宗门的人知道我们被你们道门擒拿,他们只会召集兄弟杀上蓬莱三岛救我们出来,这绑票的计策可不是咱们做得出的事情,咱们也拉不下那个脸面哪。”
  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江鱼皱眉道:“那,你们说献策的人会是谁?”
  几个壮汉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除了乾达婆道的那些阴险女人,谁会弄出这些阴谋诡计来?”接下来,就是一通破口大骂,无非就是咒骂乾达婆道的女妖人是如何的恶毒,如何的无耻,他们魔门的一切好事都坏在了这些恶毒女人的手上,比如说几千年某某事情、千多年前什么计划、几百年前的某个攻略,全部都是被她们给弄坏了的云云。不过,很快的,话题一转,那秃头大汉垂涎欲滴的说道:“说起来这群女人虽然可恶,可是她们的细皮嫩肉,啧啧,还真他娘的是快活啊。上次老子花了两块上品灵石,狠狠的干了青翠萍那妞儿三天三夜,啧啧,干得她最后叫老子叫大爷,却也不亏了。”
  江鱼的耳朵提了起来,这就是魔门中的秘闻啊,当然是要仔细的听听的。那秃头大汉却也来了性质,把自己和乾达婆道的魔女们勾搭的风流韵事一一说出,无非就是用各种灵石和天材地宝以求交合的机会。阿修罗宗的魔武之道和乾达婆道的魅惑魔法相辅相成,若是能合而双修能够极大的加快双方功力的进展,但是两派之人相互之间有着极大的戒心,哪里能结成双修的伴侣?一般而来,当阿修罗宗的弟子锻炼魔体积蓄的魔焰过盛,体内魔罡快要控制不住魔焰的增长时,他们就会找一些天材地宝去和乾达婆道的魔女双修几日。
  听得悠然神往的江鱼随手收起了那根铜链,他兴致勃勃的对那些魔修说道:“那你们怎不去找一个乾达婆道的女修做妻子呢?”
  那秃头大汉随口应道:“谁敢找她们做妻子?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乾达婆道的女人一旦交合,你的定力稍微弱一点,就会被她们吸干全部修为,最终都便宜了她们。哎呀,倒霉的可能连元神都逃不掉,最后都会被她们用法宝禁制,成为她们的护法,哼哼,当她们手上的那些护法,比如说千年戾魄之类的都是怎么来的么?其中有多少是咱们倒霉的兄弟?”
  一行人说得快活,说说笑笑的御风往那扶桑岛急飞。道门的前辈高人们使用了无数禁制没有拷问出来的一些魔门中的内幕消息,却被江鱼三言两语的就打探了出来。等得江鱼从手镯中取出了几坛好酒,这些魔修喝了酒更是脑袋上一根根青筋乱跳,满口胡言乱语的,就将他们新任宗主是如何的雄姿英发,短短数百年就修练到阿修罗不坏魔身的事情都全泄了出来。江鱼听得那叫做一个眉飞色舞啊,殷勤的在旁边端茶送酒,就好像长安城朱雀街醉龙阁资历最老的小二,那个服务周到得没法形容了。
  后方百多里外一艘淡青色的飞舟内,若干老道痴痴呆呆的看着水镜内江鱼轻松的得来那些魔修的内幕消息,其中几个老道不由得羞红了脸蛋。贤妙真人轻轻的用自己的食指在自己脸蛋上刮了几下,叹息道:“诸位道友,你们这几个月的功夫花得好不冤枉。早知道几坛烈酒就能问出的事情,唉!”他这话一出,几个老道几乎是无地自容,差点就要恼羞成怒的暴跳伤人了。
  江鱼和这些粗豪的魔修说得正入港,前方海面上一片葱绿,扶桑诸岛已经到了眼前。江鱼降下身形,领着十几个魔修降落在一片沙滩上。他心里有点犯愁,魔道的信笺中只是说了在扶桑岛交换人质,却没有说明是什么时候以及什么地点,如今他要去做什么才好?江鱼听到自己身后十几个魔修还在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阿修罗宗的厉害咒骂乾达婆道的无耻和**,他回头说道:“诸位道友,大家都是够义气的汉子,我江鱼不折辱你们,也不用什么法宝禁制你们。只是你们魔婴虽然被禁锢了,这一身还有几十万斤的力气,若是突然发作,我也不好做人。我们就约法三章,你们不胡来,我就不束缚你们的行止,如何?”
  秃头壮汉哈哈笑道:“放心,我们自然不会蠢到现在和你动手。唔,我是阿修罗宗的罗天杀,这几个是我的师弟罗天戮、罗天屠、罗天斩。。。咱们师父姓罗,咱们都以罗姓,辈份正好是天字辈的。哎哟,兄弟你叫江鱼啊?看你一身功夫也不弱,人也够义气,咱们介绍你加入咱们阿修罗宗如何?”他灌了一口酒,笑道:“加入我们魔道多好,看谁不顺眼就砍她娘的,看哪个娘们漂亮就干她娘的,找齐一帮子兄弟,就指使一帮走狗偶尔玩玩天下争霸的游戏,趁机收罗一票战魂修炼我们的阿修罗魔功,好不快活?”
  罗天杀殷勤的劝说江鱼:“你们道门要守的清规戒律太多,放着道门偌强的力量在手,如今的皇帝又宠信你们道门的人,若是你们愿意,都可以建立一个道国,何必还在后面捣鬼?像我们阿修罗宗当代宗主就提出,咱们要将中原神州化为阿修罗魔界在人间的投影,让天下百姓都成为噬血的阿修罗,让这个天下就只有我们阿修罗宗一个宗派,所有的人都只信仰我们的阿修罗魔神,这是多大的手笔?若是事成,咱们都是开国元勋哩!你当咱们兄弟跑去突厥干什么?不就是扶植一个突厥弟子做了突厥可汗,然后带领突厥大军杀入中原,灭你们道门的苗裔么?”
  一缕冷汗自江鱼额头上潺潺留下,凤羽悄然无声的自江鱼身后探出头来,她轻声问道:“你们这群蠢货,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是不能让外人得知的罢?你怎么就全说出来了呢?”凤羽很不屑的看了罗天杀一眼,化为一道青光飞出,落在沙滩上走动了几步,尖叫着追向了一头刚刚从海里爬出来的海龟,吓得那海龟发出几声急促的鸣叫,一头又扎回了海里。罗天杀他们不在意凤羽说的话,他们只是无比诧异的盯着凤羽,一只会说话的孔雀?几个魔修已经将神识透出,想要查看凤羽的真身本相。可是,以他们的修为,如何可能查清凤羽这万年神兽的底细?
  远处飞舟中,几个面红如血的老道相互看了看,无语的仰天长叹。几个月的拷问啊,几个月的拷问,这些魔修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啊。哪怕是用阴火灼烧经脉,以恶毒的为道门禁忌的蛊虫吞食他们的骨髓,那等痛苦,都没有让这些魔修吐出一个字啊。可是江鱼,他几坛美酒砸出去,这些魔修居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们甚至还要招揽江鱼进阿修罗宗,那感情、那热情,唉!
  贤妙真人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这些老道的肩膀,安慰道:“输给贫道的徒孙,没什么大不了的。”几个老道闻言暴怒,手指急骤的抽搐着,恨不得挥出宝剑,给贤妙真人这个自吹自擂的家伙来一记狠的。
  此时春季气候和暖,扶桑岛更是得天独厚,那海风带来了充沛的雨水,滋养得那树木极其繁茂,就在沙滩的尽头,所见到的都是桌面粗的大树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堆出了多远。那树林间到处都是茂密的花丛,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极为鲜艳,加之百丈开外就是一波波海浪缓缓的涌上沙滩,白色的泡沫在那沙滩上翻滚,一头青色的孔雀追杀得一头可怜海龟跑出了奔马一样的高速,滚滚涛声洗得人心胸一片敞亮,江鱼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好地方!扶桑果然是好所在,可惜就是百姓太穷苦了些。”江鱼想到了吉备真备带去长安的那使节团,身上那破烂的衣衫。
  一行人行走在密林中,乳白色的雾气在林间飘荡,春天的日头将温暖的阳光洒进林间,春光透过薄雾,被散射成一重重朦胧却又洁净的光芒,林间一点儿都不昏暗,就连那些处于树林最下方被无数叶片遮盖的蘑菇,都被这白皙的光芒所笼罩。几只野兔惊惶的从江鱼他们面前扑腾着腿子跑过,一只胆大的兔子还停在了一丛荆棘边,睁大了红色的眼珠好奇的往江鱼望了一眼,这才猛的跑开。
  罗天杀舔舐了一下嘴唇,看着那几只兔子跑过去的方向,摇摇头,低声嘀咕道:“肉太少啊,不够吃。娘的,在突厥牙帐的时候,那热腾腾的烤全牛啊。”几个魔修同时点头称是,舔舐着嘴唇,回味起他们在突厥牙帐的美好生活。
  远处传来了童子清脆的声音,几个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衣物有点破烂,无法完全遮盖住身体,却浆洗得比较干净的孩童背着和中原的形式不甚相同的背篓,拿着树枝一路追赶着跑进了林子里。他们在这些大树下的草丛内穿来穿去,采摘着树下的蘑菇。一只野兔从孩子们的身边跑过,一根树枝准确的砸了过来,砸在了那野兔的脖子上,打得那兔子一头歪倒,踉跄着撞在了一根树干上折断了脖子。几个孩童欢呼着跳了过去,你争我夺的抓起那还在抽搐的兔子,兴高采烈的用土语交谈起来。
  江鱼走了过去,朝几个孩童微微拱手行礼,温和的笑道:“不知诸位可知道,贵国的京城何在?诶,有个叫做吉备真备的家伙,你们可认得?”
  第八十七章 富岳(11587)6.22
  几个孩子呆呆的看着江鱼,他身上穿着紫色圆领官袍,腰间系着金鱼袋,另外一侧的腰上则挂着一枚团龙玉佩,腰佩长剑,剑鞘上隐隐闪动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古怪光泽,更兼江鱼身高过丈膀大腰圆好似金刚罗汉一般,这等华丽的服饰还有雄伟的身材,吓得几个孩子呆望了他一阵,同时跪下朝江鱼磕了几个头,用‘哇哇哇哇’的土语大叫起来。
  这扶桑的土语枯涩难懂,江鱼听得满头雾水,他有点恼怒的回头朝罗天杀吼道:“你们的人叫老子带你们来扶桑准备交换你们,他娘的,故意折腾我是不是?你们的人呢?扶桑几个岛这么大,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他们?嗯?”罗天杀他们几个若无其事的端着酒缸在那里喝酒,自顾自讨论着自己乾达婆道中哪个魔女的魔功修为最深、皮肤最白嫩、性格最可怕之类的八卦问题,哪里肯理他?
  几个孩童看到江鱼发怒,虽然怒火不是朝他们发出的,却也是吓得浑身瑟瑟哆嗦。一个孩童朝江鱼‘哇哇’了几句,看到江鱼依然是听不懂,他飞快的跳起来,一溜烟的往林子外跑去。过了一会儿,在江鱼还在朝几个跪在地上的孩子指手画脚的乱比划的时候,就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看起来四十几岁的男子身穿一件保养得极好,纹路一丝儿不乱的浅绿色圆领官袍匆匆的跟着那孩童跑了进来。看到一身紫袍的江鱼,那男子一脸兴奋以致于是不敢相信的跑到江鱼面前,跪在江鱼身前大声说道:“下官藤田喜见过大人。不知大人从何而来?不知来我这小村有何贵干?”
  罗嗦了一阵,江鱼才弄清楚这姓藤田的男子当年也是扶桑派去大唐的留学生之一,如今回国后被派驻做地方官,如今是这片林子外面这个大港口的主官。看到江鱼身上的紫色官袍,他还以为江鱼是大唐朝派遣的使臣,诚惶诚恐的唯恐得罪了江鱼。哪知道江鱼这次却是跑来做私事的,根本和大唐朝的公务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只是向藤田喜打听扶桑如今的都城在哪里,以及吉备真备是否在都城中。藤田喜殷勤的招待江鱼一行人饱餐了一顿海鲜,吃得罗天杀他们捧着肚子叫好,随后派了向导和一艘海船,送江鱼他们去处于另外一个岛上的扶桑都城――平城京。
  在路上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江鱼他们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到了平城京,如今扶桑规模最宏大设施最好的城市。这是这一路上江鱼不断的放出灵识四处寻找,却依然没有发现魔道修士的踪影,真不知道他们绑架了白猛等人,要江鱼带着一干俘虏赶来扶桑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江鱼站在山岗上眺望平城京,听那会说一点儿汉语的向导用极其夸张的吹嘘的语气吹嘘平城京的伟大和不凡。最后,那向导用一声感慨结束了自己的介绍:“如今这天地间,能够和平城京相媲美的城市,只有大人您所在的天朝大唐的西京长安了罢?”
  江鱼为了这句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罗天杀他们一干魔修也是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一眼向导。罗天屠摇头说道:“蝼蚁怎知天地之广?若是长安城就和眼前这城市一般, 咱们还用计算这么久来牟取天下么?哼哼。”
  此时的扶桑都城平城京,东西宽八里多,南北长九里许,平方有近百里,东西南北都仿造长安有棋盘棋路一般的大道沟通往来,城外围墙高耸,城内有清澈的小河流过,的确是一座远观极其美丽的城市。那城中北方靠正中宫城的方向,应该是大臣们和富豪们的居所,那房屋都是仿造大唐的格式搭建,高高的屋檐跳起,白墙黑瓦看起来很是悦目。更有粉红色的大片花林缠绕四周,让江鱼不由得想起了长安城兴庆宫中某几处楼阁的美景。可是和那宫城隔开,那些普通的木屋和茅屋,就给平城京减弱了不少魅力。木屋茅屋的附近,还有大片的农田相隔,虽然那农田都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打理得很是整齐,江鱼依然觉得有点儿不像话。这平城京,好似把长安的一部分和村落的大部分整合了起来,给江鱼的感觉就是一个古怪,很有点村妇擦胭脂抹粉后想要和侯门贵妇比较那雍容身段般的古怪。
  随着向导,一行人走下山岗,一路行了小半个时辰,进了平城京。江鱼看了看城门口几个有气无力面容枯瘦更是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卫兵,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罗天杀他们几个弯了弯手臂,显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那极其雄壮的肌肉,朝几个卫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吓得几个卫兵连连倒退。‘哈哈’狂笑了几声,罗天杀他们几个跟着江鱼进了城,他们一点儿都没有人质或者俘虏的味道,旁人还以为他们是江鱼的随从哩。一路上所有的扶桑百姓都惊讶带着惊恐的避退到了路的两侧,江鱼他们一行人的身形和扶桑人迥异,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的华丽,罗天杀他们身上的甲胄也是如此的精良,最讲究社会等级上下规矩的扶桑百姓,如何能不怕他。
  身边向导絮絮叨叨的给江鱼介绍平城京的大致情况,比如说上上户有多少啊,下下户有多少啊,等外户又有多少啊云云。江鱼听到最后就是只明白了一个一丝――平城京有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下下乃至等外的穷人。江鱼摸着胡须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么多穷人,想必平城京的治安很成问题罢?”江鱼自己心里有谱啊,所谓饥寒起盗心,这在大唐可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向导有点气急,他急忙开口分辩,不愿意自己的国家在这个唐朝来的大人面前丢脸。
  路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几个袒露出胸口,腰间佩戴着一柄横刀的男子嘻嘻哈哈的从路边一条小巷里钻了出来,江鱼朝小巷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正躺在血泊中。佩刀的几个男子大声叫嚣着,带头的那男子手里轻轻的掂弄着一个钱袋,钱袋里传出‘当当’的金属碰击声。江鱼朝那向导摇摇头,低声笑道:“拦路打劫么?喂,这几位朋友。”江鱼大步走向了那几个男子,长臂一探,将那钱袋抢进了手里。几个男子一呆,眼里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对江鱼的大块头他们凭空起了几分惧怕。但是生性彪悍野蛮的他们则能容忍自己的猎物从手中被别人抢走?他们大吼一声,拔出横刀,就要杀向江鱼。罗天杀他们几个魔修已经笑得眉毛都绽放了开来,摩拳擦掌的就要一拥而上。
  恰这个时候,一队人马抬着一顶样式古怪的轿子跑了过来,那好似一口箱子――江鱼恶意的描述这口箱子好似棺材――的轿子一面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户,吉备真备灿烂的笑容露了出来,他无比惊讶同时也无比惊喜的大声叫道:“江大人,是您么?天神呀,您怎么会来我们扶桑呢?我是在做梦么?您怎么会来扶桑呢?您的船队呢?您是出使来的么?来人啊,把这群敢于冒犯江大人的暴徒干掉!”
  数十名士兵冲了上来,手上长枪一阵疯狂的捅刺,将那几个男子捅得好似蜂窝一样。鲜血流淌在地上,几个打劫不成反而丧命的男子睁大了茫然不解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生命已经从他们身上流散。江鱼注意到罗天杀他们几个掐了一个极其古怪诡异的印诀,空气中有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传来,似乎那几个男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罗天杀他们收走了。江鱼的灵识笼罩在那几个男子身上,可是他能清楚的感知那些男子的灵魂已经进入了轮回。那么,罗天杀他们收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身上披着竹片缀成的铠甲,手持木杆长枪的士兵手脚麻利的将那几个汉子的尸体搬到了路边,将他们身上的兵器还有几个铜钱洗劫一空,随后胡乱将那尸体丢弃在路边,又在吉备真备的轿子后面整好了队伍。吉备真备已经跳下了轿子,蹦跳着拉住了江鱼的手,大声的笑着说着,那殷勤那热情,让江鱼都有点受宠若惊,感觉若是不给他们扶桑一点儿好处,都对不起吉备真备的这番热情了。
  无比热情的吉备真备张口就要带江鱼去觐见他们天皇,江鱼吓了一大跳,自己没事跑去他们天皇宫里做什么?自己是来干私活的,一点儿公务都没有啊?这事情若是传到大唐去,怕是自己不大不小的要有点麻烦。而且这也不好解释啊,自己前几天才告假离开长安,如今都跑来平城京了,这事情怎能让朝廷上的那些官儿知晓?江鱼强行劝阻了吉备真备的提议,吉备真备无奈,带着江鱼回到了自己的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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