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系统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没事的宿主,这只是接收记忆的正常后遗现象。你躺下来睡一觉,明天就舒服啦!”
“好……”
秦宿昔也是真累了,回完系统这句话后,他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这么一睡,就睡了近一个时辰,连小崽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曾察觉。
“丞相?”
金阙离话也不说的拖着栾烟陪他在亭子里坐了大半天,本来还想讨丞相几句夸奖。
结果一回房,就见秦宿昔额头冒汗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可就连在梦中,丞相也紧皱着眉,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慌忙闭紧了嘴,轻手轻脚地出门弄来了一盆热水。
方巾被丢进水里浸湿,金阙离不怕烫一样赤手伸进热水里,捏着方巾将其拧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其叠成条状,一点点敷在秦宿昔额头上,帮他把冷汗清理干净。
迷迷糊糊间,秦宿昔感觉像是有一条大舌头在舔自己的脸一样。有那么一秒,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小白狗又复活了。
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竟当真看见一团白色、散发着热气的东西(方巾)在自己面前晃悠。
一时间,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字还没说出口,他这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哪是什么小白狗,分明是拿着方巾的小崽子啊。
秦宿昔又将沉重的眼皮垂了下去,轻呼一口气,勾起嘴角小声喃喃道:“原来是阿离啊,我还以为……”
系统:……
把人家一个大活人错认成狗,真的好吗?
金阙离危险的眯起了眼,拿着方巾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在这儿照顾他的是谁?
将方巾丢回盆里,金阙离有些生气地俯身压在秦宿昔身上,凑近他的耳边寒声道:“丞相还以为什么?”
秦宿昔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惹怒了某人,还无知无觉地笑着轻推了推身上的‘大石头’。
疲惫道:“别闹,我好累啊。”
系统:……
累,累,累。天天就知道累。什么都还没开始,宿主你累什么累?
金阙离俯视着身下那人的脸,的确是没有平时那么红润了,甚至还苍白的有些可怕。
自己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而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将心里燃起的那股无名之火压下去,金阙离这才憋着一股气,下床倒了水,熄了蜡烛。然后他很是憋屈地将脚上的鞋子蹬掉!从床尾爬了上去,脱了衣服在秦宿昔身侧躺下。
或许是因为今日所听见云妃的那番话,又或许是因为丞相口中那个不清不楚的人,他只感觉自己心里直堵得慌。
就好像是在山洞中走一条最漆黑的路,好不容易看见了远处那一点光。可是那道光却不论他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怎么抓,也抓不住一丝。
让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条路是否真的有出口?
黑暗里,金阙离不由伸手从背后将枕边人抱的死紧,闷声紧贴着他的后背。
原本昏昏沉沉的秦宿昔,体内的‘直男自动防御系统’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立刻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
然后,撒娇一样的轻声嘟囔了一句:“我热。”
金阙离还是头一次见丞相撒娇,顿时就僵住不动了。直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开始挣扎时,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丞相现在的神智……似乎不大清醒?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金阙离咽了咽口水,趴到秦宿昔耳边轻声问道:“丞相喜欢我吗?”
他也没说清楚是什么喜欢,哪种喜欢。哪怕知道秦宿昔回答出来的或许和他所问的不是同一件事,可是他还是想问问。
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好。
“……喜欢。”
果然,秦宿昔朦胧中给出了他预想中的那个答案。
一颗心,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金阙离忍不住将抱着人的手收的更紧了些,脑子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复问着,只是这样的喜欢,你便满足了吗?
不满足。
可现在他也只能这么问,因为他不知道,第二天丞相是不是还会记得他所说过的这些他。
他希望他记得,但又害怕他记得。
“那……”
金阙离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他想问,那你只喜欢我吗?可是他问不出来。
当时在丞相书房暗格中看见的那一副画像,至今还历历在目,戳痛着他的心脏。
他害怕问出口后,丞相会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他喜欢的就只有金阙颜一个。
那自己在丞相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孩子?学生?一个可怜虫?还是……一颗棋子?
金阙离知道这么揣测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不对,可是大脑却仿佛不受他控制了一般,他越不想要想的事,就越是频频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不是一个生性自卑的人,只是生存的环境,已经让他丧失了信任这一本能。
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最后,金阙离颤抖着声音,问了一个折中后的问题。
“那……你最喜欢我吗?”
他甚至可以不要他只喜欢自己,只要他最喜欢自己,那就足够了。
也许吧……
可是这一次,秦宿昔好像彻底丧失了分析语言的功能,一脸朦胧的样子,好像根本就听不懂小崽子在说什么一样。
他现在只知道微张着嘴,一脸委屈地抱怨说:“你、你别贴着我,我热!”
金阙离:……
一边说着,秦宿昔还一边伸腿想把被子踹开!只是因为没剩多少力气了,所以怎么踹也踹不开。
得不到回答的金阙离,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地把被秦宿昔踹开了一点的被子给他拉上来,再压住!
“丞相你乖一点儿,不能踹被子。才出了汗就受凉,明天会发烧的……”
这一次,秦宿昔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嘴里不知道哼哼了一句什么,就当真乖乖躺好不动了。
看着他熟睡的面容,金阙离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没有答复,他可以等。
但是丞相会等他吗?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自己早几年出生那该有多好?可惜没有这种如果。就算是有,结局也未必会比现在好。
……
抚辰殿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栾烟不曾让人抬了步辇,而是选择独自慢慢从御花园中走回来。虽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嫌弃啰嗦,但这么静处了一会儿,她心情的确是好多了。
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的,她也不曾多想,毕竟伺候她的姑姑的确是个懂规矩又贴心的。
所以等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寝殿时,难免被还坐在桌边看书的金明帝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她连行礼都给忘了。
“陛下,您不是……”
宴会时程良媛便差人来说身体不舒服,闹着要让陛下去看看。那宫女也是个随了主子的,大有一副陛下不过去,她就跪着不肯走的架势。
当时宴会里那么多人,她这么闹也丢人。
栾烟便顺水推舟的说自己最近几日身体不适,怕惊扰了陛下。那宫女听言后,这才乖乖回去了。
可是陛下……如今怎么还在抚辰殿啊?
“回来了?”
听见动静,金明帝这才抬眼看了栾烟一眼,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手中的书上。
仿佛不经意间的解释说:“朕已经带着太医去程良媛那儿坐过一会儿了。”
“太医说她并无大碍,只开了几副补气血的药。朕后来嫌她病着都那般聒噪,便有回来了。”
聒……噪?
某个关键词又激起了栾烟方才被嫌弃的回忆。她暗自庆幸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不怎么敢开口说话,不然估计这会儿也要被金明帝嫌弃了。
一时间,栾烟都不敢开口说话了。架子上那些书她也看不懂,只能乖乖坐在金明帝身边发呆。
谁成想,没过多久金明帝便看着她疑惑道:“爱妃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有心事?”
栾烟:……
她说话也不行,不说话也不行。做人怎么这么难?
栾烟只能抽了抽嘴角,解释说:“臣妾只是在想牢中关着那人该如何处置罢了。”
金明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她道:“朕听说,爱妃让人吊着那栾连季一口气。爱妃是想留他一条狗命,还是觉得就这么让他死了不解气?”
他笑了笑,一副理解的样子继续道:“若是觉得不解气,朕可以再将栾府中其他人一起抓来定罪。实在不行,让刑部将审问犯人的刑具拟一份上来,供爱妃挑选可好?”
“只是行刑的时候,爱妃还是不要过去看了。毕竟太过血腥,朕怕吓着你了……”
“陛下!”
金明帝还想继续再说,栾烟却突然打断了他。
思考了许久,她才用尽毕生的理智缓缓开口道:“关于这件事,臣妾觉得将那人关在地牢即可,至于其他人……还是就此作罢吧。”
金明帝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好似突然僵硬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心酸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