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节

  一丝血线滑进了男人的袖口。
  “到此为止。”
  贺语冰擒住了剪刀,手掌一片鲜血淋漓。
  琳琅忽然惊醒,难以置信看着手里的作案工具,“这、这是……我……”她尖叫着,丢开了剪刀,不停擦拭着手心跟衣袖的血污,神情慌乱到了极点。
  情绪崩临崩溃。
  贺语冰没有片刻的犹豫,不顾掌心的灼热痛感,他长腿一伸,捏住了对方的手。
  “脏,脏了……”
  她潜意识怕着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努力想要缩回去,又不敢反抗得过于激烈。贺语冰单手解开了外套纽扣,显出了里面雪白衬衣,他捉起她的手,往衣上轻轻一抹。
  衬衫上留下了骇人的血印,他不以为然,耐心哄着人。
  “你看,这就不脏了。”
  她只能愣愣点着头,任由男人用自己的衬衣擦拭她手上的血迹。
  他清理得很仔细,连指缝也不放过。
  最后,贺语冰轻抚着她的发。
  他温柔低语。
  “我在……不怕的,嗯?”
  第512章 宠妹狂魔前女友(16)
  琳琅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她恍惚了一阵, 直到旁边传来清淡的声音。
  “醒了?”
  她转过头, 捕捉到一枚极其鲜亮的红苹果,男人执着小刀,手腕微动, 削出了一段平滑的果皮。即使是坐着小矮凳, 他依然挺直背脊。
  “……贺叔叔?”
  对方并没有应声, 低头咔咔削着苹果, 很快堆出了一圈漂亮整齐的红皮,如同艺术品。
  旁边的男秘书见状, 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董事长爸爸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他这么估摸着。
  但也仅是一瞬。
  贺语冰恢复正常情绪,淡淡道,“你昏迷过去了, 睡了大概十多个小时。我通知了你爸妈, 不过他们还在忙, 到了晚上应该能抽出空来看看你。”
  “……忙?”
  “嗯,忙着教训不听话的女婿。”
  关于陆慕深跟卫宝灵的事,他并没有想着要隐瞒曲家父母, 他们应该有知情权。
  贺语冰将苹果放到玻璃盘上, 手起刀落,利落切开八瓣,随后插上一支牙签,摆到她旁边的柜子上。面对手法如此熟练的董事长爸爸, 小张的小腿儿有点颤。
  据说爸爸年轻时候混过什么帮派啊,切人脑袋就跟切瓜一样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张安抚自己,不管怎么样,爸爸都上岸从良了,应该不会太丧心病狂的。于是他夹着文件,小心翼翼开口,“下午的会议快开始了,总经理他们等着您过去下决定呢。”
  贺语冰用纸巾擦净了手,简洁回了个字,“好。”
  他正要起身,袖口传来一阵拉力。
  贺语冰的脚步顿了顿。
  他回头看人,对方垂眸,一言不发。
  窗帘浮动,日光漫洒,她耳边的碎发卷了几绺,随风拂动。在他的长久凝视之下,慢慢的,软润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
  小张眼观鼻,鼻观心,他就是一个路人甲乙丙丁,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贺语冰显得很冷静。
  没用的。
  无论她怎么哀求,他都不会心软的。
  下午的会议十分重要,如果谈判成功,他将进账数亿资产。
  贺语冰看到她的两根手指攥着袖口,又悄悄地爬上了一根。
  ……他要冷静。
  然后男秘书听见他们严厉冷酷的董事长以一种冷静的声音说,“他们已经四十多岁了,是一群成熟秃顶的经理了,让他们自己学会拿主意。”
  小张张了张嘴。
  缜密的逻辑让他竟无言以对。
  您这样说,成熟秃顶的经理们会爆哭的,爸爸。
  小张只好走到外边,冒着杀头的风险跟他的经理兄弟们连上线。
  听闻董事长爸爸不打算坐镇中央,对面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
  “不!求您了,让董事长爸爸回来吧!我们搞不定那帮孙子啊!”
  小张淡定挖了下耳朵,稳如狗,“作为儿子,你们要出息点,不要跟孙子一般见识。”
  经理们哭得更厉害了,“不,我们说的那是孙猴子,简称孙子,没有佛祖坐镇,我们这群野生儿子妥妥的要团灭啊!小张啊,不,张哥,张爷爷,张祖宗,你是爸爸的贴心小短裤,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小张:“……”你他妈才贴心小短裤!
  贴心小短裤挂了电话,战战兢兢回去请示了。
  贺语冰淡笑,“看来成熟秃顶还不够满足他们内心的变态发育。”
  贴心小短裤打了个寒颤。
  贺语冰走后不久,又有人上门了。
  “感觉身体好点了吗?”
  对方声线清朗,洁白衣角弥漫一丝淡淡的皂角气息,用他的气场与魅力,悄无声息营造出最为舒适的氛围。
  “三哥?”
  琳琅侧过眼,见数学家踩着阳光进来。
  他嗯了一声,“把手伸出来。”
  她先是困惑,随后听话照做。
  三哥陈深略微扫了一眼,眉梢微微柔和,“没受伤吧?”
  从多方人的口供里,他清晰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
  她摇头,贝齿压着嘴唇,泛起深红。
  三哥心细如发,视线滑过一旁的果盘,小刀擦拭干净,放到沿边,方便再次裁切。
  ——整齐、干净,一种可怕的掌控欲。
  他收回审视,望向病床上的柔弱美人,低沉道,“你想到此为止吗?”
  “如果你想,你三天后就能离婚。叔叔跟阿姨商量好了,他们打算带你去拜访拉尔夫先生,你将会在一座美丽的、蔚蓝的小岛上,与你的家人,与你心爱的小提琴,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她眸中浮现向往的神色,忽然紧紧揪住了身上的薄被。
  “不……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
  三哥默然。
  好久,他食指抵着细框眼镜,轻声道,“明白了,三哥会为你争取有利的优势。不过,琳琅,三哥还是要提醒你一点,贺语冰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他的过去深不可测,你若选择了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知道了。”她轻声回应,脆弱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琳琅妹妹的心结太重了。
  三哥吐了一口气,转头跟大表哥和二堂哥商量。
  不到两天,一份离婚协议书摆在了陆慕深的面前。他手臂跟大腿缠着白色纱布,比起平日的矜贵多了几分狼狈,像是落魄的贵公子,“这是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
  抱胸的二堂哥哼了一声,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那么大的字你看不清吗?离婚!你让我妹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想继续祸害她?”
  大表哥同样脸色阴沉,几乎想揪起他的衣领暴揍。
  “我把妹妹好好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呵,兄妹情深啊,真是感人。”
  他真是瞎了眼,以为这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家伙。
  “我没有!”
  陆慕深激烈争辩。
  他并没有说谎。宝灵她的确是跟自己表白了,小姑娘情窦初开,也出现一些不恰当的举动,虽然震惊不已,但陆慕深很清醒,他对宝灵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所以制止了她。
  那天晚上,宝灵哭得嗓子嘶哑,让陆慕深很不忍。
  他们说好了,以后还是做兄妹,她也不会再去纠缠琳琅。
  眼看着一切要回归正常了,他没想到会在机场同时遇见琳琅!
  接下来事情如野马脱缰,一下子就失控了。
  陆慕深痛苦捂住了额头。
  “但真相是,你宝灵妹妹为了跟你这个哥哥更进一步,她购买了一下不太健康的东西。”三堂哥冷漠摆出了一份文件,“但显然她没什么脑子,这种证据随随便便就扔在了垃圾桶里,我联系下酒店经理,就拿到了。”
  陆慕深嘴唇颤抖着,“不,灵灵她不会……”
  “不会做这种事?”三哥冰冷勾唇,“陆公子,看来你对你的卫妹妹是一无所知啊。她这学期频繁逃课,泡吧,打架,交男朋友,夜生活过得十分丰富多彩。”
  哥哥猛地抬头,“你说什么?男朋友?你不是老师吗?为什么不阻止她?”
  三哥没有被激怒,他镇定从容,“是的,我是老师,不是你卫妹妹的保姆,我想我已经做出适当的提醒了。”
  “在这个身份之前,我还是一个哥哥。当琳琅告诉我,你跟你卫妹妹相处过分亲密的时候,我认为你们两个迟早有天会出事。哥哥盲目愚蠢,妹妹心怀不轨。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你没能让她开心,反而让她神经衰弱,抑郁难安。”
  “另外,我有一份资料,也许你会很感兴趣。”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个裹着蓝皮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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