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外面找个便宜的旅馆住,虽然麻烦,不过至少不用露宿街头。
  谁知道刚要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他现在连旅馆都不用找了。纪沅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才爱心大发做慈善,救了这个冤大头一命。
  省这一笔钱,何乐而不为?纪沅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厚颜无耻”地想,虽然是皇帝,但是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一分钱也是要难死皇帝的……
  江玉的第一反应就是给纪沅开个酒店,让他进去住几天,也算报恩了。
  但话到了嘴边,他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来刚才纪沅吃饭的姿态和神情,实在太吸引他,也太让他好奇了。
  于是说出来的话来了个大转弯,直接变成了:“你需要住多长时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家小住片刻。”
  话音刚落,江玉才回过神,惊讶的差点儿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他在说什么?!
  纪沅也诧异地看着他,不过他表情管理一直都是满分,很快就恢复淡定地神情:“我没问题。”嗯,抢在对方反驳之前说话,让对方无话可说。
  纪沅对自己认可的点点头,上辈子他也是这么和大臣互呛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江玉就算是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心里叹了口气,想:算了,反正家里房间有的多,也只有我一个人住,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把客厅收拾出来给他住好了。
  而且他对纪沅是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家庭可以养出这样一身气质来?有着这样一身气质的人,为什么又会连个住处都没有?真是处处是迷啊……
  做好这个打算之后,江玉点点头:“行!那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吧。”
  第7章 前世
  江玉的资金虽然被冻结了,但手头还是有钱的。
  他的房子在建京三环处,是一个中高档小区,纪沅进小区的时候就在不停地观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应家是真的很有钱。
  应舒涣的别墅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那么大的住处,这不是有钱能解决的,甚至还需要有权。
  不过,不管是江玉三环的带阳台大平层,还是应舒涣二环的大别墅,纪沅都没放在眼里。
  毕竟……
  说起来,他前世住的可是建京一环,整一个市中心都是他家,哦对了,听说现在已经成了博物馆,他要是想去参观自己的家,还得买票。
  想到这里,纪沅脸上有了些笑意,真正的感觉到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以及自己真的又活了一次的实体感了……
  离魂附体已经过了四个时辰,纪沅才慢慢的开始熟悉这个世界。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到了三千世界中的其中一个,但是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似乎跟他所在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只是在不同的时间。
  确切来说,他活在公元第四世纪,而现在距离那个世纪,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他一手建立的大周朝最后还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中间经历过几次改朝换代,然后到了现在。
  纪沅心里也不知道是唏嘘多,还是感慨多,原主的记忆中跟历史相关的知识少的可怜,纪沅也只能获取很少的知识,知道他现在是在后世,而自己……早已经死在了几百年前。
  他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就得自己去翻阅历史资料。
  但是……纪沅还没有勇气翻开那一段尘封的历史,对别人而言,他可能只是教科书上薄薄的几张纸,可是对纪沅来说,那是他血淋淋的一生,撕开结痂的伤口,依旧可以痛得他流血不止。
  纪沅承认自己怂了,不敢去看众人的结果,他是死了,不知道贵妃、戚王、付将军、江映月他们后来如何了,没有了他这个作恶多端的暴君,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还有……
  想得入神,江玉叫了好几次他都没听见。
  “家里没收拾,有点乱。你就住在客厅可以吗?”
  纪沅回过神,点点头:“我没问题。”
  江玉收拾出来的客厅很整洁,至少比他之前在应舒涣家里住的卧室好很多。
  南面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床边就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然后是柜子、书桌,以及客厅自带的卫生间,连接着浴室。
  江玉开口:“想喝水的话直接去客厅,这是房间的钥匙,如果你需要用电脑,可以到书房里去,我的书房没有上锁。”
  纪沅虽然没明白“电脑”是什么,不过他依旧淡定的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江玉带着他去门口录入了指纹,告诉纪沅以后回家只要用指纹就能开锁,纪沅观察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有意思,忍不住多按了几下。
  江玉把家里具体的位置都介绍了一遍,然后请纪沅自便。
  回自己房间时,江玉忽然停住脚步:“对了,你微信号多少,电话号码也行,给我一个,好方便我们联系。”
  纪沅微微偏头,露出了一个“?”的表情。
  江玉愣了一下:“手机,微信号……”他略微有些迟疑:“你没有吗?”
  纪沅:……
  他其实没听懂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玉古怪地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跟纪沅之前观察到的盒子一模一样,马路上,所有人都人手一个,并且,他看见他们都把这东西放在耳边低语,像是在说话。
  纪沅之前一直在思考:难道是通信的工具吗?就像写信一样?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对着一个盒子讲话。
  现在听了江玉的话,他从中推断后,已经确定,这个名为“手机”的盒子,就是这个时代的通信工具。
  纪沅从记忆中得知,原主也是有一个手机的。
  只是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总之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
  “好吧,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什么非法犯罪分子了。”江玉看到纪沅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手机,于是无奈道:“身份证,身份证总有的吧,我去给你买一个。”
  纪沅:“多谢。”
  他取出身份证递给江玉,动作熟练,就像是被下人伺候惯了的少爷。
  江玉拿着身份证走到楼下,边走边想:这个人真是古怪,明明气质如此好,但似乎对现代化的东西一窍不通,连手机都没有,难道他是什么大山里出来的吗?
  算了,我先给他买个手机,然后弄个手机号来用着,免得以后联系起来麻烦……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玉猛地愣住:“不对啊!我为什么要亲自帮他买啊!我有病吗!”
  -
  晚上八点,建京北路灯红酒绿,无数年轻人穿梭在摩天大楼中。
  从建京北路一直往前走,繁华的街道逐渐安静,道路两旁衍生出高大的树木,因为季节的缘故,开的还算繁茂。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渐渐地,能看到一些价值千万的豪车停在路边,这是到了建京北路最昂贵的地段。
  此处背靠博物馆,沿路没有了商业房,全是耸立的摩天大厦,住着建京最有钱的商人,大腕明星,显赫世家。
  应家老爷子就住在建京北路的尽头,是一座占地面积广阔的四合院,建京这样的四合院独一份。
  听说以前是某个亲王的府邸,九几年的时候被应老爷子给买下来了。当然,也有传闻应家就是这个亲王的血脉之后,众说纷坛,唯一公开的消息,就是这套四合院的价值是20亿,价格高的令人咋舌。
  平日里安静祥和的四合院,今日灯火通明。
  与外面的古风古色相比,四合院里面的装修更西式一些,生活起居十分方便。
  客厅中,应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不虞,坐在上位。
  慕幼兰跟应许两人分别落座于左右两边,而应舒涣就坐在老爷子身边。
  最末尾的就是纪熙——纪熙原本是想坐在应舒涣边上的,但是他也知道应老爷子的做派,老一辈的是最讲究规矩的,他一个外人,只好坐在了离应老爷子最远的位置,不尴不尬地,老爷子没发话,他自从进门打了声招呼之后,到现在都不敢动筷。
  桌上的饭菜全凉了之后,老爷子拨弄茶杯,淡淡地扫了一眼,说了第一句话:“小沅怎么没来?”
  慕幼兰垂着眼睫,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呈了出来:“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然后立刻转移话题,笑道:“对了,爸,小涣也好久没见你了,你第一个不想他,小涣要吃味了。”
  老爷子瞥了应舒涣一眼,问道:“你也认为小沅身体不舒服?”
  应舒涣没说话。
  老爷子淡然道:“我是老,但我没糊涂。应家的家宴,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替代了。还是说,你们已经当我是个死人了,随便找个姓纪的糊弄我?”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僵硬到了极点。
  纪熙则是背后一凉。
  他听说过应老爷子的手段,那是拿着枪杆子从战场里爬出来的角色,早年应家还没有完全洗白的时候,在港市黑道赫赫有名,从应许这一代才开始慢慢洗白,而到了应舒涣,已经完全上岸了。
  因此,他听到应老爷子这句明显针对他的话,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冷汗从后脑勺不停地滑落。
  应老爷子:“小沅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吃饭。”
  “爸……”慕幼兰急了,倒不是不能吃饭,而是对应老爷子袒护纪沅的态度十分不满。
  她咬咬牙,索性硬着头皮直说:“爸,那您是等不来他了,你没听见你孙媳妇今天多大的口气,就在我们家放言要跟阿涣离婚!”她小声嘀咕:“我看您也是看走了眼,选了这么个人来给我们阿涣……”
  应老爷子话里不带情绪:“是你们逼他离婚,还是他自己要离婚。”
  慕幼兰辩解:“爸,是他自己要离婚,你不信我,那你总要相信阿涣的吧。应许,你说句话呀!”
  应许点头:“爸,真的是纪沅说的。我们也感到很意外,可能两个孩子真的不合适,再说了,纪沅爸爸救了咱们阿涣,咱们照顾他们家就是了,也没有拿孩子的终身大事来报恩的……”
  应老爷子懒得理自己的儿子,转头看着应舒涣,表示自己想听应舒涣的解释。
  应舒涣没点头,而是皱着眉头,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他的话也能信?爷爷,纪沅玩儿过多少次离家出走了,你十根指头数的过来吗?哪一次是真的?受点儿委屈就爱往外跑,过两天就回来,你还看不穿他的把戏?”
  应老爷子终于沉下脸:“他之前提过离婚?难道不是你们把他逼急了他才说离婚的?还跟我说他身体不舒服,原来是被你们赶出去了。”应舒涣眉头皱得更深,脾气有点儿上来:“那是他的气话,能信吗?而且没有谁赶他出去,他现在就在家里。”
  应老爷子语气不容置喙:“那就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的人。离婚?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他要离婚,还是你们要离婚。”
  他转过头,命令应舒涣:“打,现在就打,我看着你说。”
  应舒涣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直接快捷拨号,给纪沅打电话。
  慕幼兰心里气不过,在一旁煽风点火:“爸你也真是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值得发这么大火气吗。而且阿涣说得又不是假的,纪沅哪里舍得抛下我儿子,他也配……他就跟吸血藤似的,恨不得牢牢抓着我儿子,一辈子不放手。”
  应许听不下去,扯了一下慕幼兰的袖子:“你少说两句。”
  慕幼兰埋怨道:“我说错什么了吗?纪沅作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折腾我儿子吗?你看着好了,他就跟条摇尾巴的狗一样,我儿子招招手他就过来了。”
  手机“嘟——嘟——嘟——”的响过之后,像是有人接电话了。
  应舒涣语气冷硬,开口道:“纪沅,你人在——”
  那边响起的却不是纪沅的声音,而是冰冷的提示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第8章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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