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姑父,他们要抢我砖,抢我砖。”
  “我听见了,也晓得晓得啦,我收拾他们行不行?你听话!”
  钱米寿被宋福生递给了钱佩英,在钱佩英怀里仰头大哭道:“姐姐,他们是不是抢走砖了?快看看我砖,我的砖,啊啊啊啊!”
  嗳呦我去,这样忽然闹起来的钱米寿,宋茯苓有些招架不住。要知道弟弟除了在逃跑前大哭过一场,再没这样闹过哭过。
  钱佩英一边给钱米寿搂怀里哄一边摆手:“你赶紧的给我们打开看一眼,吃个定心丸。”
  破布包的糯米砖递给钱米寿:“你自己打开看看吧,还在,别害怕了。”
  宋茯苓又继续哄着弟弟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抢呢,他们一到我跟前,我就发现了。没等抢咱糯米砖就抓获,快别哭了。”
  大伙早就慌慌张张都起来了,全拿着家伙什围了过来,这时候也基本听明白了。
  哎呀娘呀,这俩贼人,竟然是为偷胖丫头下枕的糯米砖头。
  小偷兄弟俩:谁偷糯米砖了?
  兄弟俩被制服跪地上,特意看了眼已经打开包袱皮的“元凶”糯米砖,看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谁偷这破玩应啊?白给他们哥俩都不要好吗?
  “不是,你们听我哥俩解释。”
  宋福生说不用解释,当场抓获就行了,他没空听解释。
  他耳朵里,全是被惊醒的孩子们跟着钱米寿此起彼伏一起哭的声音。
  拉牛车外面去,给他揍。
  田喜发他们,压着俩兄弟俩就开揍。揍了一会儿打的鼻青脸肿问他们服不服,心眼多的弟弟赶紧讨饶说服了服了错了。
  可弟弟忘了他有一位心眼少的哥哥,哥哥大声犟嘴道:“我不服。”
  让你不服,接着打。
  服没服?这时候已经被揍的鼻子流血了。
  “我不服,我没偷糯米砖!”
  没等田喜发他们再出手,小偷兄弟里的弟弟,上去就甩了哥哥一个大嘴巴:“哥,你能不能服了。”
  “可我真的没偷糯米砖!”
  哥哥眼睛都红了,好委屈,先让鬼吓,又被冤枉偷破砖头。
  第七十二章 生病
  宋里正带人检查了一番,怕丢东西。又训话四个值夜人,说你们这样不中啊,你们这样对得起大伙给凑的饽饽吗?
  要睁大眼,仔细看,别火把灭了都没发现。
  女人们是纷纷哄自家孩子,让赶紧再接着睡觉,天亮还得继续赶路。嘴里也不停叨咕着古代的哄娃金曲,摸摸毛吓不着之类的。
  钱佩英也在哄钱米寿,给孩子搂怀里打横悠,轻轻拍着背。
  她心里清楚,孩子反应能这么大,一方面是睡懵了。
  另一方面是,那两块砖头在钱米寿小小的心里,有沉甸甸的重。在娃的心里,那是爷爷交给他的任务,唯一的东西,必须守好了。
  所以,这孩子从见着面一直到现在,无时无刻不背着。
  砖头给她拿,那都是给她这个当姑的面子,再就是给茯苓。姑父都信不着,不让碰不让摸,不放心。
  宋茯苓将面具掀到头顶上,倒了些热水凑到钱米寿跟前儿:“来,喝口,快别哭,你都哭的一抽一抽的了。”
  钱米寿抿口水,抿完打量一眼宋茯苓,眼皮垂下。
  过几秒后,又抬眼打量一眼宋茯苓,“姐姐,往后你注意。”
  这就是经过一番考量,还可以给你继续枕着睡觉的意思。
  宋茯苓赶紧感激地点点头:“那谢谢米寿了,往后我会更小心的,绝对绝对不让人摸走。”说完,和钱佩英对视一眼。
  娘俩都心知肚明,怎么可能是想偷糯米砖,应该是为别的。
  但也不敢说啊,这小孩认准了砖头,就别再刺激他大半夜哭了。
  宋茯苓瞟了眼她放在一边的保温壶,眼睛闪了闪。
  而宋福生是在第一时间重新给四壮包扎伤口,心里有些犯愁。逃跑前给四壮抓的药快没了,可伤口却不咋见好。药也就能再顶一天,要是之后还不行,上哪去抓个身上有药的逃荒医生呢。没药也行啊没药,这古代都用草药,只要那医生认识就行。
  高铁头没有马上睡觉,凑过来问:“三叔,四壮哥会武功?你能不能让他在歇晌时教我们。”
  “你自己问他。”
  说完,宋福生这才起身去看望那对挨揍的小偷。
  实属没想到那对哥俩已经自相残杀了,弟弟抽哥哥大嘴巴让认错,哥哥踢弟弟几脚说你凭啥打我,俩人又被姐夫他们已经打的鼻口流血。
  宋福生无心看这闹剧,得赶紧休息。
  他说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别说敢惦记我们东西了,只要再见到你们,在附近见到你们,就腿打折。
  那对小偷兄弟才被放跑。
  而附近被吵嚷醒的难民们,也基本上看了个大概,被孩子们哭声搅合的听个差不离,心里只一个想法:
  那伙人别看人多,估计也就表面光。
  除了骡子牛赶明能杀了吃肉,也没什么粮食嘛。
  要不然怎会因为一块长毛的糯米砖头闹这么大动静,喊打喊杀的。
  嗳呦,似乎还不如他们呢。
  天亮继续上路。
  可才走了半上午,钱米寿就忽然毫无征兆的病了,脸通红通红的,发起了热。一摸,额头滚烫。
  宋福生背着钱米寿,孩子蔫哒哒的伏在他背上。
  第七十三章 天气异常
  真可谓一片云彩一片天。
  百十多里地前,狂风暴雨哗哗的下,雷电交加,老天爷像漏个窟窿似的。
  那时候,下山是顶风冒雨赶路。
  在山上时,更是阴冷潮湿。一早一晚冷的人与人之间靠紧紧挨着用体温取暖,棉被捂得密不透风,火堆成天成宿的烧。
  宋茯苓甚至用过水囊当热水袋,从早到晚不离手抱着,暖脚暖手暖肚子。
  一个个上厕所更是不敢多蹲,不光是雨水的事儿,就是小凉风夹着雨滴轻轻一吹,冷的屁蛋子上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俩字总结:潮、冷。
  可百十里外,此时老天爷又干热的吓人。
  无风,呼吸不顺畅,迎面全是热浪。
  已经有三三两两好多伙难民,席地坐在路边,喘不上气似的歇脚。
  他们一句话也不想说,耷拉着脑袋逮哪躺哪,哪怕挡后面人的路了,也一副不愿意起身的架势,热的没劲儿了。
  就是在这样一丝风也没有、太阳火辣辣烤大地的天气里,只看不远处走来一帮人。
  拉车的骡牛鼻孔变大,在呼哧呼哧的喷热气。从牲口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它们热的想闹脾气。
  手推车上盖在行李上的草席,此时一摸快变成电热毯了。
  壮汉们推车的把手,摸木头、木头烫,手心热汗涔涔,额上的汗珠也像下雨似的不停往下掉。
  骡牛车旁边每一个步行的人,衣服全湿了,衣裳粘在脊背上。恨不得走路五分钟,流汗两小时。
  而在这个队伍最打头的人群里,有一位打扮和别人不太一样的男子,格外扎眼。
  只看那位男子头发盘的是包包头造型,盘到头顶。脚穿草鞋,身上的褂子咧开怀,挂在身上,露出里面没遮掩的胸膛。下面是到膝盖上面的大短裤。他怀里还抱个四五岁孩童,孩童蔫头耷脑的靠在他肩上。
  就宋福生这造型,说实话,别看天气已经热成这样,别看大伙是逃荒难民,但是在古代人眼里也属实不成体统。
  因为在现代,光膀子穿大短裤出门不算啥,最多说句这人不讲究。
  可是在古代,这地方没这习惯,没有人这样。
  甚至越有身份的人,越无论在什么天气也捂得严严实实。
  你看那上朝的大臣还有富商,那都是里一层外一层的套,热死也得要脸面,撑死讲究个面料上是透气的纱或者缎子。
  所以说,就宋福生这穿着,相当于什么效果呢,相当于在现代时,突然有个人出门裸奔满街跑。在古人眼里,穿大短裤露腿露胸膛,就到了如此让人非议的程度。
  宋福生有记忆,他也了解。
  但他寻思话了,管那些呢,都要热死了,再这么烤下去,他和烤肉的差别就差一撮孜然。
  他不仅穿大短裤走路,而且还做出了更人侧目的动作。
  宋福生回眸瞅了一眼队伍,冲宋茯苓摆手:“要走不动了吧,来,挎住爹胳膊,爹拽着你走。”
  古人哪有对十几岁女儿如此亲近的爹,田喜发算够疼桃花的,平日里都不怎么和女儿说话,更不说挎着,又不是腿折了。
  而到了宋福生这,就差背着抱着大闺女了。
  宋茯苓也没那意识,她亲爹,立即上前,用胳膊挽住宋福生。
  本来宋茯苓今天仍旧能死皮赖脸时不时蹭车来着,可她娘来了大姨妈。
  没错,这么干热的天来大姨妈,垫啥也得一裤兜子汗,弄得老娘在发现大姨妈来了那一瞬间,差点当即落泪,太倒霉。
  是她劝的,宋茯苓一劝老妈顶替她,时不时进车里坐着,谁翻白眼也别管,奶骂人也别跟着吵架,得到实惠便宜比啥不强,总之不能再这么剧烈走。
  二劝老妈可别省了,可别用姑母给的破布条垫,就卫生巾吧,省那东西干什么,不用省给她将来用,这是赶路,大不了安家后,她们再用草木灰破布条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别人都能用,她将来也能用布条。
  在宋茯苓看来,她现在已经够幸福的,有爹妈疼着,所以她一个逃荒的小难民,还能偶尔娇气吧啦,这是全拖了有亲爹妈跟着穿越来的福,有人在疼她、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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