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小源回到家就扎进房间不出来,江妈回来后上来跟她说了几句话,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以为她累了就走了。
  她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想着莫辰一定是要整治她。
  以为他不高兴了她就能够自由了,看这情况,莫辰是不治她他也不爽,哎,招他惹他干嘛吧,找罪受。
  莫子惜电话打来时,她有气无力的接了起来,就听到那边杀猪般的震天嚎叫,“江小源,我在岛上遇到飞机上那个帅哥了。”
  江小源懒懒的恩了一声。
  “你知道吗,他的眼睛,特别像是那个人啊,我当时都傻住了,不过他说他没救过人,但是他真的好漂亮,我看到他会心跳加速,江小源,我好像喜欢他。”
  今天她去潜水,在游艇上看到那个漂亮男生的侧脸,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看着人家跳下去,她跑过去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她游到他身边时,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那一眼,即使戴着潜水镜,她就像是被点到穴位,那双眼睛,与她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影像几乎重合。
  她傻傻的盯着人家看,那人见她一直不动,就游到她身边,她宕机的脑子突然灵光,指了指自己的腿,那人就把手伸向了她。
  她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湿润又温暖,她无法控制的心脏狂跳不已。
  是他吗?是他吗?
  她在水下偷拍了他好多照片,潜水出来后她跟他说话,他虽然温和很有涵养,但并不想眼她多攀谈。
  江小源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吐槽道,“哪个漂亮的你不喜欢。”
  “不一样,是会心动的喜欢。”莫子惜为自己辩解,
  “你哪个不心动,莫小惜你本质就是个颜狗,看到好看的就恨不得冲上去攀点关系。”
  莫子惜解释,这个真不一样,“我发誓,他的眼睛我真的记得,只是我问他是不是也救过别的人,他就摇头。”想到这处,她内心惋惜,但是真的好像啊,脑子里浮现他那张漂亮的脸,还有那双星辰大海的眸子,“真的好像,我不会看错的,我见过那么多漂亮的眼睛,我就觉得是他,小源,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
  “也许,你真的认错了。”
  “肯定不会,一定是他,我对眼睛特别敏感,不会记错的。我俩同一个酒店,他住我隔壁的那栋楼,我准备晚上去偶遇。”
  “祝你好运。”
  听出她声音里的沉闷,莫子惜不厚道的捅刀,“怎么,被我小叔压榨?有气无力的。”
  “他这次是真的想整治我了,走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下周末带我去打靶。”
  “卧槽,我小叔玩枪支弹药这类很有一套,你小心别被炸了,自求多福,我去偶遇小哥哥了。”
  江小源听着手机盲音,冷哼一声,去你丫的,有异性没人性。
  莫子惜换了海洋风的长纱裙,还给自己化了个妆,站在镜子前左路照右照,生怕哪里不够完美。
  她下了楼,在隔壁的长椅上坐下,目光却紧盯着对面。
  时间越来越晚,也没见到那人出来,后来实在撑不住胃里的叫嚣才去餐厅吃饭。
  从餐厅出来,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半圆的月高挂在天边,明亮闪烁的繁星点缀着夜空。莫子惜走到海边,目光突然一亮。
  此时沙滩上人不多,她看到那抹身影。
  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浅色休闲裤,在沙滩上走着,海风吹来,他的衬衫被风吹起,简直是最美的风景。
  莫子惜装做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装做一副偶遇的样子。
  “好巧啊。”她说。
  那人看到她,礼貌的点点头,却没说话。
  莫子惜觉得自己魅力尽失,虽然自己长得不是绝世大美女,但绝对标致,一点也不差,但眼前的人看起来温和,却不太愿意跟自己说话。“你也是从宁海来的,我也是,好巧。”
  那人没说话,只是礼貌的笑笑。
  莫子惜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爱搭理她?
  她低着脑袋,赤着脚踢着沙滩上绵软的细沙,海风吹起她的长裙,有些微微的凉意,但很舒服。
  她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愣,急忙换上一个貌美的笑脸。就见对面的人转了方向,往另一边走。
  莫子惜看着他的背景,也跟上脚步。
  走了几分钟,前面的人回头,他说:“我回酒店。”
  莫子惜眨了眨眸了,一副无辜的大眼睛闪闪的,“我也是。”
  她指了指前面左侧的那栋房子,那人一看,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往自己酒店方向走。
  莫子惜看着他进了门,挫败的重重的叹息一声,被人嫌弃了。
  江小源被莫子惜不间断的电话轰炸,因为那个帅气的小哥哥不理她,这很正常吧,谁愿意天天被个花痴盯着。长得那么好看的男生,如果本质心性修为极高的,更不会喜欢花痴女,光凭人家颜值高就要上去攀谈,要不是修为极高极有涵养,早骂街了。
  而她自己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工作室那边的电话催了她几次交尾款,她都拿不出钱来。
  刚挂了电话,那边说最后三天期限,再不交,就要租给别人了。
  江小源下了楼,看到妈妈正在阳台浇花,她走了过去,“妈,跟你说个事儿呗,工作室的钱能不能给我啊,人家最后三天期限了。”
  “急什么,是家里养活不了你,还是断你粮了。”江妈拿着小铲子整理花盆的泥土。
  “我已经很听话了,一直在跟莫辰相处嘛,你就给我呗。”
  江妈放下铲子和喷水壶,拍了拍手,回身揽过她的肩,“等你跟莫辰稳定下来,要啥有啥。”
  “妈。”
  “妈什么妈,就你那毛躁的性子,开工作室不出仨月准倒闭,等你性子稳了,妈会支持你工作的。”
  又是这话,江小源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
  周五晚上,莫辰发信息告诉她明天上午九点。
  她八点从床上爬起来,连妆都没化,素面朝天吃过早饭,不一会莫辰就来了。
  莫辰没管他化没化妆,只让她去换身衣服,裙子不适合。
  她换了牛仔裤,白t恤,两人就出了门。
  莫辰保持一贯的缄默,她就看着他开着车,往市郊方向走。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来到一个高墙院落的大门,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进了基地大门,出来一个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
  那人迎了上来:“辰哥。”
  莫辰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人,“江小源。”
  那人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周峰,辰哥以前的部下。”
  江小源礼貌的与他握了握手,“你好。”
  周峰带着他们往里走,进了一栋封闭式的打靶场,周峰问她,“以前玩过吗?”
  她摇了摇头。
  周峰说,“虽然枪都是仿真的,但跟真的没啥区别,后座力很强,你自己小心些。”他说完,又道,“对了,有辰哥教你,那就没我事儿了。”
  周峰跟莫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然后又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小姑娘,跑来送了水和饮料。
  莫辰拿了把枪,比了比前方,率先开出一枪,江小源看着前方的环数,脑抽的嘲笑了句,“这不行啊,才四环。”
  莫辰冷冷来了句,“弹道偏左,这枪谁校的,周峰越来越不懒散了。”
  江小源看着他自己调整弹道,然后立于前方,抬手时,一枪开出去,这次九环。
  九环,已经很牛逼了,江小源也佩服。
  莫辰又校了枪,递给她,江小源接了过来,枪还是很有份量,她一脸无辜的看着莫辰,“真要玩啊,我不会。”
  莫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对着靶子。江小源抬起手时,莫辰沉声道:“双手握枪。”
  江小源改成双手。
  “腰板挺直,双手持平,手臂别抖,双脚叉开。”莫辰说完,伸手抬起她角度不对的胳膊。
  “保持五分钟。”
  莫辰交待完,就到旁边拧开水喝,然后一副看好戏的看着她。
  江小源愤恨的咬牙,转头看过来时,莫辰又训她,“别看我,看靶心。”
  江小源咬牙,为了工作室,她忍了。
  五分钟,她感觉时间过得忒慢,因为这个姿势,全身都使着劲儿,手上的枪越来越重,手臂越来越沉。
  莫辰坐在椅子上,硬冷道:“手臂平衡。”
  她又提起一点高度,她微眯着眼,望着靶心,“时间到没啊,还要多久啊。”
  “还有一分钟。”
  她在心里数着秒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转头看向莫辰。
  莫辰起身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瞄准靶心,开一枪试试。”然后把耳机给她戴上,她回头看他一眼,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江小源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瞄准靶心,不能被他看扁,不能丢人,她心里不住告诫自己,然后扣动扳机,“呯”的一声,她身子猛的往后一撞,正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下意识闪身躲开,抬头看了他一眼,莫辰倒没任何反映,目光盯着靶心。
  她看向靶心,仔细看,再仔细看,“没打上。”
  “继续。”他说。
  江小源抬起手瞄准,莫辰站在他身后,伸出指节托起抢柄,然后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再来一次。
  她尽量让自己的手臂保持平衡,尽量让自己别抖,双脚扎下力道保持身体别被后座力推得太远。
  她感觉位置是正中靶心了,就扣了扳机。
  后座力太强,她身子不稳又往后撤了一些,这次脚下较于之前稳,身子并未像第一次那样后退太远。
  但是靶心上,依旧没有环数。
  莫辰示意她继续,江小源这人做事有时很敷衍,但也很有韧劲,不能让人看笑话,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她继续,却连着五次都脱靶。
  这次不是莫辰示意她继续,而是跟自己较起了劲,“我就不信了,今天不打中,我就不出这个门。”
  莫辰听到她自言自语的嘟囔,淡漠的唇角微扬了下。
  江小源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不准,因为后座力强,她的手臂使劲不能保持不变的动作,扳机一扣,手臂就晃。
  突然,一只宽厚的掌心扣上她的手背,修长的指节穿过扳机担在她的指节上,姆指压住她的手,瞄准。
  “呯”
  这次她的手臂保持了平衡,她定睛一看,兴奋的转头看向莫辰,“八环,八环啊。”
  莫辰松开手,负手而立站在她身侧,“这就得意,你自己打出这个环数再说。”
  江小源咬着牙,愤恨的偷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脑子反映过来,他刚才碰她手了,她转头要去找当事人说理去,莫辰已经转身走到一旁的位置。
  她瞄着靶心时,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自己的手上,清冷的室内温度,手上好像热热的。哼,占她便宜。
  她自己总是打不准,她明明知道这东西要靠练,如果谁都能玩这个,那警校和部队还用训练吗,随便抓个路人都可以上战场了。
  “你先别打了,保持射击姿势,先站稳再说吧。”
  江小源保持这个射击的姿势半个小时,莫辰还是不满意,她原来是想反驳的,可是后来就真的较真了,她一定不能让他看笑话。
  从进门她就看时间,连续三个小时过去了,她最高一次中了四环。
  后来在莫辰的这个严师教导下,江小源最高一次打中了六环,从射击场出来时,江小源觉得两只手,两条腿,又酸又沉。
  跟周峰道别江小源钻进车里,直接倒在后座上,她连坐着都觉得是负担,趴着,对,趴着,一动不动。
  莫辰开车,过了会儿,转头看了眼后座上的人,睡着了。
  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停稳,莫辰叫她,“小源,到了。”
  江小源睡得很沉,莫辰连续叫了她几次她都没听到,莫辰只好下车,拽了下她的胳膊,“起来了。”
  江小源这才迷迷糊糊眼开眼睛,抬头看着脑袋上方那张冷脸,轻轻一动胳膊,“我的天呐,胳膊好重。”
  “下来,去吃饭。”
  江小源坐了起来,下车的时候,两条腿也疼的厉害,她后悔不应该睡觉,始终保持着运动就不会这样酸疼。
  她慢慢跟在莫辰身后蹭到餐厅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点了餐,莫辰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感觉怎么样?”
  江小源咬牙道:“感觉贼酸爽。”
  莫辰点点头,“明天会更酸爽。”
  江小源:“……”
  两人无话,基本上,她要是不主动说话,这种情况下,莫辰从不开口。
  饭菜上来,莫辰便开始吃饭,江小源伸手拿着筷子,两只胳膊保持平衡的举了一天,别说拿筷子,就是放在一边都发抖,此时筷子磕在盘子上叮当直响。
  莫辰抬头看向愤愤不平的江小源,突然笑了出来,眼睑微弯,眼底的光褪去平日的清冷淡漠,在灯光的映衬下,带着一抹柔和的温度。
  江小源鼓着包子脸,气得直翻白眼,她几次夹菜都从筷子边上滑开,然后就见碗里从出一块西兰花,是莫辰夹给她的。
  “不用你假好心。”
  莫辰没管她说什么,又夹了牛肉放到她碗里,又把勺子递给她,“用这个。”
  江小源手抖的厉害,接过勺子,这次瓷勺磕碰着碗更响了。
  她负气的扔下勺子,抬眼撞上莫辰笑意更浓的眸子。
  虽然很气,但江小源不得不说,莫辰只要不板着那张严肃脸,笑起来还是挺帅的。
  莫辰此时笑意更甚,甚至“好心”的问她:“用不用我喂你。”
  江小源在内心疯狂骂他滚蛋已经无数遍了,但她怂啊,不敢当面骂呀,她眸子一转,身子靠向桌沿,冲着莫辰,张开了嘴巴。
  莫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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