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季伯兮咬着牙，“士可杀不可辱。”
  艾小岫态度良好地道歉：“哦，抱歉，弄伤了你的屁股。”
  季伯兮脸都涨红了，他直瞪着艾小岫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他脖颈一凉。
  季伯兮顺着搭在颈项边的短剑望去。
  顾少思笑了笑，“说重点，你为什么要杀闻家家主？”
  季伯兮冷漠道：“追魂谷的杀手只奉命行事，不问缘由。”
  艾小岫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他在撒谎。”
  三个男人齐刷刷看向她。
  艾小岫：“哦，抱歉，我能听到你的心跳，你刚才心脏跳的可快，可紧张了呢。”
  她盯着医疗救助站上的心电图，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伯兮：“你……”
  他只吐出一个字，便紧紧抿住唇。
  少年面色苍白，隐忍惶然。
  过了会儿，他开口道：“我确实不知道。”
  艾小岫叼着糕饼，含糊道：“撒谎。”
  季伯兮当作没听到，继续道：“我只是不小心认错人了，他们兄妹两人长相一样，我的目标其实是闻家大小姐闻玉人。”
  艾小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总算是说了点真话。”
  季伯兮暗地里快要把银牙咬碎。
  好烦啊，早知道就应该先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他活动了一下屁股，一阵酥麻疼痛上涌。
  季伯兮脸一黑。
  可恶，这个人太厉害了，而且出手无耻，他……他做不到！
  闻长安神色越发冰冷了，他死死盯着季伯兮：“针对我妹妹？为何？闻家大小姐一向深居浅出，是谁人要取她的性命？”
  季伯兮的嘴闭得紧紧的。
  闻长安握紧手掌，“你们追魂谷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闻家没人了吗？”
  尹师还是觉得有哪里奇怪。
  他开口问：“那你们又为何对闻家主下毒？”
  季伯兮：“我不知……”
  艾小岫：“撒……”
  季伯兮终于炸毛，“你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
  艾小岫叼着一块咸香的鱼饼，呆呆地看着他。
  季伯兮：“你就不能看看我的表情再说吗？看个屁的心跳，我心不跳就死了啊，而且，你们这么多的人围着我，我不紧张吗？心多跳一下怎么了？”
  “我他娘的在追魂谷学了十来年的表情伪装，好不容易毕业了，可以出门接任务了，可他娘的一出门就碰上你，你还全都给我戳破了！合着我这么多年白学了是吗？”
  他委屈死了：“这他娘的谁能受得了啊！”
  艾小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说话了吗？”
  季伯兮鼻子红红的，带着鼻音道：“谁不让你说了啊！”
  艾小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拍了拍手，云淡风轻道：“虽然你说了很多话，但是，每一句话都在撒谎。”
  季伯兮：“……”
  淦！
  不是说紫品魔医喜欢美少年的吗？他都这么软嫩可怜了，她居然毫无恻隐之心，这个魔头！
  “噗！”
  顾少思捂着嘴，转头笑出声。
  季伯兮眼神死。
  完蛋，他在道上的名声全都毁了。
  季伯兮目露精光和恨意，“你对我的羞辱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我做鬼都会记得你的！”
  他嘴巴动了动，似乎咬了什么东西。
  闻长安一惊，“坏了，他要服毒。”
  顾少思立刻伸手，一把钳住了季伯兮的下颚。
  季伯兮目露嘲讽，嘴角流下一丝红，头一歪，身体不动了。
  顾少思按着他颈部，脸色微沉，“没有脉搏了。”
  艾小岫从榻上起身，抱着大白鹅凑了过来。
  “我看看……”
  她刚一凑近，那个被尹师判定死亡的男人突然睁开眼，整个人朝艾小岫扑去。
  他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束缚。
  他一手去捉艾小岫，一手猛地朝地上砸了什么。
  一股刺眼刺鼻的白烟瞬间爆发。
  顾少思来不及细想，立刻扑过去，却抓了个空。
  “咳咳——”闻长安大声咳嗽，正要摸索到门边开门，却突然感到一阵凉风从他身侧扫过。
  “嘭”的一声巨响，门口洞开，烟气被带着湿气的风卷了出去。
  闻长安呆呆地望着门口对面的花墙。
  花墙上，一把短剑将一扇门死死钉在上面，短剑的剑身半数没入墙面。
  他记得刚刚短剑上包裹着的内力是紫色的。
  这个顾少思果然是紫品高手！
  闻长安只觉后脖颈发凉。
  他呆呆回眸。
  顾少思垂着双臂，半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立在空无一人的屋子当中。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闻长安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闻长安开口劝道：“没事的，她武功高强，应该没事的……”
  他失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顾少思双拳攥紧。
  他慢慢抬起手，将手背抵在眼皮上。
  他嘴角下拉，低低苦笑一声。
  他不怕别的，他就怕这件事是艾小岫坠入魔道的起因。
  如果真是这样……
  “我怎么对得起……”
  顾少思抿紧唇，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愧疚与自厌。
  听了他的话，闻长安一惊。
  “对不起什么？艾尊上的家族吗？”
  “尊上？”顾少思重复了一遍，放下手，看着闻长安。
  闻长安也试探地盯着他。
  顾少思：“……”
  “尊上”是江湖人对有一方势力紫品高手的敬称，难道闻长安早就知道艾小岫背后有什么势力？
  闻长安：“……”
  能让顾少思一个紫品高手愧疚至此，只有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养出的家臣才能如此了吧？艾小岫果然是有背景的！这个背景眼下只有顾少思知道。
  顾少思、闻长安：艾小岫深不可测，绑架她的追魂谷杀手要倒霉了！不过，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两人对视着，一只大白羊慢悠悠地从两人中间穿过，胜似闲庭信步。
  它“吧嗒吧嗒”走到门口，微微扭头朝两人一扬下巴，好像是大哥在对小弟说“跟上来”。
  顾少思吃了一惊，“她果然有所准备！她是故意让那个杀手绑走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跟着这只羊找到追魂谷。”
  闻长安算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嗯。”
  明明是他与妹妹的事情，尊上却如此为他奔波，大恩大德……难道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吗？
  第23章
  黑云压城，阴雨绵绵。
  艾小岫一脸生无可恋，任由这名黑衣白脸少年抱着自己在房檐上腾飞奔跑。
  此人动作极快，很快便将她带出了城。
  艾小岫当自己乘坐专机出门旅游，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大瓜子，一边儿磕着一边儿跟怀里的大白鹅唠嗑。
  艾小岫嘀咕：“老师，我这是生命安全遭受威胁了吧？反击系统呢？倒是打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