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爸、妈,我是在做梦吗?”
  俞小满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天哪,就像是做梦一样的,很快他们家就能拿到那一批唐朝的古董,还有巨额的现金,那么一切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俞太太一把揽过俞小满,对于这个把项链拿过来的女儿高兴地恨不得好好表扬表扬,她语气欣喜若狂地说道:“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俞小满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她的脸上就挂上了有些夸张的笑容,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一样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给那些说过她坏话的人好看了!
  只要,只要清明哥顺利拿到那批古董,那么他们家就再也不可同日而语!
  去他妈的原鹤立吧,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烦人的小鬼了。
  到底还是俞问舟心机深沉,纵然心中也是高兴无比,但是他却并不像妻女表现的那样明显。
  不过,在内心的深处,他也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勾勒起未来的蓝图了。
  从哥伦比亚到斯里兰卡,从国内到亚洲再到全球,总有一天他会牢牢握住那些奢侈品珠宝公司的命脉,成为珠宝界不可动摇的一股力量。
  到那时,到那时……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的眼神就发出了惊人的光芒,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只需要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么想着,似乎连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回家吧。”
  俞问舟原本就是被气的住进了院,然后面对原三少、董事会、陆知行几方面的势力被搅得心烦意乱才会一病不起,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蓝宝石项链,那么就犹如得到了灵丹妙药一样药到病除,自然没有什么继续在医院里呆下去的道理。
  毕竟,未来等着俞问舟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俞问舟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构想出未来几天需要做的事情,即使医院的医生说他的血压仍然有些高,建议留院察看,但是他还是不以为意地拒绝了,说在家静养几天就好,火速地办完了出院手续,带着俞太太和俞小满一同回到了俞家。
  回到了家里,俞问舟觉得神清气爽,正寻思着该怎么给董事会那几个老不死的一点教训,让他们别在自己面前不死心地乱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干什么!没看到爸爸正在想事情吗?”
  还不等俞问舟开口,俞小满就已经开始大声的斥责起那个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的帮佣,翻了个白眼。
  帮佣莫名其妙地被劈头盖脸地吼了一句,整个人先是一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地心急如焚说道:“不好了,先生、太太、小姐,有人找你们。”
  俞太太觉得无缘无故的,有人找就有人找,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还是开掉算了。
  这么想着,俞太太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帮佣为他们此刻高兴的心情添上了一丝不愉快,有些不满,语气冷冰冰地说道:“知道了,今天先生才刚出院,不见客,你这么回他们吧。”
  帮佣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一时间脑袋也有些不灵光,她着急地想要说屋外的是警察,努力了半天才慌张地说道:“不是的!来的是警察!”
  警察?!
  刚刚还一脸颐指气使模样的俞家人脸色瞬时扭曲了一下,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俞问舟还算沉得住气,他面色一沉,让帮佣去开门,等他们一家人起身的时候,只见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整齐地鱼贯而入,迅速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见这架势,绝非好事。
  俞问舟面色阴沉,语气不善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来我家是要做什么?”
  带队的警察知道俞家也是一户大户人家,所以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公事公办地开口道:“您好,本局于今天下午接到来自xxx社区的报警电话,该社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件,令郎和令嫒是在案发前曾经去过失主家中,所以请配合调查,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其实在看到警察上门的那一刻俞小满就已经慌了,听到对方这么说她更是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面去一样,下意识地抓紧了俞太太的手。
  然而这一次,就连俞太太的手掌都是冷的像是寒冰一样。
  俞太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袋里炸开了一样,她现在只想知道原三少不是说好了有人帮忙拦着吗,这么还会这么快就查到了他们身上?
  纵使心乱如麻,俞太太还是面不改色地硬着头皮说道:“不行!小满她还没成年,去警察局那种地方,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再说了,我的孩子只是刚好去了那里而已,难不成就要被当做嫌疑人带走?警察同志,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你们不要随便带人,要是我孩子的名声毁了,这一辈子你们负责吗?你们负的起责吗?”
  俞太太敢这么说,是因为俞清明和俞小满都十分确定地告诉过她,原鹤立家里并没有监控。
  既然如此,想来警察也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一口咬定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而且,俞清明已经带着蓝宝石项链走了,就算警察来搜也不会找到那一串项链的下落。
  所以,只要抵死不认,对方又能有什么办法?
  原本警察都是看在涉案人员还未成年的份上,准备给这户人家留点面子,谁知道对方一上来就这样不依不饶,他们也就不需要留情面,直接严肃地开口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这是上面批的文件,请俞小满跟我们走一趟吧。”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都朝俞小满脸上投去,她陡然一惊,像是受了惊一样地躲在了俞太太身后,尖叫着喊道:“什么证据?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不走,我不走!爸、妈,你们快帮我说说话啊!”
  说到底俞小满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警察一认真她就慌了神,俞太太也是大吃一惊,却打死不认地挡在了俞小满身前,“你们有什么证据,怎么能乱抓人?你们是不是收了原鹤立的钱,想要给我的小满泼脏水!”
  眼看俞太太的话越说越不是回事,帮佣们也被吵闹声吸引到门口附近,带队的警察似乎懒得多说什么,他们是想给对方留面子,觉得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误会,但是对方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警察从同事手中接过笔记本电脑,调出来其中一段监控视频给俞太太看,面色严肃地说道:“请你们看看,视频上出现的是不是俞小满?”
  俞太太下意识地朝屏幕上看去,脑中立马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轰然倒地了一样。
  屏幕上,再清楚不过地记录下来了俞小满偷窃的全过程,从她怎么进入书房,到最后打扫现场从头到尾全都记录了下来。
  这可是山一样铁证,就算他们再怎么抵死不认,也无可奈何了。
  俞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刚刚因为气愤而拽住警察制服的手微微松开,声音有些颤抖,咬着牙强硬地辩解道:“这肯定是误会,我女儿她为什么要去偷东西,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偷东西?”
  警察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崩溃的俞太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是啊,他们怎么知道俞小满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看俞家这装潢,也知道他们家应该不会差钱,而俞小满甚至都还没有成年,但她偏偏就是入室行窃,偷的还是价值一亿五千一百万的项链,俞小满的父母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群外人还能想明白什么。
  但不管作案动机是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俞小满控制起来。
  “爸、妈,我不要去警察局!”
  眼见警察要将自己带走,俞小满立马情绪失控地尖叫了起来,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因为恐惧而变得微微有些扭曲起来,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长针一样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小满!小满!你们不能带我女儿走!”
  俞太太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慌张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俞小满,但是对方却已经被女警们带着往外走去。
  俞小满拼命地挣扎着,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可以,她怎么能去警察局!
  她才十六岁,要是她的名字记上了警察局的档案,她之后的一辈子该怎么办啊!
  要是被别人知道她今天被警察带了警察局去,她以后还能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吗?她的一切不就全毁了!
  从门口到警车,情绪在崩溃边缘的俞小满不知道碰翻了家里多少价值不菲的花瓶,她长长的指甲在俞太太雪白的手臂上留下来道道血痕,她却恍若不觉地仍然像是落水的人一样拼命拽着俞太太。
  “小满!”
  俞太太手上满是俞小满留下来的抓痕,但是她的心里却更加的痛苦,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用拳头揪作了一团。
  而在一片尖叫中,唯有一言不发的俞问舟显得意外的格格不入。
  “够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俞问舟毫无征兆地开了口,所有人都惊讶地朝他投去了探究的视线,而俞小满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拼命向俞问舟喊道:“爸,你帮帮我,我……”
  然而俞小满的话还没有说话,她就猛然愣住,因为俞问舟朝她投来的并不是心疼的目光,而是无比冰冷,比利刃还要刺人的视线。
  这样的视线,俞小满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好多年前,俞问舟跟俞太太说起原小姐时曾经出现的视线。
  那个时候,原小姐已经被抑郁症折磨到住院疗养了,而俞问舟知道消息后,也是在一个下午用这样的眼神跟俞太太说了些什么。
  再然后,就传来了原小姐跳楼的事情。
  这是警告的眼神。
  俞小满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的父亲竟然会用像看敌人一样的眼神看自己。
  “小满,你要坚强,有爸爸妈妈在,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不要慌了,乖乖跟警察同志去警局吧,不要让他们难做,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俞问舟条理清晰地说着,眯了眯眼,俞小满立马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有爸爸妈妈在,会还你清白的……
  言下之意,要是爸爸妈妈不在,能不能还清白就不好说了。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俞小满觉得连自己头发丝上都能感到寒意。
  “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不过容许我问一句,你们现在只怀疑我女儿跟案件有关系是吗?如果没有别的事话,我和我妻子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跟着一起去警察局了,我会派我的律师跟你们对接的。”
  俞问舟客客气气地跟警察说着,即使他的话并不像俞太太那样充满攻击性,但是相反,在听到俞问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警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这是父母会说出来的话吗?
  警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未成年的女儿被卷入了案件,身为父亲的竟然连亲自去看看的想法都没有,而且这态度未免也过于冷静,就算有事要处理,难道还有事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不过的确没有证据表明俞问舟也跟案件有联系,所以即使觉得匪夷所思,警察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辛苦你们了。”
  俞问舟抚了抚西服上的褶皱,神情无异,拉着俞太太的手就往屋内走。
  俞太太惊呆了,她拼命地想要挣扎逃开俞问舟的桎梏,但是对方的力气却大到惊人。
  “问舟,你疯了!小满,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闭嘴!”
  和善的表情从俞问舟脸上消失了,男人阴沉的脸像是黑夜中的野兽一样残忍,他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压低声音道:“慌什么慌,你别忘事情还没完,要是那件事办砸了,我们才是真的完了!”
  俞太太猛然一惊,她刚刚全幅心思都在俞小满身上,竟然忘了俞清明那边。
  既然这边出事了,那港岛那边岂不是?
  俞太太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急又怕,茫然地跟在俞问舟身后。
  一片混沌中,俞太太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一道绝望的视线,先是尖刀一样刺得她身上鲜血直流。
  她很想陪在俞小满身边,但是不行,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放不下。
  对不起,小满。
  俞太太满心愧疚,哭成了一个泪人。
  砰的一声,俞家的大门无情地关上了。
  俞小满满眼痛苦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是无比的绝望,她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提线木偶一样,麻木地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已经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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