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

  韩承和周云绮睡一起的那晚纯属意外,他们再见面是街边初遇后第叁天晚上,当时是宋学明组的局,约在酒吧。
  其实韩承已经不怎么爱参与这些无聊的夜店消遣,但神使鬼差,他重翻周云绮微信资料时,在仅有的一条朋友圈下面,他看见了宋学明的评论:
  “见鬼了,我们桃桃居然发了朋友圈?”
  桃桃?
  他想私信宋学明,打完字又都删了,手在桌上敲半天才发过去一句:你认识周云绮?
  “废话,我表妹”
  “怎么?八百年不主动找人家,一来就打听我表妹?”
  韩承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认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自己跟她只隔着一个宋学明的关系,他忍住躁动,又动了动手指:“高中同学,碰巧加上”
  “懂了,我妹单身快一年了。”
  对面发来一个斜眼坏笑的表情。
  “我办事你放心”
  等韩承忙完公司的事踩着油门到酒吧的时候,卡座里一群人正玩在兴头上,宋学明看见他眼睛一亮,招手示意他罚酒叁杯,他一眼扫到坐在角落里的周云绮,她手里夹着支细长的烟,大半张脸都隐在烟雾缭绕里,晦暗不明。韩承仰头喝下杯里的酒。
  “这一把输了的跟我们韩总热吻叁分钟!”
  “不限男女啊!”宋学明冲他挤眼,众人一阵哄笑声,有几个男的开始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云绮缩在暗处看她哥发酒疯,今晚喝得有点过,她拿过包,准备等宋学明摇玩最后一把骰子就走人。
  砰一声骰子扣在桌面,她弹掉烟灰,跟着众人掀开自己的那粒,再轮流看别人面前的,脸轰地一红……
  “亲一个!”“亲一个!”身边所有人开始起哄,宋学明闹得最凶。
  周云绮看一眼她哥,顿时明白了,咬牙切齿:“多少杯?我喝。”
  众人一阵倒嘘声,嘲笑她玩儿不起。
  “吹十瓶!”
  “算了算了,不然来个交杯,叁杯不算过份吧!”身边女生帮她解围。
  韩承僵着手接过酒杯望着她,看不出表情。
  她举杯走上前,大方伸手交叉过他手臂,两人一饮而尽,再续,两次都被人使坏倒了满杯深水炸弹。
  空气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混合着酒精和吵闹,轻易陷进去让人头晕脑胀。
  周云绮深吸一口手里的烟慢慢呵出,伸手在烟灰缸里将烟蒂揿灭,借口提前离开。宋学明有点失望,看了一眼韩承,假惺惺说要送她,被她拒绝。
  外面又飘起雨,手机一直约不到车,她昏昏沉沉在风里裹紧衣服,一辆双m标志的车缓慢滑行到面前。
  低头看一眼,车后座的人依稀面熟,车倒是跟本人一样嚣张招摇。
  也许是刚才的交杯酒使人大脑缺氧,没等车里人表示,她毫不矫情地坐进车里,没人开口,司机便继续启动驶离往她家的方向。
  路过一片夜市。
  “要吃点东西吗?”韩承清了清嗓子,想跟她说点什么。
  没有回应,眼角偷偷一瞄,周云绮已经歪头睡着了。
  酒量真烂,他伸手将她揽过,靠近她时有烟草味。
  **
  小区门卫都认识韩承的车,毫无阻拦让车开了进去。
  他背着周云绮进了电梯,手里还攥着她的包,上面挂着一只金色的吊坠,他知道那是金色飞贼,高中的时候周云绮上课还偷偷抱着英文原版小说看,他坐在她身边偷偷看她。
  “周云绮,醒醒。”
  他开不了门,也叫不醒她,只好伸手握住她手指去一个个试指纹。
  试到第二次门就开了。
  看着乖巧斯文,指纹锁居然用中指。他嘴角微扬,又想起她刚才抽烟的娴熟,以前她也偷偷学过,在教学楼顶上,以为周围没人,被呛得一阵咳嗽,最后生气的杵灭没抽完的大半根,还老老实实带下楼扔进垃圾桶。
  八年过去,她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门口挤出一只狗头,充满戒备看着他,一歪头认出来了,又看着他背着她进了门:“呕…”
  “……”
  “……”狗凑上去闻,被韩承慌里慌张一脚掀开。
  胸前一片湿热,她好像有点意识,挺起身又伸手去捂嘴。
  后背又是一热……
  韩承呆立在玄关看着狗,狗也看着他。
  “周云绮?”
  还是没有回应,她又安静倚靠了下来,夹着呕吐物,前胸紧贴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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