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待人走后,许娇荷看了一眼镜中悲哀的自己,再不犹豫,坚定的前往王府大门处,晓得护卫们会拦,她临走时还从书房里翻了把匕首出来,随身携带着,一旦护卫拦阻,她就拿匕首横在颈间,以此做威胁,终于顺利出得府门,
王府外面都会拴一匹马,供那些送信之人骑乘,许娇荷瞅准那匹马便骑了上去,幸得以前卫瑜曾教过她骑马,即便不熟练,好歹能驾驭!
护卫见状分头行事,迅速入府牵马,分三路去追,又着人立即去山庄向王爷禀明此事。
许娇荷被他们追得慌不择路,直奔河边,瞧见河畔有条船,立即靠岸停下,慌张跑上船请求船夫快开船,
“他们是坏人,要抓我,求您带我离开,我给您银子!”
一听有银子,船夫立即开船,护卫追至河边断了路,再也跟不上王妃。
跑这一路惊心动魄,而今终于逃离,许娇荷总算能喘口气,坐于船舱内平复慌乱的情绪,虽然这一切行为太过放肆,不是她该做的,但她已对豫王死心,再不管什么身份,一心只想远离,不愿继续留在他身边被他利用,
所有的解释都是借口,她不会再上当,逃走是她唯一的选择,正愣神的她并未察觉到身后的船夫正双眼放光的盯着她,瞧她穿着打扮像个富贵人,身上的首饰必然很贵重,便起了歹心,于是悄悄放下船桨,来到她身边,
感觉船的方向有些不稳当,许娇荷诧异回首,竟见那船夫一步步朝她走来!警惕的她立即起身,故作镇定但声音难掩紧张,“你想怎样?”
中年船夫摸着下巴笑得阴险,“最近手气差,输了些银子,想借点儿银子用用。”
会意的许娇荷当即将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给他,反正这些身外之物她也不在乎,“都给你,只要你将我送上岸即可。”
“谁晓得你上岸后会不会再回来找我的麻烦!”毕竟她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妇人,万一再报官来抓他呢?
许娇荷摇头连连,“不会,我离开都城就不会再回来,不会找你麻烦,你尽管拿走就是!”
然而人心都是贪得无厌,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银子,他还想要其他的,财色双收,而后再杀人灭口,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才更安全!
他要银钱她可以给,可若要她,万万不能妥协!
惊吓的许娇荷立即掏出匕首威胁,可惜这船夫根本不会像那些护卫一样害怕她伤到自己,直接冲上去夺了她的匕首扔进河中,挣扎之际许娇荷站不稳当,瞬间摔倒在船上,
船夫搓着手笑得格外猥锁,“河面无人,你就甭挣扎了,还是乖乖从了本大爷吧!本大爷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污言秽语辱她双耳,许娇荷绝不会容忍自己被人毁了清白,走投无路时,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宁死不屈的她再不犹豫,纵身跳入河中!
那是她最后的尊严,以死来保,上辈子不甘自尽,这辈子才活了半年,又是这样下场,老天若能听见她的心愿,许娇荷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再让她重生,不要再给她希望,不要再爱上任何人,哪怕化成一株花草或一条游鱼,也比再世为人,被利用耍弄要自在……
水流湍急,她才跳下去很快便淹没不见,船夫一看十分扫兴,好在船上还留有她的首饰,他还能拿去变卖,大赚一笔!
当梁东扬闻讯赶回府,得知他们追踪到河边就停下,勃然大怒,“就不会在附近找条船去追?”
“王爷息怒,卑职找船了,只是到的有些晚,等卑职追上,船已到对岸,船夫并未守在船边,不知去向。”
听到他们找借口豫王就火冒三丈,“那就在附近打听船家的下落!不会动脑子吗?什么都要本王去教?”
只是出了一趟府邸而已,怎么回来就不见人呢?他质问所有人,都道王妃醒来之后很正常,将她们全部支走,独自出逃。
他愤怒,暴躁,惩罚所有下人,此刻的梁东扬已然失了所有的风度和分寸,一心只想找到许娇荷的下落,可即便他日夜祈求,想尽法子,甚至亲自去各处探访,也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许府无她的踪影,她祖母家也没有,各个城门严加查看,仍无一丝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三日后,终于有人来报信,居然是明义,说在赌场遇见一个赌徒,赌输了从身上掏出一支簪子来押注,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王妃似乎戴过这支白玉荷花簪,是以我怀疑他与王妃失踪有关,特来带他见王爷!”
上座的梁东扬当即起身走下堂来接过簪子一瞧,希望顿燃,“这的确是本王送给娇荷的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逼问之下,那人才承认,说是王妃坐了他的船,给他做报酬。梁东扬自是不信,“坐一次船而已,她怎么可能给你这么贵重的白玉簪做报酬?”
再次严刑逼供,那人承受不住才老实交代,说他劫了财,又起色心,王妃为保清白跳水自尽!
已然过去这么多天,他才说出真相,那许娇荷她……人在何处?
德望提醒主子,王妃很可能已经不在,被豫王狠狠训斥一顿,“没见到尸首凭什么说这些话?也许她游走了呢?或者被人救上岸,她那么善良,肯定会有好报,不会就这么没了!”
梁东扬不信她会出意外,继续派人搜寻,到河里打捞,到附近村庄去找,不放过任何可能,只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失去许娇荷的日子,梁东扬过得失魂落魄,以往两人整日在一处,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今突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从宫中回来时,屋内再没有她的等候笑迎,夜间帐中再无她的娇声蜜语,他难以适应!
借酒浇愁也无用,梦醒间皆是与她有关……
至此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知不觉间已印刻在他心间,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前他还想着不要孩子,不让她喝药,想旁的法子来避孕,而今连避孕他也不想了,只想再次见到她,
“娇荷,你到底在哪儿,何时才能找到你?其实你还活着,只是还恨我,不肯回来见我对不对?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气消了之后还回来好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错了,你想要孩子,我给你孩子,哪怕这孩子会破了你的气运,哪怕我得不到皇位都无所谓,我只要你回来,只求你回来!”
起初梁东扬信这天命,认为红颜可作祸水也可助其一跃龙门任高飞,后来他又怀疑命理,若然这万里河山需要依仗女人来争夺,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当他终于明白,皇位可以凭努力谋得,感情却无法筹谋,只能凭运气和真心换取。
为时已晚,他错过了一颗真挚的心,一份深刻的情,然而老天就是这么残忍,让人尝到后悔的滋味,却不给人弥补的机会。
明英山庄的事,方悦容给明义戴·绿·帽之事,英王府的动向,那些凡尘俗事他皆不愿再管,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许娇荷的踪迹!
过往的画面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初识的谨慎,后来的娇羞,再到后来的情深意重,她的每一次笑容都让他印象深刻,即便嗔怨也令他挪不开眼,只要看着她便觉平静美好。
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一心待他,他怎么忍心伤她的心?
造成如今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皆是他的过错!
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时才后悔难当,可惜他再没机会听她唤一声王爷,抑或是东扬!
惟有梦里得见许娇荷的身影,但却怎么也抓不到,醒来一切皆虚空……
夜深人静的哭诉剖白她听不到,唯有那条她为他做的腰带静静的垂放在枕边,聊以慰藉……
一夜长梦历悲喜,睁眼朝阳破窗壁。
欲诉谬境无人听,枕边再无一个你。
纵使一直没有消息,他仍旧不相信她不在人世,固执的等待着,不纳妾,不封妃,只因在他心中,许娇荷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他始终相信她还活着,总有一日他会找到她,向她表明心迹,请求她的原谅,但愿她还肯给他一次机会,留在他身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