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孩子叫谁爸爸, 想到小孩子跟莫辰亲昵的关系，还有，那条信息，小萌萌想你了。为什么会想他, 他们什么关系？
  莫辰一向清冷自持，床笫之事也是克制守己，硬成那样没套子绝对不做, 难道, 他之前做过什么, 不小心有了, 所以才导致他对此事万分谨慎？
  完蛋了，江小源已经控制不住思维，开始胡思乱想。
  她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文熙，结合昨晚的时候, 大家提到文熙，展衡下意识看向莫辰的眼神，文熙和莫辰之间存在着什么有关系？
  文熙不喜欢展衡, 她问莫辰为什么不喜欢展衡，是不是喜欢其它人, 但是莫辰当时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莫辰虽说清冷话少, 但绝对是有一说一, 绝不会糊弄了事的性格。
  江小源脸色唰的一下, 没了血色。
  “怎么了？”突然, 莫辰的声音传来。
  她蓦地抬头, 莫辰已经走了进来，她捏着卡片：“这个是什么？”
  莫辰脸上平静无波，“一个战友家孩子。”
  他这么淡定，江小源深吸一口气，“那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莫辰淡淡道：“梁越牺牲了，连孩子都没见过，他的烈士墓在宁海，文熙托我带过去。”
  江小源睁着一双大眼睛，然后感觉自己脸颊越来越热，莫辰走过来，把卡片抽走，放到兜里。
  然后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那双有着洞察力的眸子，直盯进她眼底。
  江小源脸颊越来越热，她自己都知道，脸颊无法控制的，红了。她这脑子，想像力太丰富了。
  她撇开脸从他指尖逃脱，跑开继续收拾东西。
  莫辰的电话一直不停，都是些朋友，有约他出去的，他都推迟了。
  江小源收拾完东西，坐在客厅里开了电视，莫辰沏茶，两人就像往常一样，电视开着，但各做各的事。
  她突然想到展衡，展衡喜欢文熙？
  她又剥了一颗棒棒糖放在嘴里，咬了会儿，见莫辰坐在沙发一边，看着书，“你朋友找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去？”
  “在家陪你。”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却挺暖心的。江小源往他这边蹿了蹿，然后把棒棒糖递过去一个，“要吃吗？”
  他摇头：“不吃。”
  “可甜了，吃一颗呗。”她咬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说。
  “我不喜欢吃糖，你自己吃吧。”
  江小源撇撇嘴，“无趣。”
  莫辰一时没反映，江小源盘腿刷手机，然后收到一条微信，是景明飞的。
  景明飞：新年快乐。
  江小源回了一条：新年快乐，晚会节目我看到了，棒棒哒。
  景明飞：帅吧。
  江小源：帅酷啦。
  景明飞：去婆家了？
  江小源：是啊，过年嘛肯定要过来的。
  景明飞：什么时候回来，见一面。
  江小源：我可怕被狗仔盯上，这些人过年也不休息，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景明飞：怕他们，不活了。
  江小源正敲着手机键盘，余光发现旁边一道目光，她转头，莫辰正看着她，她眨着一双美眸，忽闪着睫毛，然后堆起一脸笑，“干嘛这样看我，我长得好看吗。”
  “挺好看的。”
  江小源：“……”不正常，他可从没夸过她。
  她转回头看手机，脑子却禁不住乱想。啧，不会是他看到自己跟景明飞发微信，所以才那样看自己，她慢悠悠转头看过去，莫辰已经目视手中捧着的书籍，清冷的面容上，一如既往的冰山脸。
  江小源扔下手机，转了个身盘腿坐好，然后托腮看他，棒棒糖在嘴里咬来咬去，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她就这样看着他，不信他能看得进去枯燥无味的书。
  过了会儿，莫辰看过来，两人就这样直视着对方，谁也不开口，江小源扬着眉眼，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要吃棒棒糖吗？”她说。
  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末了，身子忽然靠近，薄唇贴在她唇上，缓缓张开唇瓣，包裹住她的小唇，微凉的舌尖扫过她的唇瓣，浅浅的探了进去。
  江小源被他突然吻住有点紧张，他们之间的接吻或是任何亲密接触都不多，莫辰的手臂环上她的背，把她扣在怀里，进而加深了这个吻。
  她嘴里还含着棒棒糖，他就这样吻着她，江小源被吻得透不过气，唔唔了两声，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缓缓退开，末了，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恩，很甜。”
  莫辰转身过去，好整以暇地继续看书，江小源顶着一大张红脸，心跳得呯呯的。
  看着他跟没事儿人似的，她狠咬着棒棒糖，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狠狠的蹭着嘴，莫辰漆黑的眸子直射过来，江小源脖子一梗，翘着二郎腿，把纸巾揉成一个团，然后做投篮姿势，纸团划了一个弧度，稳准的掉在垃圾筐里。
  莫辰：……
  ***
  晚上九点，江小源觉得饿了，她翻开冰箱，没什么可吃的，只有泡面勉强能对付。
  水刚烧上，准备泡面，莫辰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然后简短的应了几声，然后就说，好，可以，现在过去。
  江小源倚着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怎么了？”
  莫辰放下手机已经站起身，“萌萌高烧不退送医院，一直哭闹着要见我，文熙打电话来，问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江小源就这样看着他，一动没动，莫辰走到卧室门口，突然站定脚步，“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莫辰心思缜密，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江小源其实并不想去，不过，她决定去看看，“你让我去的，不是我非要跟着去的。”
  她的小刁钻让他笑了下，“换衣服。”
  江小源关了煤气灶上的水，进屋换衣服。
  两人从家出来，莫辰开车出来，给展衡打了电话，“萌萌生病了，在二院。”
  他挂了电话，江小源问他：“为什么打电话给展衡。”
  他淡淡开口：“展衡去，比我合适。”
  江小源一听，扬着一张调笑的小脸，“欸，展衡喜欢的是她吧。”
  莫辰点点头。
  “展衡是个好男人。”文熙自己带着孩子，展衡条件这么好，能喜欢文熙，证明文熙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不到二十分钟，到了津宁二院儿科。
  两人上楼，江小源一摸兜，“我手机忘车里了，你先上去，我去拿手机。”
  莫辰把车钥匙递给她，她回身跑了出去，从车里拿到手机，往门里走的时候，碰到了展衡。
  “展衡。”她叫住他。
  展衡回头，“小嫂子你也来了。”
  “恩，我陪他一起来的。”
  “那上去吧。”
  两人进了电梯上楼，儿科病房1605。按照指示标往里走，拐个弯就是。
  江小源刚一拐弯，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两个人。
  男人依旧身姿挺拔，笔挺的站姿更显高大，对面的女人单手撑着额头，好像在哭，她很瘦，穿着紧身的毛衫，瘦得没有一点肉。江小源心里忍不住惋惜，一个人带着孩子，真的不容易。
  然后突然就见那个女人伸手推了下莫辰，江小源一愣。
  女人满脸泪痕，愤怒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在说着什么，江小源听不清，然后就见她又推了下莫辰。
  莫辰倒是没什么反映，甚至连任何表示都没有。
  江小源大步上前，一把扯开莫辰，她冷着一张脸，看着对面，满脸泪痕的漂亮女人。
  文熙看到她，也是一愣，江小源把莫辰挡在身后，“我是他老婆，你有什么不满，或是怨气，愤怒，麻烦别往我男人身上撒。”
  文熙看着她，然后又看向莫辰，“莫辰……”
  她再要开口，被展衡一把抱住直接转到一边，“文熙，你干什么呢。”
  “展衡，你放开我。”
  “姑奶奶你别闹了，萌萌生病我们都急，现在孩子怎么样了。”
  文熙挣不过展衡，目光却透着恨意紧紧的逼视着这边，“莫辰，你来见我，还带着老婆，向我炫耀，还是来看我笑话，用你的幸福生活来影射我的失败。”
  江小源刚要开口，莫辰的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说话。
  莫辰对展衡说：“你带小源到大堂那边，我跟文熙说几句话。”
  江小源蓦地抬头看过来，莫辰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听他的就好。
  展衡和江小源走后，莫辰转身，平静的目光看向文熙，“没人向你炫耀谁过得好或是不好，你无需用偏激的想法去看待所有事？”
  “你幸福了，我呢。”文熙眼泪涌了出来，却强挺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我们同学一场，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莫辰，当年你就是这句话，现今你还是这句话，你就没有别的对我说的吗？还是我在你心里，就只让你不走心的一句路过式的祝福？”
  “每个人的生活方向不同，但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没人去左右你的选择，我只要开口祝福，绝无假意。展衡在津宁，有事你完全可以找他。他什么想法你明白，这么多年他没变过。”
  “萌萌病了，你好好照顾孩子。”
  莫辰说完，转身便走，文熙在他身后说：“如果展衡没有跟我表白，你会选择我吗？”
  莫辰定了定脚步，转身，清冷的目光一如既往，“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文熙看着莫辰离开，这么多年，他对她，为什么连一个笑都没有。但她也是他众多朋友当中，唯数不多的女生，他愿意接近的女生。可他，不爱她。
  ***
  展衡跟江小源走到大堂，江小源一张小脸早已气得变了颜色。她不管他们以前什么关系，但莫辰现在是她男人，就由不得别人撒气。
  展衡走到窗口，从兜里拿出一支烟，“不介意吧。”
  “随你。”她没好气道。
  展衡无奈的笑了下，“嫂子你别生气，文熙和我们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萌萌的爸爸是梁越，我和辰哥还有梁越关系一直要好，对文熙自然也会多些照顾。”
  江小源抱怀站在窗边，“那你就说说，文熙跟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我觉得，还是由辰哥跟你说比较合适吧。”展衡觉得自己不能话多，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让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再产生矛盾，他就难辞其咎了。
  “我想听你说，他那个人，你应该比我了解，人冷话少，有什么事也不开口，你不想我们因为这件事吵架，闹隔阂吧，展衡，做为他的好友，你应该跟我坦白，对吧。”江小源散去怒气，换上一张笑脸，那晶亮的眸子，人精一个。
  展衡看着江小源，“啧，我发现小嫂子，你这年纪不大，人倒是精得很。”
  “我打小是在人精堆里长大的，我当然聪明。”她半开玩笑。
  展衡点了烟，吸了一口，“我和辰哥还有梁越，我们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宿舍的，关系特别好。”
  “文熙是我们班的，才女，漂亮，聪明，他是很多男人心中的女神，你明白的。”
  江小源点头：“明白，很多男人都有心中女神，我关心的是，她跟莫辰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喜欢文熙，文熙喜欢辰哥，我表白了，文熙没答应。”展衡吸了口烟，思绪有些飘渺，好像一时间，回到了多年前，十几年前，大学同窗，美好的那一段时光，无忧无虑，心中存着那些少男少女的小美好。
  “文熙喜欢辰哥，但辰哥倒是看不出什么他有什么想法，文熙没表现出来追，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喜欢辰哥。后来她表白过，辰哥没答应。”展衡无奈的摇了摇头，“文熙恨我，她一直怪我当年跟她表白，她认为要不是我的表白，也许她跟辰哥会有可能。”
  “你，莫辰，还有文熙的老公，你们三个是好友，文熙没选择你，她喜欢莫辰，最后却选择了另外一个人。这是什么逻辑？”江小源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报复性选择吗？”
  “也许吧，梁越也喜欢文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祝福的。可惜……”展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吸了一口烟，目光眺望幽深的夜色，望着一望无垠的苍穹，心中有些沉重，“梁越连孩子都没看到就走了。文熙这几年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苦了这对母女。”
  “你还喜欢她？”江小源问他。
  展衡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碾灭，“是吧，我也不清楚，只是总会想到她，一想到她生活不好，心里就一直不痛快。”
  “展衡，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们都在纠结着过往，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往前看，文熙纠结于她当年喜欢莫辰，所以一直认为自己喜欢莫辰，你当年喜欢她，所以认为此时还喜欢她。你们都走不出来，痛苦是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我这人活得简单，不爱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她耸肩，“我跟莫辰结婚是被逼迫的，我反抗不了，我就顺其自然，你看，我顺其自然了，我发现了他的好，我也很喜欢他了。所以我不去纠结那些与我意愿相悖的事，我既然跟他结婚了，我就去看他的好，发现他的好，继而让自己活得舒服，这样不是更好吗。”
  “文熙不喜欢你，你就往前看，为什么非要盯着她看，你不是找虐么？”江小源这人生活简单，最讨厌他们这些复杂的人，有的人觉得生活过得不好，埋怨生活对他们不公，往往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非要挑战高难度，给自己设立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这种人，活该受罪。
  展衡看着江小源，看着她那张还有些稚嫩的小脸，说出这番不符合她年龄的话。他咂了咂舌，然后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小嫂子，我以后可不敢再拿你当小孩子了，你这人，真是个人精。”
  “我精不精明不知道，反正我不傻。”
  展衡点头，“不要因为其它人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辰哥做事谨慎，婚姻更不是儿戏，他不会轻易下决定，所以啊，文熙的事儿，不要成为你们之间的矛盾点。因为这件事，从始至终，辰哥都没有过多的参与，只不过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罢了，与他无关。”
  江小源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我说了，我又不傻。”
  这时，莫辰从里面走了出来，“展衡，你过去吧，我跟小源先走了。”
  展衡点头，跟两人道了别，转身向病房方向走去。
  江小源看着莫辰，她板着一张脸，是她跟他之间，从未有过的冷着脸，她纤细的指尖在他胸口上戳，“我的男人，不许别人随便指指点点，指点也不行，她没有这个权利。”
  莫辰突然笑了出来，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我不管你们以前，到底什么鬼一样的逻辑关系，这人要生活得复杂，就是自找罪受。”
  她说完，径直向电梯间走去。
  等来电梯，一前一后上去，电梯下行，到门外开车回家。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回到家楼下，莫辰停了车，江小源跳下车往前走，莫辰在身后，温热的掌心握上她的手，江小源感觉手上的温度一热，这算是私下里，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干燥的掌心，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温暖无比。
  她享受了大概十几秒钟，就甩开他的手。
  上楼后，江小源径直进了卧室，跟展衡之前还说她不傻，然后她进了卧室，门，呯的一声被甩上，把莫小叔拒之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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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更合一，所以更新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