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6

  25.
  恋爱分手叫失恋,SM玩砸了叫什么?好像没个名词。
  苗苗连伤心都师出无名,不过她没有很伤心,大概一开始就没有保持乐观的希望,最后这样也不意外,何况她习惯悲剧反转。
  朋友知道后来劝她。
  “没什么,哪有一辈子就经历这么一个男人的,听姐姐的,我过来人,你现在好好珍惜对他的美好回忆,等你有了第二个第叁个就不一样了,或许没他好,你会失落会怀念会庆幸第一次很美好,但更有可能比他好,那你会觉得他不过如此,今日种种矫情伤心都是傻逼”。
  “我谢谢你”。
  “不客气,第一次嘛总是难忘的,其实也不算遗憾了,你们这炮友关系细细琢磨起来比我认真恋爱的还要浓墨重彩,划算的姐妹”。
  “是吧,我也觉得”。
  “没事,别自暴自弃乱找男人就好,下一个要更好才行”。
  “我努力吧”,苗苗说。
  一个月后上司再次找苗苗谈话,问她是否改变心意,苗苗说思考一下下班之前给她答案。
  午休时间苗苗去对面咖啡厅坐,她认真的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第一,去北京期待和他见面吗?
  第二,会想要耍心眼发自己的定位让他知道你去了北京吗?
  第叁,这一去可能好几年,会觉得是命运的安排让你们在北京再续前缘吗?
  第四,如果地点不是北京你想把握这次机会吗?
  不期待,不告知,不觉得,想把握。
  苗苗午休结束告诉上司愿意去。
  国庆假期,苗苗收拾行囊北上,临行前朋友给她转了一万,留言:穷家富路。
  苗苗刚想哭,朋友又来信:苟富贵 勿相忘!
  小长假期间安顿好了宿舍,公司待遇还算不错,房子很小,但一个人住足够。
  剩余几天假期她逛了不少胡同吃了很多小吃,顺便摸了摸交通路线,节后她还得两边跑几趟处理工作,就这么忙着忙着,苗苗的29岁到来了,生日这天,公司特意给她订了蛋糕,七个人的小团队大家一起庆祝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苗苗收到总公司前台小黎的微信,说有她的快递,顺手帮她寄到北京公司去了。
  苗苗收到的时候是叁天后,她拆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上面贴着原寄件人的信息。
  唐。
  他说过的补给她的两份礼物,苗苗不想打开,把包裹放在办公室桌子底下不见天日。
  她记性不错,看到了唐的地址,具体没记住,但和她公司所在区离着好远,不错。
  苗苗突然想起来慕,她重新下载回来登录上去,注销账号要在申请后一周内不登录才会成功注销,苗苗删了动态改了信息和状态,取关了所有人。
  下线的前一秒,麦子发来私信激动的问她是不是在北京?
  “哇!你会算命吧!”
  麦子发来截图,“老子VIP,可以看到距离,咱俩隔了十公里…”。
  “这么豪横的嘛VIP!”
  “可不是,哈哈哈面基安排,来到北京我必须请你吃饭!”
  “抱歉,我不和有女友的男人面基”。
  “那太巧了,哥们儿失恋苦闷中”。
  “那真是巧,加微信吧哥们儿”。
  申请注销,下线,删App。她加了麦子。
  麦子:“注销了?软件上的人把我兄弟伤害了?”
  苗苗:“我注销你还能看到?你不是VIP,你是后台程序员吧!”
  麦子:“傻,注销了给你发信息有提示”。
  苗苗:“原来如此”。
  麦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班,酒菜走起,吃辣吗?”
  苗苗:“请把吗字去掉谢谢”。
  麦子:“哈哈哈哈哈可以,一会儿发你地址,不加班七点见,加班十二点见”。
  苗苗:“行,谁不来谁王八蛋!”
  麦子没加班,七点就到了,苗苗在他一迭声的王八蛋里急赶慢赶过去,还是做了半小时王八蛋。
  两人碰头,苗苗看着眼前这个帽衫牛仔裤板鞋寸头戴耳钉的男孩,暗骂了一句操蛋。
  麦子点好了菜,两人面对面坐着喝了两杯米酒,他说,“我先说,我觉得你很漂亮,你也直白点,就明说我多丑吧?你这眼神嫌弃的我都想整容了”。
  苗苗摇摇头,叹息,“不丑,帅”。
  麦子不信,一个劲问她是不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
  苗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情节她经历过,操他娘的一模一样的经历过。
  “说说,咋被骗了,我给你分析分析”,麦子问。
  “没被骗,他要去外地工作,我不接受异地,就分开了呗”。
  “嗯?你这不也来外地了?”
  “对啊,各有各的去处”。
  “哦,那还行,这个圈子的确长期的很少”。
  “你呢?怎么被甩的?”,苗苗问。
  “注意措辞,老子不是被甩,是我把她甩了!”
  “为啥?”
  “爱是一道光,老子冒绿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顿饭我请了”。
  “行,那我点个澳龙”。
  “川菜馆也有澳龙?”
  “这季节有小龙虾吗?”
  “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苗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怕是有特异功能,认识的都是一个类型的男孩。
  苗苗在北京有了朋友,对方不是北京人,但在北京读书在北京工作,当个地陪绰绰有余。
  苗苗对他不必装模作样,坦白告诉他自己钱包羞涩经不起浪荡,麦子说没问题,好吃的难道都在高档餐厅吗?瞧不起咱首都是不是?
  两人有空就四处玩,坐地铁公交,吃小摊小店,这回你请客,下回我请客,人情往来都是几十块,经济实惠特别愉快。
  有一天晚上两人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十点多,他们在便利店买了两杯咖啡站在路边边发抖边聊天。
  “有句话想和你说”,麦子说。
  “说说说说说,冻死了,啊我想念南方”。
  “正经的”,麦子严肃起来。
  苗苗严肃的对着他抖。
  “其实吧原本我想和你见面是觉得咱都是一个圈子的,你懂的,男人嘛,没有不狗的,要说我一点没有泡你的意思那是假的,尤其见了你还贼漂亮,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看久了觉得我不漂亮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漂亮”,麦子想了想,说,“你吧和别人不一样,我跟你接触交朋友吧,原来想着大家都是同好,应该能和你聊些不能跟身边人聊的事,要说那方面多少牵扯到颜色,你懂的,但我跟你接触下来吧,开不了口,就觉得你傻乎乎挺单纯一姑娘,跟你聊什么不开心非得聊那些”。
  苗苗笑了。
  麦子说,“我这意思就是我真拿你当朋友了,这把年纪能在网上交到靠谱朋友不容易,你也别对我有戒备心,咱俩没那个火花,但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妹子的,以后哥们儿罩着你混首都”。
  苗苗很感动,她楞楞地看着麦子,打了个喷嚏,说,“哥们儿咱去个挡风的地方吧,比如地铁站”。
  “走走走,这还没到冷的时候,看你这出息”。
  “呵呵,我怕是熬不过这冬天了”。
  “死小孩乱说话”。
  26.
  29岁这一年,苗苗活了12天。
  这十二天分别是每个月的发薪日。
  薪水一般会在发薪日的下午五点多到账,整个公司层次不齐的响起短信提示,瞬间,整个团队的和谐和快乐值达到一个月中最高潮。
  新来的实习生里有一个最欢喜,小妹妹每次收到薪水都要欢呼,老同事看着她笑,默默的谢谢她替大家欢呼,另一个黑脸妹妹负责打击人,“喂,你到账两千,别人两万”。
  最惨的是苗苗,薪水到账,她立刻还帐。
  收入多了花销也多了,总之这一年磕磕绊绊伴随着无数生病随礼社交应酬之类的插曲,她总算在29岁还完了外债。
  除此之外,这一年没什么好讲。
  哦,对了。她偶尔会想起唐。
  想起他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很奇怪的时刻,比如看到地铁上说话的母女,比如看到餐厅吃饭的一家,比如看到路上跟电话那头的家人吵架的陌生人,这些都让她想念唐。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迷恋唐哪一点。
  他是本地人。
  她喜欢的不是本地人的房,不是本地人的户口,她不想做本地媳妇。
  她喜欢的,不,她迷恋的,是唐每次跟她抱怨家长里短朋友琐碎时的神情。家在这,根在这,朋友爱人都在这,你生在这死在这,那样简单的纯粹的烦恼和日常让她迷恋。
  她不喜欢听男孩吹嘘自己的奋斗史,她不喜欢听男孩倾诉孤身在外的寂寞无力,她不想听大城市的冰冷,她喜欢听家庭琐碎柴米油盐吵架拌嘴相亲相爱的烟火气。
  她来自小城,小城没压力,但也没让她感到温暖,她来到大城市,大城市有压力,但也没让她觉得陌生,她在哪都一样,但别人不一样。
  她好羡慕唐,她好想告诉唐他有多幸运,她好想让他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她好想让他知道,他这样幸福的小孩应该无所畏惧和全世界对抗。
  叁十岁生日到了,苗苗在公司吃了蛋糕推了同事们的饭局走路回家,她在小区楼下坐到天黑,想自己的叁十岁。
  现在可真是一无所有了,连负债都没有了,苗苗特别不想回家,她怕她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力气起床了。
  手机里收到最多的是各大品牌的祝福短信,朋友提早送了礼物,她的世界安安静静。
  叁十岁。
  苗苗叁十以前声称自己不婚不育孤独终老,叁十到了,她也没看到别的路。算了吧,做什么负责任的成年人,她有什么责任可以负担。
  **
  唐的创业头一年和预想的一样忙碌,除了工作没什么好讲。
  当然,他经常会想起苗苗。
  压力大,疲惫厌倦,烦躁苦闷,焦虑不安的时刻都会想到苗苗。
  苗苗会讲话,总知道怎么鼓励安慰他,虽然她的马屁很不真诚,但唐总能被安慰到。她最喜欢夸他,苗苗夸奖他的时候唐觉得自己可以和全世界对抗,当然,再不行,苗苗还会傻乎乎地说那你要不要揍我两下出出气呀。
  唐想起来登录慕的时候,苗苗已经注销账号了,他的私信很多M找他,有些还学着苗苗从前的样子发些又丧又可爱的动态,但唐没有兴趣继续聊。
  他哪有时间和精力去顾感情或者性欲,忙着忙着他连苗苗都很少想起来。
  不是没遇到示好的女孩,也漂亮可爱,但唐没有恋爱的打算。
  有一段时间工作不顺利他特别烦躁,烦躁到非常想撒野发泄,他登录圈内App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孩约到了酒店。
  见了面,唐突然没兴致了,他带女孩去吃了西餐,吃完又去一楼给她买了个什么礼物然后打车让她走了。
  就不一样,唐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苗苗作为M来说在调教方面从未让他尽兴过,但唐就是能放松能自在能获得力量。
  春节,唐几个月没见苗苗,居然在北京的街头看到了她,他叫了一声,躲开行人,就看不到了。
  再见面她在酒店会场工作,唐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苗苗大概是来北京发展了,他看到苗苗拿着电话边说边走到一边,通话结束的时候,唐给她拨微信语音,和之前一样,没反应。唐突然意识到,那应该是苗苗的小号。
  他没有上前质问的勇气,他以为他们分开是因为距离,但苗苗都来到北京了也不出现,这已经说明一切了。
  后来他还见过一次苗苗,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走进餐厅。
  那个男人让他觉得眼熟,过了两天他才记起来,那是苗苗之前在慕上认识的所谓好朋友,一个有女友奴的S。
  算了吧,何必穷追不舍,唐继续回到工作中去,再也不想苗苗。
  **
  叁十岁的第一天,苗苗去上班。
  保洁阿姨拖地的时候弄坏了她办公桌下面的纸箱,时隔一年,苗苗拆开了29岁的礼物。
  一款手表,一个微单相机,一张卡片。
  “生日快乐,苗苗。我好像从未认真称赞过你,很遗憾不能当面告诉你,但不管任何时候,你对我而言,足够好,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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